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燃烧着旧日余烬
被珂妮薇尔称呼为塞拉的短发女，倒也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撑着地挪动好身躯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继续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嗯，好吧，现在的你看上去还是蛮乖的嘛，跟莉娅丝小时候差不多。你可以先歇一会儿，圣殿的子嗣，当然想走也是可以的，我就全当之前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过我想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也不会是简简单单送一样东西然后离开吧？”
塞拉似乎正在犹豫，倒是珂妮薇尔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点子，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短暂的犹豫时间结束了，塞拉并没有选择离开。
“看来你已经选择好了，诺，给你个这个。”
珂妮薇尔随手凭空变出一个红红的东西，似乎是一种果子。
它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自然气息便涌了过来，繁灿从我的怀中探出头来，紧张的盯着珂妮薇尔，却又有些渴望那枚果子。珂妮薇尔显然是注意到了她，不过似乎是故意的，珂妮薇尔将它递到了塞拉面前。
“尝一尝吧，希尔芙娜［自然者］给小莉娅丝的小零食，应该是很好吃的。”珂妮薇尔静静的看着塞拉，但塞拉一点都没有变化，也并没有接过果子，她似乎有一抹恐惧的神态，但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不尝一尝吗，好东西呢。”
珂妮薇尔用指尖点了一下塞拉的额头，留下一丝红晕。
“呀！”
塞拉终于不再低着头了，抬头看着珂妮薇尔，嘴微微咧开，眼神困惑又不解，但是在珂妮薇尔面带微笑的目光之下，她只能弱弱的说一句。
“我不喜欢吃果子，毁灭者。”
“那可以为我更改一下吗，我觉得咱们俩很合得来呢？”珂妮薇尔选择将手指重新举起。
“毁灭者，我想先歇一歇。”
“谁说你可以先歇一歇的？”珂妮薇尔估计是选择性失忆了。“快尝尝，我举累了。”
塞拉一瞬间目光呆滞，仿佛思考了很多，最终在珂妮薇尔的手指之下还是选择接过果子，小口啃了一下。
塞拉顿时眉头一紧，小脸红温，身体发颤，仿佛是呛住了一般，咳嗽不止，硬着头皮将那一口咽下去，接着看向珂妮薇尔的目光幽怨却难言，仿佛是在说:“这就是好吃吗………”
唉，好像不是幻听，但的确是“幻”听了。
我偷偷的轻笑。
珂妮薇尔倒是不理会塞拉的质疑，只是撇了撇嘴，一手环胸，另一只托住脸庞，像是以一名审判者的角度看着一个有罪者。
“全当对你的小小惩罚了，吃完哦。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送族器这个原因之外，还是为了帮归初人命会的那个鼠类……”
塞拉脸色一僵，继续默默啃食着果子。
“塞拉，在圣殿家系中，究竟你和其他的圣殿子嗣们是族器的拥有者，还是已经变成了这四大家系的傀儡呢？”
这句话是珂妮薇尔附到她耳边轻轻说的，说完后便拉着我离开塞拉，我此刻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借此询问她。
“烬星，你可以告诉我有关圣殿世家的事吗？”
“那个圣殿子嗣的事之后再谈，反正我估计你和她之后有的是时间，也轮不上我来帮你解答这一份疑惑了。当然，幻，我不会对你隐瞒什么，只是我现在也不是太清楚，只是有个猜想罢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好像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位姐姐的故影。幻身上的小家伙，还不打算出来见见姐姐我吗？”
怀中的繁灿这时好像有些不自在，并且似乎有些敌意，甚至周围的空气中，黍的种子也在蠢蠢欲动。
我用眼神示意珂妮薇尔不要再说话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同时也感到有些奇怪，并抚摸收笼的周围的空气，将种子轻轻攥在手心，闭上了眼似乎在感受什么。
我开始轻声安慰起繁灿来。
“别怕，繁灿，这个姐姐没有恶意的。”
“不！”繁灿第一次显得这么不近人意的样子，小脸上也写满了抵抗。
“那可以见上一面吗？”
“不想……”
繁灿用枝芽将我推开，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我略感奇怪，但也不好打搅她了。
……
“小家伙不愿意见我？”珂妮薇尔已经尽力将身上毁灭的气息克制住了，但还是没办法让繁灿愿意见她一面。“那只好等你的小家伙什么时候不害羞了再见吧，诺，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喜欢这些小果子，就送一些给她好了。”
珂妮薇尔打算将两个果子放到我的手上，但还没放下，几道嫩芽便从我的衣袖中伸出，将果子包裹住，甚至蔓延到了莉娅丝的手臂上。
我疑惑的看向身体里的繁灿，她赌气似的冷哼，这种姿态……
“哎呀呀，小家伙真是不客气呢，不过想吃人家的东西，却连跟人家见一面的礼……”珂妮薇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突然锐利，另一只手探向我的腰间。
一道金光从笔记中闪出，我有些吃惊，珂妮薇尔睁大眼睛疑惑的摇了摇头，手停了下来，眼中酒红色的光晕散开又拢合。
“唉，幻，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啊，一天天的尽跟小孩子闹脾气，可我真的是很无奈啊……”珂妮薇尔突然有些苦闷的咬住下唇。“明明我是永耀的毁灭，但在这个道途上却一直比任何人都限制的多。
秩序有着祂的制衡，但是否身承毁灭，也应该遵循着祂的理解，一直被拘束，一直被限制力量，明明什么都可以做到，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方世界在此刻用视界交融着。
身体内繁灿与小兽的身影相互重叠，说起来，我记得这应该是……
“世界？”
她摇了摇头，但我却并没有感受到她有否认的感觉，我不由自主的用我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整个身躯也开始震荡起来。
“余烬，曾点燃过大地。
幼芽，现遍布在原野。
人潮，行于苦难之侧。
缔造，赐予三种世界。”
“生命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灾难，也许很快，一场无法控制的灾难便会上演，千百年来不曾改变。只要有贪欲，仍有争夺，它便无止无休。”
“可以终结这一切的，会是谁呢？”
……
“我从来不否认我曾经做过的事，毁灭之所以被称之为毁灭，它存在的意义不应被否定……”珂妮薇尔在回答着这个问题。“如今，我想问……”
“倘若，预言的现实便是终竟的结局……”
那么，是否毁灭便是唯一之途？
金色的身影思索起来，没有回答，也并没有否认。
“嗯，我还记得当时的话……”
你所坚定的，便是你走上的道途。
倘若一切阻碍在道途上，我应该怎么做？
我想，你应该有着自己答案。
……
答案，什么答案？
我一直处于恍惚之中，直到怀中抱住了一个身体。
珂妮薇尔的气息很不稳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我刚才跟她见了一面，也是时候坚定一切了。”
我连忙扶稳了她的身躯，有太多的疑问却无法说出。
“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至于莉娅丝，就还是拜托你了……”珂妮薇尔的气息隐匿不闻。
我抱住莉娅丝的身子，让黍生长在地上做了一个枕头，我将莉娅丝的头轻轻放在上面。
还没松下一口气，忽然听到一声嘶鸣。
提未依然在盯着塞拉，塞拉则是用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我
“帮帮我。”
好吧，我想，恐怕又得多想一些事了。
……
“提未，你先在这里守着莉娅丝，我有些事情还要处理。”
提未点点巨大的头，然后来到莉娅丝的身旁俯下身子，依偎着莉娅丝。
……
“渴求着未来的人是这样的，祂只需要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谜语就好了，而我们想要听懂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就要考虑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