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校场异响
魏平渊快步走向静心殿，路上也没闲着。
自从在太衍峰一夜感悟阴阳二气，在授道阁中参加授课，自己修行的时间就不多，体内阳气再次高涨盖过阴气，还要用阴阳二气淬炼肉体，从陆芝师姐那里又得了本《阴阳锻神》……
魏平渊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四瓣分开来修炼。
话虽如此，却不能真的掰开，魏平渊简单地规划着，阴阳二气乃是自家修行之本，需用更多时间放在吸纳二气上。
《养身法》实则是基础功法，虽然效果颇好，让自己在早课中能坚持更久，但堂中的大家都是肉身磨砺，自己也可以把养身法先放放。
《阴阳锻神》虽然修炼起来吃力，不一会便要头晕目眩，但每进一步，神识便要敏锐一些，对阴阳二气的操控也更加顺畅，引阴阳气入体也更加得心应手。
看来修炼之道，果然是相辅相成。
魏平渊满意的点点头，走进静心殿。
“清纪，今天又是你轮值啊。”魏平渊打着招呼。
比魏平渊大不了多少的清纪少年也朝他笑笑，
“正是，最近华光阁、和光阁受了何清灵真人委托，四处寻找化形灵材呢……咱们授道阁几位真人便被抽回去帮忙了，我们自然要多轮值几次。”
魏平渊一愣，何清灵，正是天元峰重华观外可以口吐人言的仙鹤啊……
魏平渊又听到化形灵材，虽然不懂，但也关心问道。
“何真人……要化形？”
清纪也不吝言语：“那倒不是，是何真人的鹤族后辈，妖类一生也只得化形一次，变了人的模样，就再也变不回去……妖族本就修行极慢，这也是何真人之后，第一个修炼到能化形的鹤族呢，所以何真人很是重视……”
魏平渊好奇道：“那何真人为什么没化形呢？”
清纪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可能何真人天生喜欢自己的鹤体吧。说来我只见过何真人一次，那鹤体确实优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清纪便为魏平渊做好了登记，仍是内殿八号。
这内殿八号是给我的专属静室了吗……魏平渊笑道。
魏平渊走入静室，翻开《太衍研习录》温习了一会，便盘腿打坐吸纳阴阳二气。
修炼入定，时间便如流水。
魏平渊尚且年幼，经脉不够宽阔，更不够坚韧，初时纳气速度颇快，但随着二气充盈，吸纳速度逐渐放缓。
“《太衍研习录》中有记录类似问题，经脉不全同于体魄，《养身法》能强筋肉，却无法健经脉，须以相应法决蕴养经脉，但《研习录》中并无此类法决，改日得找景桓真人问问悟道阁中有无这一类的法决……”
魏平渊念头已定，看还有些时间，便运起《阴阳锻神》，小心翼翼地控制二气汇于灵台，于各大穴处循环往复。
一个周天下来，仍是头晕眼花，耗神不少。
他睁开双眼，见外面已是华月初上，水钟上已是快到了闭殿时间。
他苦笑着坐起身子来，稍作休息。
“比上次好了不少啊……”
他慢悠悠地晃着，在清纪关切的眼光下交回了钥匙，踱步走回五舍，一眼便看见五舍哥仨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贺子诚眼尖，看见魏平渊回来，兴奋地喊道：“平渊平渊！知章他进入灵动境了！”
魏平渊正是虚弱，耳中贺子诚的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吓了他一跳。
魏平渊还没来得及恭喜，岳知章便摆手道：“终究是比他们晚了几天，有什么好说的。”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又说了些体内灵力运转的感觉，自己当前又是身轻如燕，又是耳目清明……
贺子诚“刷”一下站起来，说道：“走走走！去找燕飞彤！”
岳知章当即警惕道：“找她做什么？”
“那丫头比咱们早几天进灵动境，现在不知她修没修什么灵法，咱们有了底气，正好去探听探听。”
贺子诚理直气壮。
岳知章笑骂道：“前几日叫阵，我没入灵动境，你不照样底气十足。”
贺子诚笑着说：“今时不同往日，反正离闭舍还有段时间，许万平渊，咱们去看看。”
说着便拉起许万向门外走去，许万本就随波逐流，左右无事，去也就去了。
岳知章自是刚入灵动，兴奋异常，面上虽然不想去，但也想探听探听燕飞彤到底进展如何。
本来学生们同在一堂，都是少年，互相交流是正常事，也就五舍有贺子诚这种好事的，才把同窗之间的交流搞成了约架的紧张氛围。
魏平渊晕晕乎乎就像喝醉了酒似的，哥仨都要去，贺子诚又来拉自己，便也就去看看吧。
四个少年几步便走到了燕飞彤的舍外，贺子诚当仁不让拍门喊道：“燕飞彤！”
屋内人听得门外人如此粗鲁，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谁啊，大晚上的还来烦人！”
开门的却不是燕飞彤，而是舍内另一个暴躁姑娘杨柳。
“噢……”杨柳拉长音调，“原来是你们几个，来我们三舍干嘛？”
贺子诚嘻嘻笑道：“来找燕飞彤比试比试。”
“哼，就凭你们。”杨柳看着贺子诚嬉皮笑脸，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飞彤此时正在小校场练剑呢，不像你们，天天游手好闲，不知修炼也就罢了，还不知廉耻，大晚上的来敲我们姑娘的房门！”
说罢，还呸了一声。
岳知章可是自诩读书人，脸上自然挂不住，也没想到自己勤奋，却也不如燕飞彤……
贺子诚脸皮厚，再加之都是少年，倒没觉得有什么，说道：“知道啦，走走，我们去小校场。”
转头又对杨柳嬉笑道：“明天见，明天见！”
杨柳哪能放他们轻易走掉，说什么都要叫上三舍其他两个姑娘一起去校场，防了五舍哥四个仗着人多欺负飞彤。
其他两个姑娘也都是不怕事的，听了声音，早就走出来，叽叽喳喳又是一顿喧闹，落在少年耳中，好似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直听得岳知章和魏平渊脑袋嗡嗡。
少年们纠缠不过，便一行四人变七人，浩浩荡荡走向小校场。
月明之下，授道阁内灵火通明，风吹叶动，本是美好的夜色，偏偏被聒噪的七个人搅成了菜市场……
七人走到小校场，灵光之下，正是有两人你一招我一式的慢慢互相喂招。
杨柳勾直了脖子讶异道：“嚯，飞彤跟谁练剑呢？”
贺子诚反口挑拨讥讽道：“跟谁练剑也不跟你练啊。”
这一嘴好似把水泼进了滚油锅，杨柳立马反唇相讥。
“信不信姑娘我现在就在你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贺子诚也不甘示弱，立马回应。
眼看俩人又原地吵起来，岳知章快步离开队伍，走入小校场，定睛一看，竟是叶蓁在与燕飞彤对招。
两人都是灵动境，练剑倒是相得益彰。
燕飞彤听得这边喧闹，与叶蓁停下，向七人这边看来，眼看着五舍几个小痞子又和姐妹们纠缠起来，便气呼呼地提着铁剑走了过来。
岳知章看着眼前这人提着铁剑来的，虽是没有开锋，但要真动起手来，可讨不了好。
刚要开口缓和，燕飞彤性子可容不得她后发制人，便当先开口道：“你们五舍怎么如此惹人厌？又来这做什么？”
岳知章看着燕飞彤涨红的脸，不知是练剑累的还是被自己这群人激的，眼瞅着燕飞彤手中铁剑微微颤动，心中默念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便要开口随便找个理由盖过去。
当即不卑不亢道：“我们是来练……”
“当然是找你比剑啊，难不成来看月亮啊？”
又是贺子诚的大嘴巴。
岳知章恨不得立马回头扇贺子诚一巴掌，平常时间全拿来引灵力入体，哪有时间练什么剑？自己又怎么会用剑？
而且刚才只说打听虚实，这就要亲自上手试探“虚实”了？
燕飞彤身面容上汗水流过，但却是俏脸凝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叶蓁也擦着汗走了过来，对着岳知章扬声道。
“哥哥姐姐要比剑吗？知章哥哥可要小心啦，景桓真人都夸飞彤姐剑道天赋高呢。”
说着，把剑塞到黑着脸的岳知章手里。
岳知章僵住，面无表情回头看看众人，又看看燕飞彤，终于仿佛泄了气一般，抬起颇重的铁剑，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且慢！”
只听贺子诚声音再度炸出，随即走上前随手夺过岳知章手里的铁剑。
“与你比剑，还不用知章出手，我来与你比吧！”
贺子诚扭过脸，冲岳知章挤了挤眼睛。
好兄弟啊！
岳知章感动了，子诚连灵动都没到，剑也没碰过，竟甘愿牺牲自己？
真是五舍亲兄弟！
岳知章感动的时候，晕乎乎的魏驴拍了拍自己的脸，反应过来，他们竟是真的要比剑。
许万倒是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叶蓁则是站在一边等着看人比剑。
三舍杨柳她们则是喊话嘲讽贺子诚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燕飞彤气的浑身发抖，手中铁剑一指众人：“好大话！你们一起上吧！”
贺子诚被剑指着鼻子，嘻嘻一笑，摆了个奇怪架势。
怒不可遏的燕飞彤看他摆好架势，便一剑刺出，先声夺人。
众人都是一慌，说打就打啊？连忙向后退去。
贺子诚竟不慌乱，反手格开来袭长剑，燕飞彤等的就是他这一格。
灵力运转至手臂，反手快速画出弧线，一剑撩向贺子诚胸口，贺子诚只能退身躲避，燕飞彤得理不饶人，立刻飞身紧逼。
“啊呀，子诚哥哥这么一退，飞彤姐这套剑法可就要用全了！”叶蓁在旁边一阵紧张。
燕飞彤一套剑法便运转起来，在众人看来，可谓是又快又狠，威势十足。
燕飞彤灵力浅薄，刚刚又与叶蓁又练剑颇久，实则力短，又有些后继无力，便想着运灵强攻，抢先破敌。
贺子诚左格右架，狼狈抵挡，这燕飞彤力道奇大，只几剑，贺子诚便手臂发麻，若不是自己出身武林世家，怕是挡上两剑便要被打飞长剑了。
久守必失，贺子诚抵挡之下，被燕飞彤一式变招，刁钻地击中手臂，手中铁剑险些掉落。
魏平渊在一旁看着，清醒一些的脑子忽然升起一丝不清不楚的感觉，两人铁剑交错，空气被未开锋的铁剑划破发出“呜呜”声响。
燕飞彤又是一剑从强侧斩出，贺子诚自知此招势大力沉，自己手臂发麻，绝不可正面抵挡，便向后探步发力，身体向左后扭去。
不对！魏平渊心中突然暗道，她臂上发力不匀，后力留有太多，是虚招！这是陷阱！
下一手便会决出胜负了！
果不其然，贺子诚向左后闪避，慌忙间胸口大防已开！
燕飞彤立刻鼓动起剩余灵力变招，一剑朴实简单地直刺奔向贺子诚胸口。
这便是她剩余体力的最后一剑！
这便是自己的胜负手！
磨剑堂众人刹那间只觉得胜负已定。
但魏平渊隐隐感到空气中的波动涟漪不断扩大，这一剑若是刺实，必然会刺破皮肤，深入血肉，贺子诚便性命不保了！
魏平渊意念一起，便拔腿向比武二人迈去。
“撞开燕飞彤！”魏平渊心中只有这个想法了。
贺子诚中路大开，眼睁睁看着燕飞彤愤怒的双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一柄铁剑已然贴近自己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爆发雷霆般的声音！
根本不是三舍杂乱的话音，而是当真如打雷一样的轰鸣，震得在场所有人眼前一黑！
“停剑！”
但燕飞彤持剑之手发力根本不及撤回。
燕飞彤手中之剑仿佛刺在了十米厚的精铁墙壁上一般，硬生生停在贺子诚胸前一寸。
“咔！”
“啊！”
“砰！”
“咚！”
雷霆吼声后又出现诡异的四道声音，所有人从吼声中缓过劲来，呆滞的看着眼前场景。
众人眼看着景桓真人飞入校场，御灵控住长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咔”声是燕飞彤手中之剑戛然而止，反震裂了燕飞彤的腕骨。
“啊”声是燕飞彤腕骨裂开发出的痛呼。
“砰”声是飞奔而来的魏平渊撞上了燕飞彤。
而“咚”声嘛……
众人看着魏平渊将燕飞彤抱在怀里，扑倒在地……
月明之下，月光皎洁如练，安静地照耀在所有人身上。
偌大的校场，如今只剩下了贺子诚急促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