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拜见
一大早叶清宁与萧景瑜便收拾妥当，两人皆着一身红衣，犹如新婚的小夫妻，执手坐着马车一路行至宫门外。
“陛下，大殿下回来了，带着花垣国二公主。”王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瞄着陛下的神情。
“哼，他倒是会给我添堵。”玄虎国陛下萧慕白将手中的折子堆在一旁，目光狭长的盯着殿外，岁月累积在他身上的痕迹给他又增加了些沉稳和干练。
“什么时辰了？”萧慕白起身揉了揉眼睛。
“回陛下，巳时了。”王公公回答，“看日头，也是临近午时了。”
“让他们进来吧，吩咐御膳房，做些大殿下爱吃的菜。”
“是。陛下。”王公公叫上自己的心腹小夏子亲自吩咐下去。
大殿之上，萧慕白穿着一身明黄的长袍，外衫是通体的黑色，一只苍龙刺绣盘在衣锦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不怒自威。
“父王。”萧景瑜站在大殿之上朝着萧慕白行礼，与之相比虽年少，但也有几分王者之气。
叶清宁匆匆忙忙的学着萧景瑜也行了个礼，跟着叫了一声父王。心道这玄虎国还真不比花垣国，规矩这么多，气氛这么严肃，如此一对比，在花垣国时，自己在母后眼前跟个散养的野猴子一般，上蹿下跳。
明明是父子相见，怎么感觉气氛这么压抑果然还是生女儿好啊，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时间叶清宁脑海里起了这么些个念头，与此时此刻场景下有些无关。
“我还以为不到我病死，你是呆在花垣国不肯回来了。”萧慕白的眉眼之中透着一丝犀利。
“儿臣奉父王的命令前去花垣国入赘，定当鞠躬尽瘁。若父王需要儿臣，儿臣自然会赶回来。”萧景瑜神情漠然，头也未抬。
“罢了，我只当你对于之前让你入赘一事还有怨气。”萧慕白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以他的心计和城府，哪怕是入赘，想要脱身又有什么难，里应外合助自己成事也行啊，怎么一去花垣国便没了消息，直到给他发了病危的消息，才回来。
他不由的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叶清宁身上，谁知叶清宁也正看着他，这样直白的目光惹得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这位就是花垣国二公主吧。”萧慕白形式化的问了一句，这二公主确实长相卓然超群，颇有风姿，可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没有皇室的典仪，再加上传闻他也略有耳闻，便更加好奇这样的女子怎么将他优秀的儿子给牵绊住了。
“是我。”叶清宁本想着离得这么远怕听不着，便提高了点声音，没想到在这巍峨空荡的大殿之上竟显得如此嘹亮，陛下身旁的王公公都不禁捏了把汗。
一旁的萧景瑜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到叶清宁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嘴角才展开一丝不易察觉笑意，他的宁儿当真率真可爱。
萧慕白额间的青筋跳了跳，果然粗鄙不堪，立刻就没了想要聊下去的欲望，看来传闻属实。匆匆寒暄了几句，便找事推脱了，只中午留下小两口一起用午膳，以表父子情谊。
两人走出大殿半晌，萧慕白手中的折子也没看进去，扶着头问身旁的王公公，“他们可是去拜见皇后了？”
“回陛下，去去拜见先皇后了。”
“”一双眉眼中尽显疲累，“他果然还是在怨我。”
“陛下，大殿下迟早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但愿吧。”
“是不是该去拜见皇后了”叶清宁见萧景瑜拉着自己大步向前，开口问道。
“去见我的母后。”叶清宁落后于萧景瑜一步，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能感觉到这言语中带着喜悦又带着忧伤。
她第一次明白，原来人可以同时拥有喜悦和悲伤，这两种情绪也并不冲突。她明白萧景瑜是带她见自己的母亲，那个只留在少年梦中最亲密的存在。
这座他母后住的宫殿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只留下当初母后身边的贴身女婢平日洒扫供奉。
远处正上香的海棠就是与先皇后最亲近的一个。
回过头，海棠就看见了大殿下正踱步而来，欣喜万分，眼泪都洒出来一些。
“格桑姑姑，”萧景瑜对她依旧是恭敬的一礼，叶清宁也学着鞠了一个，想来，眼前这个脸上布满沧桑的女人，也在他心里有着很重的位置吧，她抬眼望向萧景瑜。
“殿下，是殿下回来了，小姐，是殿下回来了。”这个名为格桑的女人先是奔到萧景瑜面前看了一阵，然后又跑到灵位前欣喜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小姐，小姐。”
萧景瑜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我母后的陪嫁丫鬟，母后死后她不愿离宫，便一直留着侍奉母后的灵位。”
“时而脑子有些不清醒。”萧景瑜看着格桑姑姑，眼神里满是心疼，幼时她常常抱着自己，同母后一起照顾自己。
“你母后在她心里，也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这样的忠仆，真是难见。你母后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吧。”叶清宁拉起萧景瑜的手，这一刻，突然对他有点心疼。萧景瑜身躯一震，又反手紧紧握住，埋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叶清宁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的手，她是明白自己感受的。
他拉着叶清宁的手，缓缓走到灵位前，“母后，我和宁儿来看你了。”
“你曾跟我说，若我遇上喜欢的姑娘，便将这个教给她。”萧景瑜从袖中掏出鎏金的小木盒，打开之后是一只月光白的玉镯，“这是外祖母留给你的，你又给了我，如今我把它给宁儿。”
这玉石通体发凉的触感从手上一直滑到腕处，叶清宁有些懵懵的，抬头看着萧景瑜炽热神情的眼眸，只听得见他口中说道：“从此我心中便只有宁儿一个人，至死不离。”
明明是一句告白的情话，可不知怎么，叶清宁觉得自己心口一阵绞痛，回过神来，看着这玉镯，一旁的格桑正两眼放光的望着自己。
“小姐。”一声那遍布沟壑，极其显老的面容上留下两行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