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味道一般
格桑眼含着热泪，仿佛将眼前的叶清宁看作即将要出嫁的先皇后，上前握住她的手，那掌心布着的茧摸着十分粗粝。
叶清宁也不做声，任由她拉着，以解她内心的郁结。
“小姐万不能和亲啊。”格桑语重心长道，“那陛下他最后负了您，害您含泪而终啊。”
身旁的萧景瑜已经攥紧了拳头，将头别在一旁，又听见格桑说起：“跟阿尔泰走，跟阿尔泰走，他会护小姐一生平安的。”
叶清宁实在插不上嘴，简单两句，她明白了这玄虎国父子之间的恩怨因何而起，这阿尔泰又是谁，先皇后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她转头望向萧景瑜，显然萧景瑜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中满是疑惑。
从小到大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殿下高热了，快来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突然话锋一转，格桑又急切的上前摇晃着萧景瑜，又不清醒了。
萧景瑜握住格桑的手，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殿下已经平安长大了，该轮到我保护你们了。”
叶清宁为他的母后上香，还斟了一杯美酒，“我母后来自哈斯克族，平生最爱音律和美酒。”萧景瑜在一旁陪着她，这会儿格桑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坐在灵位前弹着一只精巧的胡琴。
从殿内出来，气氛有些压抑。
“我没事。”萧景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他的垂下，脸上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这么些年他一向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甚至还想尽力的对叶清宁扯出一个笑。
“有事别憋着，小心一身病。”叶清宁抽出他紧握着的手，站在他身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站在宫里的长廊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叶清宁比萧景瑜矮了一头，萧景瑜的下巴贴在她的头顶，这种被人环抱住的感觉许久都未曾有了，那种全身心的依恋和托付，总能唤起人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也张开双手环着叶清宁，他喜欢这样抱着她，她亦是这样抱着自己。
“他竟然带着新妇去拜见那个死人的牌位，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柳皇后在她的凤鸣殿里发了好大的火，眼神中的阴骘又多了几分。
“那次高热明明太医都说都不行了，竟还能活过来。还真是命硬。”柳皇后一脸的遗憾，“他们哈斯克族不会真有什么巫术吧？每次害他他总能逃过一劫。”
“娘娘宽心，若真有巫术，她自己能落到那副田地吗？”一旁的崔嬷嬷安慰道，“至于这大殿下，没了母族做后台，他又能拿什么与我们殿下争？只不过是陛下念他是个长子，留了些生机罢了。先皇后之前与陛下可是生死不见的，可见陛下的内心是彻底恼了她的。”
“既是恼了她，为何还厚葬她，还在宫中给她设立了灵位，是方便谁祭拜？他自己吗？”柳皇后心里也有一根刺，她好不容易将先皇后斗倒，反倒让先皇后成了陛下心中陨落的白月光了？
“哪有的事，那太监们不是传了话，那地方平日里只有大殿下一人去，先皇后那个疯仆对陛下充满攻击性，陛下从未去祭拜过。想来只是怜悯大殿下没了娘给设立的。”崔嬷嬷弓腰凑到柳皇后耳边，小声说道：“听说今日陛下设了宴，午膳留了他们夫妇。”
“哼。”一声冷哼柳皇后屏退梳妆的婢女，“咱们也带上几道菜去凑凑热闹。”她心里还是生怕这父子二人关系好了。
“是，娘娘。”
午膳摆在寿昭殿，是平日里皇帝小憩的宫殿，看来是尽力想让这场家宴家常一些。
席面上也都是平日里萧景瑜爱吃的菜式，有好多是叶清宁见都没见过的。
“那那那，是什么？”虽压低了声音，但席面上只有三人，跟明说也没什么区别。
“黄菇，是我们这里海拔高的地方特有的一种菌种，味道很鲜美，你尝尝。”
“嗯嗯，那个也要，还有这个。”叶清宁是啥事也不管，在桌上吃的开开心心，见萧景瑜又是端汤又是夹菜，皇帝心里不爽极了，他可是朕的皇子啊，怎么能跟个下人一样伺候她？
正想再出言几句，王公公迈着小碎步匆匆来到皇上跟前，小声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难得有心，让她进来吧。”皇上知道柳皇后与萧景瑜不合，但此刻他就想让柳皇后给叶清宁一个下马威。
“我今日听闻大殿下回来了，想着这么久没见，一定会想念咱们这边的口味吧，特地做了些点心带来。”柳皇后风尘仆仆来，脸上挂着慈眉善目的笑，只是这笑意不达深处，面上看着浅浅的。
萧景瑜手上一顿，然后继续朝叶清宁碗里夹着菜，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叶清宁倒是将这柳皇后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精致恶毒蛇蝎美人啊？一看就是宫斗剧里颇有手段藏得最深的那个。
柳皇后的目光也落在了叶清宁身上，“这位便是花垣国二公主吧，生的可真好，肤白貌美的。”心里却想着，长的是没错，可这看人目光如此直接，丝毫不避讳，见了长辈连礼都不行，也太粗鄙不堪，还好没嫁给我儿。
叶清宁倒是毫不怯场，“父王，这位是？”
一句话将柳皇后高高在上的姿态跌落凡尘，王公公扫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赶紧站出来“回二公主，这位是咱们玄虎国的皇后。”
“哦。”叶清宁语气拉长，若有所思，“我还当我刚刚见得那个是玄虎国唯一的皇后呢。”
柳皇后袖子里的手早已攥得骨节分明，但脸上还挂着笑，只是这笑越来越狰狞起来。拿自己跟个死人比，还嘲讽自己是个续弦吗。
落了坐，身旁的崔嬷嬷端上那盒点心，见了点心萧景瑜的眉头蹙了蹙。
柳皇后端着慈母的架势对着萧景瑜说：“我听说姐姐在世时常常做这杏仁酥给景瑜，想来景瑜心底是怀念极了，之前正好也有幸跟姐姐学过，今个正好做给景瑜尝尝。”
这柳氏还真知道怎么调拨人，果然这一盒挂了先皇后名字的点心，一下子让这父子之间又到了冰点。
“我尝尝，我尝尝。”叶清宁上前就抓了一块，萧景瑜本着急想拦着，她已经放进了嘴里，还朝着萧景瑜安抚：“殿下莫慌，当着父王的面，还能下毒毒死我吗？”
这话太直接，说的柳皇后的脸都抽了一下，拉扯着脸上最后的笑意，看着难看极了。
“我感觉”她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杏仁酥，桌上的三人都投来目光，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萧景瑜的手已经有些发凉，紧张的看着她，好似生怕她吃出什么毛病。
“味道还挺一般的。”
话音落，萧景瑜嘴角勾着无奈的笑，一旁的萧慕白也是无语，柳皇后心里朝她翻了个白眼，表面依然维持着端庄大气的皇后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