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不瞑目
天未亮的时候，净目就出了军帐。
此时的剑气长城上闪着点点火光，连在一起就如同一条横亘千里的火龙一般。
净目的视线视线始终停留在长城之上，晨风拂过，吹起了些许黄沙，使得那火光摇曳不定。
从小在蛮荒天下长大的净目，只是从画卷里见过青山绿水，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剑气长城的后方，是一个富足辽阔的天下。
净目的本体是一只山兔，四千多年前出生在一座荒山里。
在这片凶妖遍地的蛮荒中，能幸存下来并非一件易事，山兔在其他妖物眼里，不过只是一顿美食而已。
可以说五百岁以前，净目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用来逃命，躲避追捕。
从出生的那座荒山，逃到了石林，穿过了荒漠，跨过了沙河。
后来在一片无名的枯木林里，净目才遇到了将自己领入修行之门的师父。
随着年龄增长，境界提升，而那位恩师，最后竟是饿死在了一个寒冷无比的冬天。
最后的吃食，让净目撑到了开春，拿起师父留下的狭刀，净目这才走出了枯木林一直往北。
师父说过，往北才有希望。
净目除了对师父以外，对这世间所有的人或者妖都是满怀恨意的。
北行路上，但凡是碰上净目的妖物，皆死于她的狭刀之下，那些妖物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攻击。
对于净目而言，只有一个道理，别人死了，自己才能活。
直到后面遇到了留夕。
那时的留夕已经有了名字，净目一如既往的不问来路便拔刀而上。
技不如人的净目很快落败，却也坦然，面对横在脖子上的长剑，一句哀求的话都没说。
留夕见净目凶狠，没有杀杀手，而是将其带回了攻打剑气长城的妖军里。
净目这才知道这天下并不是处处都是荒漠，也才知道是人类将妖族限制在了这蛮荒天下。
以前恨万物，如今只恨人类。
带着恨意，净目在战场上获得累累军功，死在其狭刀下的剑修不计其数。
但是净目向来自大，且被仇恨遮住了双眼，因此被妖祖赐名净目。
哪怕是面对当初剑下留情的留夕，净目从来都只是一句话：“我若不是比你晚出生两千年，那日死的便是你！”
净目孤傲，也是有孤傲的资本的，即使是面对杀不了的剑修，净目也完全有自保之力。
狡兔三窟。
净目有看家功法便是能分出三道实力如本体的分身，只要不是全部被击杀，净目就能活下来。
这分身之法，无论用在功伐上，还是用在逃命上，都是效果显著。
一直到拂晓时分，净目才回了军帐，等待着留夕进攻的命令。
而宁府的左右，起床没有直接上长城，而是晃悠着去了去了早市，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
哪怕只有几个烫嘴的烧麦外加一碗不怎么好喝的豆腐脑，左右也是喝了一壶酒。
打着酒嗝走上城墙的左右，正好听到了城墙下妖军的战鼓响起。
虽是敌方战鼓，左右听得也有些热血沸腾。
“左右，可敢下城与我一战！”
净目持刀立于城墙下五里处，叫阵的声音极其洪亮。
“是净目，左右前辈您要当心些，她的实力很强，而且善用分身！”
“相信咱们的左右剑仙好吗，一剑破万法，杀那净目还不是得心应手！”
“你若提着净目的头颅回来，接下来三个月的酒水我给你包了！”
城墙上议论纷纷，不少人围着左右七嘴八舌。
左右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到城墙上看了净目一眼，摇头说道：“拿出个娘们儿对付我，这蛮荒天下是怎么知道我向来怜香惜玉的？”
话音刚落，左右身形一闪。
再次出现时，已经立于净目身前。
二话不说，直接出剑。
第一剑，只是试探，左右轻描淡写的向前挑了一剑。
剑身之前，就像地底有一条沙龙一般，黄沙被剑气掀到两旁，一道几丈深的沟壑朝着净目极速蔓延过去。
净目眼神一凝，这一出剑就是摧枯拉朽之势。
就在剑气沟壑行至净目身前不到一丈之时，净目飞身举起狭刀，落地之时狠狠将狭刀插进了地底。
黄沙四起，那道沟壑蓦然停止蔓延。
左右有感，挑眉自言自语道：“这娘们儿还有点东西嘛！”
黄沙散去，净目的狭刀依然插在地上，净目右手扶着刀柄，看着没有继续出剑的左右笑道：“你们剑修 ，是不是都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招数？”
左右点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这个人，就喜欢花哨！”
净目拔出狭刀，眨眼之间就到了左右身前，挥刀就是劈头一砍！
左右暗骂这娘们儿真是狠辣，出手就是奔着取人性命。
骂完过后，左右提剑应对，妖族大多都是武夫，善于近战，那就陪她玩玩吧。
刀剑的撞击声密密麻麻，二人周身逐渐变得黄沙漫天。
几个来回之后，净目见左右应对的不慌不忙，便直接使出分身，以三敌一。
“有点意思，这法子不错，要是得闲的时候还能跟分身聊聊天！”
这话让净目听见，出刀愈发狠厉，三道分身从不同方向攻向左右，一时间左右应对的有些忙碌。
净目冷笑道：“死在我分身下的剑仙不计其数，这片荒漠，就是你今日的埋骨之地！”
一看这娘们儿都得意上了，左右想了许久才想出一句应对的话。
“剑仙是剑仙，左右是左右！”
左手拍了一下腰间的养剑葫，一把长约一尺的飞剑蓦然飞出。
“本命飞剑？”净目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那可不，一般人我可是不会亮出来这个宝贝的，给你看个更有意思的！”
左右的左手双指一晃，那柄飞剑突然一分为三，迅速朝着净目的三道分身掠去。
净目还没来得及逃遁，三道分身皆被左右的飞剑洞穿，更加恐怖的是，分身的灵气正在快速的被飞剑吞噬。
只是过了片刻，净目的本体就感知不到那三道分身所在了，净目握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的情报里，可从来没提左右的飞剑可以一分为三！
净目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心底也升起浓浓的悔意。
如今，靠着本体面对左右以及三柄飞剑，十死无生。
“本来我是不想杀女人的，但是你为妖，算不得女人，再说了你还一个打算取我性命的妖！所以，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做妖，更不要再遇到我！”
净目没有求饶，立于黄沙之中无动于衷，眼睛睁的滚圆，看着一脸笑意的左右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眼角终于是滑落了一滴泪水。
只是这滴眼泪刚刚滑落脸颊，一道剑光便划过净目的脖颈。
那滴眼泪一分为二。
净目的头颅落地，身躯站了片刻才轰然倒下。
滚落在黄沙上的那颗头颅，眼睛依然是睁着的，看着剑气长城的方向。
不等黄沙散去，左右提着净目的头颅便回到了城墙之上。
“三个月的酒水，说话算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