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土中带豪

    叶陌陌也看清楚那跃得高高的银鱼了，心里话冲口而出：

    “这鱼我爹养过，但只养了三……”

    他及时闭嘴。

    好险！

    要是被人知道他爹三个时辰就把鱼养死，他们会以为这鱼养不活，还怎么卖？

    “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堵在门口，咱铺子还有生意吗？”脂粉铺里那道低沉的咆哮还在继续。

    叶妍妍嘴角的笑意凝住，蜡黄的脸上浮起隐隐的尴尬。

    她侧头看看离摊位半丈远的脂粉铺门口，空无一人。

    摊位在脂粉铺右边，午后夹带着暑气的微风从左边吹来，按理说，鱼腥味不会被吹进脂粉铺里。

    铺子里又传来低低的女声，是白怡的声音：

    “爹，根本就没有什么腥味……”

    “那又如何？让她们在门口卖鱼，姑娘们还敢进咱们铺子吗？不怕染上一身腥味？”

    叶妍妍默默地把手推车往右边挪了挪，但也不敢挪动太大，因为右边是一间首饰铺。

    她和哥哥原本就打算兵分两路，她去集市卖鱼，叶陌陌留在这里卖果。

    “刚才这条是什么鱼？忒好看！”

    “不知咱们掌柜有没有兴趣？要不回去问问？”

    “姑娘，刚才那鱼怎么卖？”

    小伙子们打岔，叶妍妍就先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个叫银龙鱼，是一种风水鱼，据说可以保佑主人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给家族带来吉祥和好运呢~”

    她又开始使出忽悠大法。

    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全凭个人。

    但其实，对亚马孙雨林的原居民来说，银龙鱼只是一种食用鱼。

    围在一起的几个小伙子起哄：“真不真的？”

    叶妍妍故弄玄虚：

    “真真假假，假亦真时真亦假……”

    小伙子询问桶里其他鱼的价格。

    叶妍妍指着两斤多重的鱼说：

    “这些十文钱一条。”

    又指着有三四斤重的鱼说：

    “这种十五文钱一条，至于银龙鱼，一两银子，不议价。”

    “哇——”

    个个都是光看不买，站在边上，指着桶里的鱼议论。

    这时，铺子里跟父亲争执的白怡突然尖叫：

    “啊啊啊……有老鼠——”

    她从铺子里狂奔出来，躲到叶陌陌身后，惊慌失措：

    “大毛，你能不能去帮我赶老鼠？”

    叶陌陌全身一震，支支吾吾：

    “以后有老虎闯进铺子的话，我保证帮忙……至于老鼠……就留给你爹去对付吧。”

    白怡懵：什么情况？

    她的视线跟叶妍妍的眼神对上，立刻转开，神色不太自然。

    叶妍妍面上若无其事，诚心诚意道歉：

    “白怡，是我不好，让我哥在这卖果，我去集市卖鱼，这就走了。”

    白怡更不好意思了：“大丫，对不起……”

    “喂，丫头，听说你卖什么风水鱼？是不是骗人的？”

    大嗓门打断了两位姑娘的谈话，问话的是一位大腹便便、身上能挂的地方都挂满金饰的中年男人。

    此大叔土中带豪，简称土豪。

    但他眉间带有一丝轻愁。

    叶妍妍转身招呼他：

    “大叔，我们族中的老人都说这银龙鱼是种吉祥鱼，极为难得，不好养，如能养得好，会给主人带来财运和好运，只需一两银子……”

    土豪大叔叫叶陌陌把银龙鱼捧起来给他看。

    叶陌陌挽起衣袖，在桶里找到唯一的那条银龙鱼，捧出水面让他看个够。

    体长而薄的银龙鱼有一尺多，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刺眼的银光，晃动间有柔和的蓝芒。

    “大爷我要了。”

    他随手递给叶妍妍一个碎银，约摸一两。

    土豪大叔有钱又爽快，叶家兄妹好喜欢这样的顾客。

    叶陌陌把银龙鱼放进木盆，往里面倒了半盆水，连盆带鱼捧起：

    “大爷，木盆送您了。”

    反正，雨林里树木最多，叫老爹有空多弄几个木盆就是。

    叶妍妍心想有必要将自己所知告诉顾客：

    “大……爷，养银龙鱼的水温不宜太低，水温亦不宜骤变……”

    土豪打断她的话：

    “大爷家中有养鱼高手……”

    一个家丁模样的小伙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接过叶陌陌手里的木盆，跟在土豪大爷身后离开。

    叶陌陌有点不敢相信，银龙鱼如此受欢迎的吗？

    土豪大叔刚离开，小伙计带着酒楼掌柜过来了。

    正是昨天买面包果那位，他姓万，脸上永远是笑眯眯的表情。

    “那银中带蓝的鱼呢？”

    “卖掉了。”叶陌陌回答。

    万掌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叶妍妍直觉不太好。

    果然，轻叹之后，万掌柜直言：

    “姑娘，面包果的反应不太好，昨天的尚未卖完，以后，我们酒楼不会再入面包果了。”

    叶妍妍点头，不强求，尝试推销别的：

    “要不万掌柜买些鱼回去试试？”

    万掌柜无奈地摇摇头：

    “给酒楼供应鸡鸭鱼肉的商人固定不可更换。”

    他似不忍看见叶妍妍失望的眼神，凑近，以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供应活鱼的那家，是咱东家的亲戚。”

    唉！这届卖鱼的，太卷了~

    叶家兄妹表示理解，人脉关系什么时候都很重要。

    叶妍妍用草绳穿了两条大鱼递给他，笑意诚挚：

    “万掌柜若是不嫌弃，拿回去打打牙祭，明天我给您预留一袋百香果。”

    身后的机灵小伙计伸手接过，万掌柜满意地离开了。

    转回身，叶妍妍的瞄到脂粉铺里，走出一个中等身材、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白怡小跑上前，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垂头缩手。

    他几个箭步来到叶妍妍跟前，甚是不悦，声音嘶哑：

    “你们赶快给我滚！”

    叶妍妍不急不躁地收拾东西，抬了一下眼皮：

    “你看起来很暴躁，生气时说话会伤嗓子，其实你可以用手比划，我能看懂长臂猿的手语~”

    白怡想笑不敢笑。

    “你……”

    白父气得晕头转向之际，被人从身后用力撞了一下，一头栽向装鱼的大木桶。

    撞他的人是一位胖妇人，风风火火得像一股龙卷风：

    “无良黑店，敢骗老娘！”

    她从身边跑过，叶妍妍闻到一种刺鼻而熟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