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玄幻小说 > 仙界一杀才 > 第7章 无情易凑巧 人心算人心

第7章 无情易凑巧 人心算人心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春雨连绵,不识人间冷暖。

    一道闪电划破云层,雷声震耳,不知劈向何。

    府署院内,陈守恩隔窗望景,院中那本应平静无波的水池,被雨点无情的打出一个个水泡来,像极了某些底层人的命运。

    江泰来等了一天一夜,都没等到陈守恩的消息,于是亲自前来。只可惜很不凑巧,陈守恩贵人事忙,忙着看那春雨打起的水泡。

    江泰来站在那里,盯着府署的大门一动未动。他想等陈守恩忙完公干,或许就会有时间见他,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时辰……

    尽管李管家在一旁撑伞,但两人浑身早已湿透,雨水顺着脸颊与苍白的胡须,然后又钻进他衣领。

    “走吧!”江泰来呼出一口冷气,苍老的声音很是平淡。

    李管家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抬头看了眼那紧闭的朱红大门,转身跟江泰来上了一旁的马车,伴随着一阵车轱辘声,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雨幕下的江府显得过于平静,以至于卧房里的咳嗽声传了很远,就像整个金陵城都能听见一样。

    回江府,江泰来不出意外的病倒了,大夫说是受了风寒,给开了方子。

    但说到底是年岁大了,加上因为江流儿的事,心绪郁结焦虑,病情便一日重似一日。

    李管家将大夫送至门口,脸上满是忧虑:“大夫,我家老爷这病……”

    还不等他说完,大夫便叹了口气:“虽是风寒所致,但说到底还是江老爷子年事已高,还需静养,尽量让他减少接触繁杂事物吧。”

    那大夫说完,摇了摇头,跟着领路的小厮离开了。

    江家几代单传,人丁本就不旺。

    江流儿的父亲江东清又去世的得早,几房遗孀倒是个个年轻貌美。江泰来怕她们耐不住寂寞在后院生出龌龊来,所以除了江流儿的母亲刘氏,全被他拿钱打发了出去。只可惜那刘氏福薄,没几年也因病去世了。

    现今江泰来卧病在床,身边没个体己人,全靠李管家一个人忙前忙后。

    回到卧房,看着江泰来那苍白无血的脸色,李管家心中五味杂陈。少爷被无端关押,陈守恩又避而不见,这些无疑都是压在江泰来心头的巨石,这还能如何静养?

    “扶我起来。”江泰来的声音微弱而坚定。

    “老爷,您不多休息一会儿?”李管家关切地问道。

    “躺着也是难受,起来还能透透气。”江泰来挣扎着要坐起来。

    李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江泰来的意思将他扶了起来。

    “要不我去将少爷……”李管家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糊涂!”江泰来厉声打断了李管家的话,“你去劫狱?可曾想过会是什么后果?陈氏兄弟一个聪慧,一个果狠。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付我江家,岂会留下后患?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足为虑,流儿才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他们此刻说不定正张着口袋等你往里钻呢!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一绝后患契机。”

    李管家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瞬间额冒冷汗,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江泰来似乎看穿了李管家的心思,又解释了一句,“即使就如官府所说,流儿纵仆行凶,那也罪不至死,出来是迟早之事。”

    李管家还是一脸担忧,语气有些着急:“以少爷的脾性,岂肯蒙冤认罪,难道就不怕狱卒会对他用刑?”

    “流儿一直以来都过得太顺了,现在受些苦也未必是坏事。况且,陈守恩不可能让他死在狱中。”

    江泰来看似肯定的语气里,却掩藏着一丝担忧,人心难算,知道自己多少有点赌的成分。

    听到“陈守恩”三字,李管家顿时又有些急了:“陈守恩那王八蛋忘恩负义,老爷您还能指望他?”

    “读书人看似软弱,但都很轴,认死理有底线,陈守恩科举出身,定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江泰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继续说道,“除非他愿意赌上自己的乌纱帽,否则他不敢让流儿冤死狱中。”

    李管家看向江泰来,一时无言以对。

    很多时候,那些在自己看来很不合理的事情,但只要是出自江泰来判断,基本上都不会出错,再加上知道江泰来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死在狱中,只能相信他的判断。

    陈守恩书房内。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两位男子的身影,一位是书房的主人——陈守恩,一位则是他的同胞兄弟——陈守义。

    自从江东清遇害去世后,就由陈守义负责接手江家米行事务。

    陈守义是个中年胖子,身穿一件蓝色的长衫,面容黝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凶狠的光芒。

    尽管他与陈守恩长相相似,但气质却与儒雅的陈守恩截然不同。

    “老大,终于决定对江家下手了?要我说早该动手了,这些年,要不是你我兄弟二人,他江家哪能吃下金陵这么大的市场。”陈守义的声音里透着狂野与兴奋,似乎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陈守恩放下茶杯,眉头微皱,“你我兄弟二人毕竟江府出身,贸然对江家动手,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忠孝仁义并非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有时也会成为利刃,不管背地里如何,明面上决不能倒持干戈,授人以柄。摊子铺得越大,就越要擦亮自己的羽毛。”

    “自古成王败寇,他江泰来敢说自己挣的银子,就丝毫不沾血腥味?”陈守义不屑地反驳。

    陈守恩闻言,眉头一挑,似乎有些不满,“这么多年了,你这毛躁的性子还是改不了,迟早把你害死。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落草的贼寇,还是绿林里的悍匪?”

    陈守义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不耐烦的说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你就说该怎么做吧!”

    陈守恩见状,也不再绕弯子,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对江家产业,你手里掌握多少?”

    陈守义顿时有一种挫败感,回答道:“我手里就一个米行。江泰来分工明细,染坊布庄把持在李长风手中,特别是那些染房师傅,全他娘的是江泰来的死忠,不好插手。”

    这些年,陈守义一直想插手江家染坊,但除了买通几个边角料,那些真正掌握技术的一个都没有。

    陈守恩点了点头,似在意料之中:“江泰来这只老狐狸,在笼络人心方面确实有一套,加上又肯让利,确实有不少死忠。今后你想要做大做强,这方面的心思就不能少,江泰来身上有很多可取之处,不凡多学着点。”

    陈守恩手中把玩着一只玉质的茶杯,想了想,声音低了几分:“如今那江泰来卧病在床,我让人问过大夫,恐怕时日无多,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陈守义一听来了兴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提议道:“要是江泰来真的死了,你说我们直接嫁祸给李长风如何?定他个见财起意,谋害东家之罪。”

    对于这简单粗暴的计谋,陈守恩有些无语:“然后把李长风打入死牢,最终利益获得者,成了你我兄弟二人?你当别人都眼瞎吗,会看不出来背后是你我二人在搅风弄雨?”

    谁最终受益最多,谁就嫌疑最大。

    陈守恩在官场这么多年,很多案件最初嫌疑人圈定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只要跟“谋害东家”四字沾边的东西,他都想离得远远的,就怕人联想。

    陈守义讪讪一笑,立马闭上了嘴巴。

    陈守恩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知道春雨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润物无声!想要吃掉江家的产业,不适合狼吞虎咽,那样吃相太难看,慢慢蚕食方为上策。江泰来老谋深算,有他看着你我都没胜算。”

    “这不是那老东西快要没了嘛,不过江流儿你打算怎么办?”陈守义随口问了问,毕竟江流儿是陈守恩未婚女婿。

    有些事情,对于自己兄弟,自然没必要瞒着,陈守恩说出了实情,笑道:“说来也是我那女儿的福份,吏部尚书的儿子看上了她。”

    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他做父亲的自然高兴。当然更让他高兴的,还是能让他在仕途上有望更进一步。

    陈守义闻言,比自己找了个好女婿还高兴:“原来如此!我就说思命那丫头,乖巧懂事,人又长得漂亮,那江流儿怎么配得上他。”他顿了顿,接着说:“既然是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那江流儿不是被关在司狱司监牢里吗?你说如果他畏罪自杀,江家会不会立马土崩瓦解?李长风虽然忠义有余,但在做生意方面却是个半吊子,对付起来要轻松得多。”

    “江流儿现在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牢里。读书人看似软弱可欺,却都是些疯子,江流儿在金陵读书人中有一定威望,万一惹恼了他们,对我仕途不利。”陈守恩两眼一眯,慢慢地说道,“除非有人劫狱。”

    “江流儿又不是死罪,除非江泰来疯了,否则怎么可能跑去劫狱?”陈守义认为没这种可能,连他都想得通的事情,江泰来怎么可能跑去犯傻。

    陈守恩吸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那可未必,正所谓关心则乱。江家不差钱,在司狱司那里买通几个眼线不足为奇。如果江流儿在司狱司有性命之忧……”

    陈守恩冷笑一声,继续道,“江泰来就剩这么一根独苗,未必能沉得住气。”

    “那你刚才还说江流儿不能死在狱中吗?这不都一个样?”陈守义有些不解问道。

    陈守恩看了他一眼,没说原因,留给他自己去想,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陈守义眼珠急转,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拍着大腿道:“妙啊!大哥意在李长风?好计策!不愧是我陈守义的大哥。这样一来,即使江流儿能走出司狱司,也不过一黄口小儿,手拿把掐,任由拿捏,哈哈哈哈……”

    陈守义自以为看懂了他哥的谋划,殊不知只看了个皮毛。

    陈守恩并未说破,笑道:“还不算太笨!”

    既然鱼饵以下,离鱼儿咬钩又还能有多远?陈守恩心情大好,有种游龙归海的感觉。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