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碧霜蓝雪映翠微

    话音未落，湖面之上突然涌起三道强劲的水柱，以极其迅猛的速度直冲向那宿主。三道水柱同时重重地击中其身，宿主被迫后退数步。邓雨桐回头一看，原来施法者正是师父“碧霜蓝雪”萧清寒，心中大喜。

    莫琴依趁机抓住宿主后退的瞬间，朝船的方向疾跑两步，拼尽最后内力，施展轻功向船的方向腾空跃起。

    陆玄羽见她跃起，却觉其力道不足，根据她跳出的抛物线推测，这一跃恐难上船，遂大喊道：“力道不够！快丢绳子！”然而此时找寻绳子已然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萧清寒左手一挥，再次施展法术。只见离船两丈之处，一团巨大的水球从湖中冲天而起，将及半空时，萧清寒大喝一声：“冻！”众人只见那水球在瞬间于半空之中凝结成冰。恰好此时，莫琴依正跃至半空，前脚恰好踏到这团冰球之上，她立刻借力再次发力，一个接力跳跃，终于跃上了甲板。

    “多谢萧师姑救命之恩！”莫琴依甫一上船，便立即向萧清寒表示深深的感激。萧清寒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对莫琴依道：“莫需谢我，你才是真正救了多位同门的英雄。”她眼中流露出对莫琴依的赞赏，对这个女孩的胆识与武功都极为欣赏。

    众人暂时脱离了险境，无不赞叹莫琴依的英勇与智慧，以及她精妙的武功。同时，也有人对萧清寒的法术表示钦佩，认为其高深莫测，令人叹为观止。那些被救上船的人更是感激涕零，庆幸自己能够死里逃生。

    此刻，船上洋溢着一片劫后余生的欢愉氛围。然而，众人却忘了那岸边还有一个拖着巨剑的高大男子，他目光呆滞，正朝着他们的方向低吼着，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仍在等待着他们。

    三艘巨舟稳稳行驶在河道中央，领航之船内，成为义与萧清寒端坐，数名门派精英弟子环侍其侧，共同商讨着未来的行动方针。

    莫琴依忍不住发问道：“师父，萧师姑，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萧清寒目光深邃，转向成为义，缓缓说道：“掌门师兄，那涉及太子刺杀案的七大门派中，飞云剑派、雾湖山庄、风雷刀门皆已惨遭妖剑万鳞之祸。至于余下的三派，南岭五门与青岚禅院均远在南方，千里之遥且水路不通。唯有八卦门，位于北方的嘉州，水路五百里，我们的船只需三日便可抵达。我以为，我们或许可先行船前往嘉州。”

    陆玄羽点头赞同道：“萧前辈所言极是。虽然邓师叔已派遣曾瑞师兄前往八卦门示警，但现今八卦门中并无人知晓妖剑万鳞之真正威力，恐未必会将曾师兄的警告放在心上。”

    邓雨桐亦附和道：“正是如此，我们前往嘉州，一则能再次提醒八卦门，二则若那妖剑宿主亦是向北而行，我们或许能助其一臂之力。若他们已有防备，或妖剑宿主并未北行，我们亦可趁此机会游览嘉州的震泽湖，领略那晚春之时的湖光山色。”毕竟，邓雨桐的父亲邓幕天曾师出八卦门，她对那里的情况自是比其他两派更为关切。

    嘉州坐落于中土最为富饶之地，这里流经了清河与大华江两大河流，它们在此交汇，孕育出了美丽的震泽湖。嘉州水土丰饶，不仅盛产粮食蔬果与水产，更有着先进的手工业，吸引了无数商贾前来贸易，使得嘉州的水路繁忙异常。嘉州的七个县，皆是繁华昌盛，每一处都充满了独特的美食与美景，让四方旅客流连忘返，沉醉其中。

    水月凌轩，这个清修为主的门派，其弟子们平日生活虽清净，却也难免感到一丝乏味。难得有机会能够前往这繁华之地游玩，尤其是在刚刚从万鳞妖剑的威胁中死里逃生之后，他们对邓雨桐的提议更是充满了期待与赞同。

    成为义身为掌门，但心中对妖剑万鳞的恐惧阴影过于深刻。他暗自祈愿，只要能够借水路逃离那妖剑及其宿主的追杀，便已是万幸。他心中盘算，若那妖剑真的追来，震泽湖这中土第三大湖，湖面广阔，岛屿众多，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鱼虾鲜美，水月凌轩的两百门人完全可以先找个岛屿安顿下来，静待其他高人解决妖剑万鳞的威胁，再安心返回水月湖。

    于是，成为义顺水推舟，应允了众人的提议。三只庞大的巨舟，载着水月凌轩的两百名弟子，一路向北，朝着繁华的嘉州驶去。

    行程中，船上的弟子们一边 观赏两岸的风景，一边惬意地休息或玩耍。有的弟子对弈围棋，有的则三五聚众饮茶。甚至有法术宗弟子，施展水系法术，从河水中将鱼弹上船来，于是大伙便有了炖鱼汤，鱼片粥享用。

    陆玄羽的年纪比大多数水月凌轩的弟子都小，自是也沉浸在游玩的欢乐之中。他有一个特殊的绝技：烤鱼。因为曾经流落于南海万安岛的渔村，后又辗转到海港城市绿桐府，陆玄羽长年以水产为食，从而也擅长烤制鱼虾蟹类食物。

    他挑选法师们刚捕来的新鲜鲟鱼，去除鳞片、内脏，手法利落。特制酱料涂抹鱼身，混合着葱、姜、蒜的香气。炭火下，他轻轻翻转鱼身，确保每一面均匀受热。烤鱼香气扑鼻，外皮金黄酥脆，内里却鲜嫩多汁。每一口都是鱼肉与炭火、酱料的完美融合，令人回味无穷。水月凌轩的弟子们都夸赞陆玄羽的烤鱼美味。就连一直不怎么待见陆玄羽的邓雨桐，也不得不承认他烤的鱼堪称至味珍饈。

    陆玄羽烤完鱼，正想着拿一条给萧清寒前辈。当他经过船头的空地，撞见一名红衣的美貌女子正在独自练习剑法，正是莫琴依。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下蹲，随后如同弹簧般猛然跃起。她手中的长剑犹如一道闪电，迅猛而准确地刺向前方。这一招水月凌轩剑宗的绝招之一——“雷鸣泉涌”。剑尖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连风都被这一剑劈开了。

    紧接着，莫琴依的身形开始急速旋转，长剑随之挥动，形成一个完美的剑圈。阳光透过剑圈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陆玄羽看得出神，这一招“旋风水舞”不仅剑法精妙，更展现出莫琴依那超凡的身法。

    随后，莫琴依又是一记“水鹜穿云”。她轻盈地跃起，长剑直刺高空，然后斜刺向下，仿佛空中的孤鹜。这一刻，她的身姿与剑法都达到了完美的融合，这些招式不仅威力惊人，更充满了韵律与美感。令陆玄羽看得如痴如醉。“莫姑娘不仅容貌倾城，而且剑法超群，最难得的是，她舞剑竟然如此好看！”

    当莫琴依缓缓收剑，恢复平静的身姿时，陆玄羽才从沉醉中回过神来。他走到莫琴依身边，微笑着道：“莫姑娘，你怎么一个人练剑？肚子饿不饿，我这里有一条烤鱼，他们都吃过了，你也来一条吧。“说着递上了竹棍串好的烤鱼。

    莫琴依全神贯注地练剑半日，身心皆疲，恰逢烤鱼香气四溢，不禁饥肠辘辘。她接过烤鱼，轻轻咬下一口，那鲜美的滋味瞬间令她惊艳，双眸中绽放出满足的神采，宛如春花初绽，明媚动人。

    “真是美味至极。”莫琴依赞不绝口，笑靥如花，“陆少侠，你的烤鱼手艺，简直可与名厨媲美。”

    陆玄羽闻言，哈哈一笑，谦虚道：“姑娘谬赞了，我只擅长烤鱼，其他菜肴则颇为生疏。”

    莫琴依闻言，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来惭愧，我虽爱吃美食，却完全不会下厨。待我们抵达嘉州，那是你的八卦门地盘，你可得好好带我品尝一番当地美食！”

    陆玄羽面露尴尬之色，坦言道：“其实，我从未去过八卦门。我师父是在绿桐收我为徒的，但没多久他便不知所踪，将我留在桐威镖局。我的武功，都是师叔邓幕天所授。”话语间透露出些许无奈与孤独。

    莫琴依闻言，温柔地安慰道：“其实，我们的经历有些相似。我八岁时被师父收养，但不到两年他便参与了帝国战争的最终决战，归来后变得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也不再教我武功。”

    陆玄羽惊讶地问道：“那姑娘你的武功又是如何练得如此出类拔萃呢？”

    “嘿嘿，不过是天资稍好，又肯下些苦功罢了。”莫琴依眨着明亮的眼眸，俏皮地笑道。然而，她的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了几分认真与深思：“不过，说起刻苦练功，最初的确多亏了几位师叔和师兄的耐心指点。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各种精妙招式，所以……”

    陆玄羽目光灼灼，打断了她的话，似是在调侃又似是由衷地赞叹：“所以你博采众长，反倒练成了你们门中剑法最厉害的？”

    莫琴依被他说得脸颊微红，掩嘴轻笑道：“你太过奖啦，师门高手如云，我可不敢自称最厉害。在外人面前，你可别再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陆玄羽当然清楚水月凌轩门中高手还有许多，但像莫琴依这样敢于挺身而出，为救同门敢与妖剑万鳞奋勇一战并成功脱身的英勇，恐怕其门中再无他人。于是他微微一笑，调侃道：“外人面前？那咱俩之间，就不算外人咯？”

    莫琴依闻言，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乐道：“陆公子，平日里见你言谈举止皆是那般正经，今日怎的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陆玄羽故作惊讶，双眉一挑，双手合十，如同江湖中人赔罪之状，戏谑道：“啊呀，竟惹莫女侠不悦，实在罪过。在下这便向女侠赔罪。”

    莫琴依见他如此，不禁笑出声来，她摇了摇头，轻声道：“罢了罢了，念在你烤鱼的份上，本小姐就不与你计较了。”言罢，她抚了抚肚子，笑靥如花，“已然吃饱，现欲打坐修炼片刻，你去寻他处师兄弟玩耍吧。”说完，她缓缓起身，款步向船舱走去。

    陆玄羽见状，只得与她暂别，心中却暗自思忖：“这莫姑娘果真是勤勉修炼，难怪其武功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似她这般女子，必会引得武林中众多青年才俊竞相倾慕。”

    夜幕降临，陆玄羽躺在船舱最底层，船身微微摇晃，犹如摇篮般催人入眠。在这摇曳之中，他渐渐陷入了梦境：

    先是梦见邓雨桐依偎在大师兄汤皓筠怀中，指尖轻指，笑语盈盈间却带着几分责备，似乎在数落自己的无能。继而，他又梦见那刺杀太子的惊心动魄之夜，太子竟未死透，化作恶鬼爬起，双手化作利爪，剖开自己胸膛，掏出心脏，场景恐怖至极。

    随后，梦境一转，他又见莫琴依身着红衫，美艳绝伦，英姿勃发，与自己携手游山玩水，二人情深意切。然而，好景不长，一群情敌——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年高手，纷纷前来索命，场面惊心动魄。

    最后，梦境又带他回到八年前，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在南海决战中被人逼迫跳海殉国，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在一连串的噩梦交织中，陆玄羽猛然惊醒，冷汗涔涔。此刻正值夜深人静，后半夜的寂静中，他忽觉腹中饥饿难耐，遂决定前往厨房寻觅些食物，以解宵夜之需。

    他小心翼翼地行至厨房，生怕惊扰了船舱内熟睡的同伴们。正当他准备推门而入时，忽闻厨房内传来低语之声，有人正在交谈。

    陆玄羽心中一动，悄然止步，将耳朵贴近门扉，屏息聆听。

    只听得一人低声道：“师父，弟子恳请您让弟子离去。如今多方势力均在寻找我，我怕会给师门带来麻烦。”

    另一人声音坚定而温和：“不可！你这些年历经磨难，已落魄至此。我身为你的师父，怎能弃你于不顾？如今找你的人众多，若我也任你离去，岂不是将你推向死路？”

    此言一出，陆玄羽心中大震，因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水月凌轩掌门，“月华流影”成为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