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醉酒

    世间的事物，大凡都有归宿；

    只有灵魂，生无所寄，逝无所依。

    -----题记

    公元二零一七年，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前夕。

    一场春雪悄然而至。洁白而缥缈的雪花恰如羽翼般覆盖了广袤的大地，只薄薄的一层，已将大地装点的如梦如幻。

    高芳华的身上被雪花笼罩，仿佛披着洁白的婚纱。她挽着金志扬的胳膊，兴致勃勃地向民政局走去。对两个人来说，往年的春雪，曾经见证了他们的感情历程，今年的春雪将拉开新生活的帷幕。梅开二度意味着重生，茫茫春雪昭示着幸福生活的降临。在两人的身后，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和谐而深色的足迹，每一个脚印都铭刻着伤心而温馨的记忆。都说覆水难收，但记忆的河流永远可以逆流而上，追溯到源头。

    时光倒回到一年前，立春后的一个夜晚。

    1醉酒

    古城长安中凯花园小区里，腊梅花即将凋谢，梨花的花瓣已经展露芬芳，楼宇旁的树丛里，尚未消融的白雪堆积在树下，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眼，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忽远忽近，宣告着新春已经来到。

    秦柳青醉醺醺地推开单元楼的大门，跌跌撞撞往楼上的家门走去。他一会儿扶墙，一会儿紧紧抓住扶梯栏杆，像一个杂技演员，让每一次揪心的跌撞都化险为夷。醉鬼的步履，绝对不会像模特一样走猫步或者走直线，而是以s型的路线曲折前行，从而使近在咫尺的家门变得格外遥远。有时候，他甚至绕过了家门，跑到另外的单元楼门洞里去敲门，最终不是被邻居报警，就是被保安驾到自家门前才作罢。他的老婆高芳华与他是高中同学，毕业后，经不住他的死缠烂磨，最终嫁给了他。秦柳青的酒量本来并不大，身边的几场官司打下来，让他的内心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他开始酗酒，再加上工作上的业务需要，酒量大增，时常不醉不归。高芳华质疑他的时候，他说酒量是练出来的，不能怪他，怪只能怪杜康，不应该把酒造出来。为此，高芳华不胜其烦，称其为酒鬼，他却从来不承认，还装作清醒的样子用唐诗来为自己辩解，“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等等，不一而据。为此，高芳华和他吵过数不清的架，冷战过n次，还无数次的嚷嚷着要离婚，结果都不了了之。十几年的夫妻生活，就像酒色之徒和一个正人君子共处一室，水火不容。今天的场景，曾经反复上演，邻居和保安早已司空见惯，背后说啥难听话的都有。高芳华死要面子，深受其苦，内心更是苦不堪言，她始终不甘心自己和一个酒鬼长此以往。今天，秦柳青又重蹈覆辙，故技重演。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楼道里回荡。秦柳青醉醺醺地站在门外，用劲敲打着房门。

    “你还回家干什么，死在外面算了！”屋里传出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芳华，我最最亲爱的老婆，快开门，让我进去！求求你了！”秦柳青自知理亏，他的声音由高转低，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猫叫，但在夜深人静的楼道里显得特别清晰。他心里清楚，老婆高芳华对他的醉酒夜归早已深恶痛绝，心灰意冷。

    “我们离婚吧！我不想跟你再这样过下去了，天天喝的跟醉鬼似的，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啊！你去住酒店吧！”高芳华终于把语气降下来，她已经没有心情和力气再与秦柳青争吵了。

    “老婆，你开开门，就是离婚也要等到明天吧！”秦柳青哀求着，声音时高时低，他既担心邻居听到，又不甘心被老婆高芳华拒之门外。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希望高芳华先打开房门让他进屋，进屋后，他哪怕给她跪下都可以。

    “这会儿已经到明天了，再过几个小时，民政局门口见吧！……呜呜……”屋内传来了高芳华的抽泣声。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听起来让人心碎。

    “芳华，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每天早点回家，陪你，我说到做到。你就再信我一次行不？”秦柳青似乎并未放弃最后的挣扎。春寒料峭，室外异常寒冷，他希望赶紧躺倒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至于离婚不离婚，那是下一步再考虑的事情。

    “你走吧，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是个骗子，我的青春让你给彻底毁了！呜呜……”屋内女人且泣且诉，拒不开门。

    一个小时过去了，寒冷侵袭着秦柳青的身体，慢慢将他的燥热和期望紧紧地包裹住，他像被放进冰箱里的一块肉，越来越冷。秦柳青依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已经彻底打消了进家门的念头，他心里清楚，这次老婆高芳华是动了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