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陈知府嫁女 书画起杀机
子靠出生时,女靠行嫁年。
做为女子,哪有不想着被明媒正娶的,陈思命同样如此。
但到底门阀有高低之别,小门小户的正妻,未必比得过大户的妾侍,更何况还能跟意中人相守,所以陈思命并未过多在意身份。
只是妾室到底地位低下,不能凤冠霞帔,同样也无缘大红嫁衣,不能拜天地高堂,稍微有些遗憾。
如果谢灵韵有正妻,免不了还得磕头敬茶,以示尊重服从。如今谢灵韵先妾后妻,就只能等正妻进门后再补上了。
吉日已定。
陈思命身穿一袭粉色嫁衣,云髻凤钗,美艳动人。
做为知府的闺女,哪怕是以妾侍身份出阁,也有一番热闹景象,上下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在一片恭贺声中,谢灵韵拜谢了岳丈大人,而后从其手中接过新娘,携手出门上了马车,按照规矩亲自驾车,待车轮三转之后,交由御者驾驶,自己则跳下车,骑马先行回府。
不多时,谢灵韵回到府上,回房换衣服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函,上书“谢灵韵亲启”。
谢灵韵眉头微皱,心道:“也不知是谁送来的信函,但既然能摆在这里,多半比较重要又或者是急切。”
于是走了过去,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还挺厚实的,不疑有他,直接将信函撕开。
发现里面并非普通信纸,而是作画用的“静心堂纸”,谢灵韵好奇将之拆开,果然是一幅画。
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谢灵韵顿时脸就绿了,眼睛似能喷出火来,拿着画的双手气的不停颤抖。
“贱人!”
谢灵韵骂了一声,刚想要将画直接撕了,但想了想又忍住了,觉得还是先将事情弄清楚比较好。
于是让人找来了谢烟客。
谢烟客急匆匆的赶来,见谢灵韵脸色非常难看,于是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谢灵韵没有直接回他,而是重新拿起了被他扔在桌上的画纸,直接递给了他,让他自己看的意思。
谢烟客有些疑惑的接过画纸,看了谢灵韵一眼,这才将视线落在画纸上,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上面是一幅半裸画像,所画之人正是今日谢灵韵要迎娶的新娘陈思命,只见其胸口偏左处有一梅花形胎记。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书“恭祝谢兄大喜,特送仕女图一份”。
谢烟客抬头看向谢灵韵,问道:“这画是哪来的?”
谢灵韵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就摆在这桌子上,用信封装着的。”
谢烟客有些疑惑的问道:“可知是谁送过来的?”
刚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如果真知道是谁送的,那事情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站在一旁的金长空倒是回了一句:“已经问过当值护院,说不曾见有人进来过。”
谢灵韵看了金长空一眼,觉得他手底下那些护卫都他娘的是些废物。
画都送到自己卧房来了,他们居然连有没有人来过都不知道。
这不得不让他细思极恐,要是来的不是送画,而是取他脑袋,他还焉有命哉!
谢灵韵真是越想越气!
这画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告诉他谢灵韵,今日所穿的不过是一双破鞋,否则那么私密的胎记,不是折花之人又如何知晓。
而且看那胸口的规模,以及眉眼神态都知道是近期所画。
谢大公子岂是捡破烂的人,哪怕只是看了一眼,都让他觉得恶心。
连带着将陈守也恨上了,他娘的将老子当什么人了,竟然用这种破烂货来巴结我,真当老子是好糊弄的大冤种不成?
于是冷声说道:“婚事就此作罢!”
谢烟客闻言,在一旁劝阻道:
“大可不必!公子要是不喜欢,府上房子多的是,随便打发了便是。没必要在这会驳了陈守恩面子,况且这事传将出去,公子脸上也不好看。”
虽然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否则也不会让他看那幅画了,但还是继续说道,“或许陈小姐身上根本就没有胎记,而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拿胎记作画来恶心公子也不一定。”
谢灵韵知道谢烟客说得在理,只是心中那口恶气实在难消!
咬牙切齿地说道:“实在是可恶,定然是那江流儿所为,我看他是司狱司的地牢没坐够,急着找死!”
他来金陵,大多是巴结他的人,笑脸相迎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惹他不快。
唯一与他有过冲突的,也就江流儿,这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谢烟客听了,皱眉说道:
“无凭无据,就算是他干的又如何?公子说到底是官身,百花楼之事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公子来金陵是镀金之举,不是给自己摸黑,有些事岂能一而再再而三?”
见谢烟客说的有些严重,谢灵韵也冷静了不少。
“老师教训的是,只是不杀江流儿,本公子心头恶气难消!”
一旁的金长空也有些气恼,上次百花楼门口,那江流儿已经让他丢了一次脸面。
没想到这次更狠,直接将他这张老脸踩在了地上摩擦。立马出声道:
“这事无须公子出面,老夫去将其献上人头取了给公子消气便是。”
谢烟客见金长空说的轻巧,岂不知人外有人的道理,于是出言提醒道:
“那送信之人不简单,能在大白天躲过众人耳目将画无声无息的送到这里,至少也是宗师实力。”
金长空闻言,不以为意的笑道:
“那就更有趣了,老夫正好想称量称量这金陵武道宗师实力,是不是真的配得上‘宗师’二字。”
作为一个武道宗师,金长空有些看不起谢烟客,认为他只靠耍嘴皮子卖弄心眼,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偏偏这谢烟客的地位还比他要高些,所以心里一直有些不爽。
谢烟客见对方似乎听不进去,于是笑着恭维了一声:
“有金老出手,自然是能手到擒来,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就目前来讲,那江流儿还有些用处。”
金长空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一穷书生而已,能有什么作用?”
谢烟客认真道:
“试金石,可以用来试试陈守恩的成色。陈守恩乃江家长工出身,看他如何能在不累及声名的将江家彻底抹除!”
谢灵韵听到“声名”二字,忍不住问道:
“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他的名声早该臭了吧!”
谢烟客自然清楚,谢灵韵所说的“上次的事情”是指江流儿差点死在了司狱司监牢之事。
谢烟客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流儿得罪了你,没陈守恩从中斡旋岂有命在?不忘出身,不畏强权,大丈夫当如是!”
谢灵韵听了一愣,事情还能这样解释?不由再次问道:
“这么说我还成就了他的名声喽?那江泰来吃闭门羹怎么算?”
谢烟客不假思索朗声说道:
“身为朝廷命官,岂可因私废公。他陈守恩公私分明,可为典范。”
谢灵韵眉头紧皱,有些较真的问道:
“为仕途而毁婚约,不惜嫁女为妾又怎么个说法?”
谢烟客轻笑一声,反问道:
“如果这是你放过江流儿的条件之一呢?”
谢灵韵彻底破防了,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直接爆起了粗口:
“操!这都能行,那他大可以直接将江家夷为平地,反正也可以说成是大义灭亲大公无私?”
谢烟客点了点头:
“如果他能找到正当理由,也无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