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谁告谁举证 黑老大演技
蒙天放将事情始末在脑海中快速梳理了一遍。
发现自己处境堪忧,而造成这种处境的始作俑者,此刻就在跟前。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否则都不需要陈守恩出手,自己就得给江流儿陪葬。成为唯一被饿死的黑老大,想想实在丢不起那人,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蒙天放头次感觉读书人就是好,怕死都能说得这么高大上,这么清新脱俗。
面对这种逆风开局,埋头猛冲和直接送没啥区别,只能先猥琐发育,把小命保下来再说。
蒙天放决定飙飙演技,让陈守恩看看书生傲骨是如何屈服于现实。
说起来一大堆,其实也就几个愣神功夫。
陈守恩见“江流儿”举动有些怪异,略微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读书人的臭毛病,过于注重自己的形象。
却不知道眼前的“江流儿”,早已完成一场旷世级天人交战,一个异世灵魂正式主导了这具躯体。
“唉!”陈守恩叹了口气,劝道:“流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这道理你不可能不懂,为何偏偏还要这么执拗呢?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爷爷想想,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坚持,你爷爷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大夫说他已经时日无多了?难道你还想让他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吗?”
听到了陈守恩情真意切的苦劝,蒙天放差点没被整破防,感觉自己还没开始就要演不下去了。
忍不住在心中唾骂:“这他喵的脸皮得多厚啊!真当老子是那涉世未深的书呆子不成?居然还叫得这么亲近,要不是江流儿撞破那对狗男女的女干情,还真信了你个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呐。”
骂归骂,该演的还得演!
蒙天放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陈叔!我……”
见蒙天放没了之前的傲气,陈守恩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唯留有用之身,方能笑到最后,立于不败之地。逞一时之快勇,那是莽夫所为,绝非明智之举。”
蒙天放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样子:“陈叔教训的是,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凭什么他谢灵韵纵仆杀了人还可以逍遥法外?”
怕蒙天放继续犯浑,陈守恩声音大了几分:“官府有官府的规矩,凡事讲究的是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不能仅凭你说他纵仆杀了,他就真的纵仆杀了?”
蒙天放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决定让陈守恩将自己彻底劝醒,毫无底气的说道:“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陈守恩叹了口气,道:“你说你亲眼所见,陈叔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呢?公堂之上讲的是人证物证。不可能因你一句亲眼所见,就认定你所说的就是实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同样也可以说是自己亲眼所见,说是你纵仆杀人未果,才导致人被反杀。甚至直接说人就是你杀的都行,信不信他们还有人证物证。”
蒙天放怎么可能不知这个道理,对于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讲,要弄死你一个小卡拉咪,证据确凿都只不过一句话的事。
而他们要是犯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地位对等的,影响不是特别大的,屁事都没有。
随便漏点风声出来,还有大把的人愿意去顶罪。
江流儿同样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甘心、也无法接受,否则也不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曾几何时,陈守恩也有着书生的傲骨。但官场十几年的沉浮,那些棱角与风骨,早已磨成了圆滑世故。
看着“江流儿”慢慢泄掉自身傲气,陈守恩内心五味杂陈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酣畅快感。
大家读的都是圣贤书,只是涉世深浅不同,自己也不算个例,大抵世人都是如此,同样是十年寒窗,谁也没有比谁优秀多少,陈守恩深以为然。
为了让自己的转变显得更为丝滑,蒙天放无力的辩解道:“铭心侍候我多年,不说亲如兄弟,但也感情甚厚,我岂有杀他之理!”
陈守恩道:“谢灵韵乃吏部尚书之子,又岂会自降身份,去杀害一介商贾书童?”
蒙天放摆出你说得很有道理的表情:“难道就……”
蒙天放犹如一只冒头的小地鼠,被陈守恩打压得一点脾气都没。
见时机成熟,继续说下去已没意义,陈守恩语气放缓道:“流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天资自幼聪颖,好好读书,将来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等你哪天真有了报仇的能力,陈叔还能拦你不成,我只是不想你白白送了性命!”
蒙天放闻言,顿时一脸愧疚:“陈叔,我……”
陈守恩一脸欣慰的说道:“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是!”
蒙天放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为了活命我他娘的容易么。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一切都好说。过两天我给你组个局,在百花楼摆上一桌,给谢公子陪个不是,毕竟被这种人惦记上也不是个事。以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伏个低做个小也不丢人,想必也不会再跟你计较。”陈守恩温声说道。
“记得拿出点诚意,否则我也没办法帮你。能花钱解决的事能算事吗?你老江家也不差那几个钱!”
蒙天放还能咋地,只得应了下来。
“对了,你爷爷那对我可能有点误会,还需要你多解释一下。”陈守恩想了想又说道,“一入衙门深似海,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先前没得到你的准信,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交代,所以怠慢了些,你让老爷子不要往心里去,咱们终归是一家人。”
“我回去后会跟老爷子解释,他老人家深明大义,一定能明白陈叔苦心!”蒙天放违心说道。
陈守恩点了点头:“嗯!李管家还在外头等你,你先准备一下。我去给你走动走动,将相关手续办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出去。”
“谢谢陈叔!”
蒙天放想要起身道谢,才发现自己虚弱无比,浑身使不上劲,根本做不到,之前不过是靠着求生的意志支撑,否则哪来的那么多力气说话。
不由想起原主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估计如果不是自己到来,点燃求生意志,这具身体也就跟着没了。
陈守恩见状眉头一皱,大声喝道:“来人!”
两个值班狱卒闻声赶来。
“大人有何吩咐?”
陈守恩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两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阵守恩心里明镜似的,冷哼一声:“混账东西!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犯人的,要是流儿有任何差池,老夫拿你们两个事问。”
“是,是,是……”两狱卒同时应道,但心里早已骂开了。“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让我们不要给江公子送吃食。也好意思在这立什么坊,装什么好人。”
老实的答道:“已经替江公子准备了流食……”
陈守恩脸色稍缓,又安慰了“江流儿”一番,而后转身离去。
这两狱卒其实对江流儿颇为同情,主要是江流儿在狱中这段时间,江府每日都会派人过来,虽因上头交待禁止探监,但江府的人为了江大少爷在狱中能少吃些苦头,自然每日里都有不少好处落入两人手里。
等陈守恩一走,其中一人打开狱门,另一个人去取来饭食。
是一大碗稀饭,蒙天放吃了一口,口感微甜,显然是加了些红糖,算是不错的待遇了,毕竟在这里红糖并不便宜。
蒙天放喝完一大碗稀饭后,靠墙坐那恢复体力,心下清楚得很,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也仅限是暂时。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陈守恩明明有弄死自己的心思,不知为何还要和自己玩这虚头巴脑的一套。
“自己包括江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值得他陈守恩如此纡尊降贵,难道是为了江家那点资产?这格局似乎有点小啊。”蒙天放心下暗想。
完全没意识到,价值观不同会导致想法上的差异,更不会意识到保了自己一命的是陈守恩出身和江流儿的才名。
殊不知陈守恩之所以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暂时奈何不了江流儿,就只能选择息事宁人,稳住江流儿让他别再起什么幺蛾子,好好的将这“瘟神”送出去,到时是死是活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拿捏,且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而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觉得江流儿这黄口小儿好糊弄,让他感恩戴德的回到江府,那卧病在床的江泰来就算不被直接气死,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了。
既然大夫说江泰来有心绪郁结之症,那么他这也算对症下药,也不枉曾经主仆一场。
只是他想法虽好却注定白忙一场,那十七岁的身躯里,早已住进了一个六七十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