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和王铁分手后，方舟本打算走回在郊区的家，可是胸口的一阵不适，让他选择了坐车。

    在线车的站点没等几分钟，车就来了，当他走上车时，听到了一阵歌声，开始他以为是车上放的音乐，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在车的后座上，他看到一个老人在唱，一边唱，一边拨弄着手里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乐器伴着奏，乐器的声音叮叮咚咚的清脆悦耳，老人的声音，也听不出苍老来，倒是在纤细中透着几分圆润，和乐器相得益彰。

    方舟并不知道老人为什么会在这么一种场合唱歌，他也没有去多想，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一时间倒忘了自己的不适。

    老人究竟唱的是什么，她的口音让方舟听起来有些吃力，断断续续的能听懂一些，大意是唱的人生的诸般不如意，调子渐渐流于凄婉感伤，听得入了神，在他的心中，慢慢地弥漫了些烟霭似的怅惘来，很难說得清具体是为什么，那决不仅仅是为了下岗的缘故，这个很现实的问题，好像倒变得不是那么主要了。

    在终点下了车，离家还有一段路，但已经能看到自己家湮没的那一片红瓦的屋顶，若在平时，方舟会不由得加快脚步，可此时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在途经的水库旁，他驻足下来。

    和面前微波粼粼的水面一样，方舟的心里也不平静，如果说他还在某一瞬间里，曾为失去的工作感到过可惜的话，现在他已不再有如此的想法了，他想的是该如何去解决摆在面前的问题，尽管他和王铁想的差不多，觉得有能力的自己找工作应该不会太困难，可是与此同时，他又头一次觉得，除了自己的工作、家人、几个朋友、爱好，原来什么都是那么的陌生。

    他在水库呆了很久，直到炊烟袅袅、光线昏暗才回家， 剛推开自家的房门，孩子就欢叫着“爸爸、爸爸”，不管不顾脚下有什么东西，栽栽歪歪地跑过来，忽然脚下绊到一个圆球，差点扑倒在地上，方舟的心一哆嗦，急忙迎上去，双手搁到孩子的腋下，一把抱起她，怜惜地亲了几下她的脸蛋，孩子则用小手，轻轻摸着他的胡茬子，方舟的妻子，一个个头不高、未著脂粉、二十八九岁的女人这时也走过来，一边弯腰拣起地上的球，一边说“婧婧，下来，爸爸累了，快让爸爸换换衣服，该吃饭了，方舟，你不是想吃炸辣椒酱拌豆腐么，还有我朋友送来的煮毛豆。”

    有什么比这个场景，更能让方舟熟烂于胸的么，平时他更多的是在平静地享受着这种时刻里的温情，不带着激情，可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感慨起来，就象突然有了灵感，海浪般层层叠叠地迸发出了恢弘的排比的诗句一样，“大梅……”，却欲言又止。

    妻子笑着问道：“什么？”

    “沒……”

    “有事么？就说呗﹗”看看方舟没有进一步表示，“要不先吃饭，想说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