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子欲养而亲不在

    看着路尽头的山峦，似乎不远，可走了十几分钟了，它们好像还在差不多远的地方。

    这时候，天上开始有乌云聚集，光线暗淡下来，不知为什么，方舟忽然想起小的时候，他最怕天上乌漆嘛黑的云，爸爸接他的时候，如果是乌云密布的天气，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牵着爸爸的衣角，低着头，跟着爸爸亦步亦趋的走着。

    爸爸会鼓励他像个男子汉一样，有什么事勇敢去面对，他给方舟讲自己在部队的故事，孙悟空的故事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不再牵着爸爸的衣角了，和爸爸的距离也远了。

    就在他陷入往事，难以自拔的时候，传呼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爸病危，在矿务局总院内科楼，二楼手术室。”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方舟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盯着传呼机的屏幕，好像怎么都没看明白信息说的是什么意思。

    呆了半晌，才像回过神来，匆忙地打了一辆出租车，身体随着出租车奔驰，心早已飞走了，先于自己到达，人是空空的、麻木的感觉，没有悲喜，也忘了悲喜，木木的盯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来到手术室门前，家人都在那等着呢，问了问大概的情况，还算是平静的弟弟告诉方舟，父亲突发脑溢血，被送到了医院，正在进行抢救。

    母亲看到方舟过来，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方舟的手不撒开，方舟搂着母亲，轻轻拍打着，嘴里只会说“没事没事”，显得苍白无力。

    一贯坚强的母亲，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无助，不停在啜泣着，肩头抖动得厉害，这样的时刻，她反倒是最希望得到那个最远的儿子的抚慰了。

    弟弟有电话，方舟告诉弟弟给大梅发个信息，让她过来，然后就静静地站在母亲身边，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时间好像是静止了，每一分都被拉得如此漫长，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松开，又握紧，他全身都在用力，仿佛只要自己用力，就会助力里面的医生，就会获得最好的结果一样。

    大梅来了，方舟只是点了点头，她站到了丈夫身边，轻轻挽起了他的手，什么都没有说，她看着丈夫苍白、紧张的脸，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什么都明白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其实也就半个多小时左右，灯灭了，每个人心中的焦虑瞬间达到顶峰，他们似乎都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拥挤到手术室门口。

    门开了，最先出来的大夫摘下了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一刻，每个人都表现的完全不一样，母亲软软的瘫倒在地，大梅赶紧去搀扶，方舟也是一惊，木头人一样弯下了身子，机械的去拉母亲，大梅看到他四下张望放着，好像特别无助需要找什么稳住自己一样，大弟弟嚎啕大哭，姐姐瞬间就泪流满面了，姐夫搂着她的腰，低声安慰着，小弟弟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术室正在被拉开、推出病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