第16章：责打
“惢心怎么样？伤可好了？”
听见自家主子这样问，玉心犹豫着点了点头：“江太医那日已经去过了。只是主子，奴婢近来发现娴妃娘娘对待惢心似乎越发冷漠了，主子没瞧见她很少带惢心出入了吗？”
“恐怕她是以为惢心是我的人了，”甄嬛带着淡淡的嘲讽语气，“惢心跟着她，也是可怜。多让江与彬去照顾着吧。”
玉心听着这些话，终于忍不住问道：“主子，您怎么对惢心那样好？奴婢的意思是说，您对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这样好？”
“宫人们在宫里伺候人本就辛苦，若是主上再不施恩，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人都是要趋利避害的，苛待宫人不仅带不来好处，还会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
玉心很小时就家道中落，不得不进王府伺候人。
原本她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无所谓好不好，没想到竟真的会有主子替他们这些人考虑，于是心中更加感激甄嬛。
说起苛待，甄嬛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海常在那边怎么还没传来要挪宫的消息呀？”
玉心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许是海常在没开口，或是娴妃娘娘没向皇上开口也说不定。”
不应该啊，按理说当时海兰为了让如懿出来见弘历，都能以身试险违反太后的旨意，如今不过是请求如懿帮忙挪宫，这样一句话的事儿，她也不会不帮吧？
主仆二人行至御花园，只见前方人影朦胧，又听得一阵激烈的指责声，侧耳细听，竟是慧贵妃高晞月。
“双喜，给本宫掌她的嘴！”
甄嬛定睛一看，那挨打的竟是弘历新封的玫答应。双喜是个粗壮的太监，两下下去，白蕊姬的小脸就立时肿了起来。
“贵妃娘娘！”
甄嬛快步上前，却也没有忘了礼仪，“贵妃娘娘吉祥，娴妃娘娘吉祥。”
高晞月见来人是她，皱着眉不屑地问道：“怎么是你？你有什么事？”
“玫答应虽然位分不如贵妃娘娘，可是她身为宫嫔，您怎么能让人去责打她？”甄嬛不卑不亢地说着。
高晞月这个样子早晚要吃大亏，她父亲是河道总督又怎么样，比得上年羹尧的一等公吗？
身后双喜的责打并未停止，若是月莺再不把皇后叫过来，恐怕玫答应真要个把月不能伴驾了。
“你不要仗着皇上喜欢你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高晞月本就因为当日弘历恩赏钟粹宫的事情对甄嬛十分不满，“你一个小小贵人也敢犯上？给本宫跪下！”
甄嬛闻言神色微变，一双美目之中已现凌厉之色，“臣妾不敢不遵从贵妃的话，但方才贵妃说了，皇上喜欢臣妾。臣妾可以不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但却阻止不了皇上进入钟粹宫。”
高晞月此刻可谓怒火中烧，当日她也去了养心殿求恩典，可却被弘历以“朕赐你的还不够多吗”搪塞了回来。
那日白蕊姬这个小贱人就在养心殿里用琵琶挑衅她，今日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责罚她的机会，这个敏贵人居然又跳了出来！
如懿在一旁看着两人争论，开口说道：“贵妃娘娘还请息怒，敏贵人圣眷正隆，还请贵妃娘娘为了皇上宽恕她。”
甄嬛闻言暗想道：你这个时候倒是聪明，坐山观虎斗。
“双喜！”高晞月猛然唤了一声，“敏贵人尊卑颠倒，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双喜闻言身子一抖，犹豫了片刻后正要上前，却听那边传来一句：“皇后娘娘驾到——”
见着满脸红肿、唇边流血的玫答应，琅嬅心中大惊，质问道：“谁能告诉本宫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晞月正要说话，却听见身旁的甄嬛伶牙俐齿地说道：“臣妾替贵妃向娘娘请罪，贵妃手下的太监双喜尊卑颠倒，以下犯上，责打宫嫔，臣妾正在劝贵妃对其多加管教。”
“你胡说！明明是她先冒犯本宫！”
白蕊姬捂着自己的脸，闻言冷哼道：“嫔妾自知身份低微，贵妃娘娘深受圣恩，嫔妾怎敢冒犯您！”
高晞月正要发难，却又被甄嬛截去了话，“即便玫答应是有不周之处，可皇后娘娘贵为中宫之主，尚且愿意原谅玫答应的小小错处，贵妃也该严厉御下。”
“若是宫中任意妃子的掌事太监都能责打宫嫔，宫里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敏贵人，看你的意思是，双喜是为了维护贵妃才对玫答应动手的了？”琅嬅的语气颇有怀疑。
甄嬛虽然微垂着眼睛，但气势却丝毫不减：“臣妾来得晚，并未知事情全貌，可宫人们护着自己的主子是常事，贵妃既说是玫答应冒犯，那么双喜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什么情理之中！”琅嬅带着怒意看向一旁的高晞月，又扫视着众人说道，“难道本宫不在这紫禁城中了吗？手底下的人今日敢责罚答应，明日是不是要来责罚本宫！”
众人再一次齐齐下跪，齐声道：“皇后娘娘息怒！”
“贵妃，你方才说敏贵人胡说，那你便告诉本宫，玫答应是如何冒犯你的？”琅嬅稍微平息了下怒火，问道。
高晞月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可现在她也不敢贸然开口说什么，生怕皇后再度大怒。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双喜哭丧着脸在高晞月背叩头道，“奴才该死，奴才一时心急才对玫主儿动手，望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
琅嬅闻言冷声道：“既如此，即日起让双喜去辛者库服苦役，不必再到贵妃面前伺候了！”
“娘娘！双喜是臣妾用惯了的人，还请娘娘手下留情，娘娘您手下留情啊！”高晞月听到皇后真的发落了自己的人，终于意识到皇后这次是真的生了大气。
琅嬅蹙眉道：“他这般僭越犯上，本宫没把他打发到慎刑司已是开恩了。好了，娴妃，今日之事你没有参与，那你就把玫答应送回永和宫去吧。”
高晞月听着双喜被拖走时还在请求自己，心中也是悔恨无比，早知道这个琵琶伎会给自己惹来这样的麻烦，就该离她远远的！
甄嬛看着慧贵妃颇为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百感交集。
高晞月到底是贵妃，且玫答应的模样，贵妃说她冒犯也不一定是谎话，所以甄嬛只在明面上把责任推到了双喜身上。
“素练，过会子你以贵妃的名义给玫答应送点伤药，免得她对贵妃心存怨怼。”琅嬅这一早上先是被玫答应用话噎，又来处理了这一烂摊子，当真是头疼无比。
“娘娘，奴婢瞧着那敏贵人也参与了这件事，您就不管她了吗？”
琅嬅闻言有些烦躁，开口道：“敏贵人所做所言甚是得体，本宫有什么可惩罚她的地方？难道你以为本宫收了敏贵人两株盆景，心就偏向她了吗？”
素练闻言急忙说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御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