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集 神庙
“绝对不行！！！”
李祭天怒吼道，他无法想象自己导师被锁住取精器上的场景，也无法容忍那些丑陋可怖的哥布林是自己导师的子嗣。
“嘿嘿嘿！放轻松。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导师就被关在环形监狱，你觉得我能容忍监狱里的人那样折腾他吗？！”李祭天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
“你导师是什么罪名进去的？”沙漠狐狸把手搭在车窗上，敞开了衣服，想吹吹风凉快一点。
“我听说是叛国罪。”李祭天说完，陷入了可耻的沉默。这个罪名可不好听，他不知道说出来后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叛国？卧槽，这可不是什么轻罪。”沙漠狐狸摸了摸面具把它扶正一点，“他具体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他在两个国家的追杀中活了下来，还谋杀了一个在四国间德高望重的人？”
沙漠狐狸听后肃然起敬，立马把衣领拉好，笔直地坐在后座上。
“传奇！活着的传奇！是我刚才放肆了一点。我的天，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听他这经历就知道他肯定是一个终极硬汉！哈比比，你师承如此人物，难怪看上去秀秀气气的，干出来的事全是狠活。你放心，四国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等下去了生育神庙，我们马上喝歃血酒！”
李祭天脑子瞬间大了一圈，自己还要找沙漠狐狸复仇，逼问他们自己匣子里礼品的下落。怎么这路越走越奇怪，反而还快要和沙漠狐狸结盟了？
还好刚刚没有说刺杀圣徒的事。导师和狐母都是圣徒的使徒，而狐母一直拥护圣徒，下面这些小弟在她的熏陶下应该也大差不差。如果提及到导师就是弑神者，沙漠狐狸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别别别，我们之间还不算特别熟，你没必要和一个没深交的人结血盟。”李祭天推托道。
“问题不大。你看e-7-1，当时他被队友抛弃，困在沙漠中，多亏那张cd我们才找到他。我们当时也是没有多少深交，最后不还是结了血盟。”
“娜娜老公”也竖起了大拇指：“没错！李祭天，你可是实打实救了我的命。我也想用结盟的方式报答你，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需要载具，我和娜娜有空就会过来载你搭顺风车！”
“啊哈……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要干的事情……不方便你们和我搭上关系。会对你们带来麻烦的。”李祭天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一句说辞。
“干大事的人！哈比比！干大事的人！”沙漠狐狸只差没有立正敬礼了，“你作为你导师的学生，肯定是继承了他的衣钵要反抗四国吧！沙漠狐狸们不怕！我们也是干同样事情的人！以后在一起也有照应，说不定四国追杀你的时候，我们还能帮上忙呢。”
李祭天的下颌快掉下来了，他可不想被四国追杀--这可真不吉利；他也不想和沙漠狐狸结盟--毕竟自己就是要找他们麻烦。
“不必了，我的朋友。”李祭天只能顺着沙漠狐狸的话把谎给圆了，“我不希望看到朋友们因为我而受伤。”
“哈比比，如果我是一个女孩子肯定钻进你的被窝！你太他妈！太他妈！太他妈有范了！”沙漠狐狸的眼睛里冒出了爱心，“实在不想结盟我们也不强求了，不过留个我们的电台频率给你！以后多联系！多联系！”
……
两辆车终于抵达了神庙附近。前坪有一个整平后固化沙子的停车场。娜娜老公车技很好，在来车的车缝中展示了娜娜本不属于作为一辆皮卡车的灵活。顺顺利利地抢到了一个停车位，一把倒车入库进去。
另外一辆沙漠狐狸的越野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只能乖乖跟在来访的车后老老实实排队。
“下车吧，哈比比。”坐在后座上的两名沙漠狐狸拉开车门，“那个冰盒非常重，e-7-1身体受过辐射，体格不好。你是我们的客人，不能让你来干这种粗活。等下我会和我弟兄们过来把冰盒搬进去，你先在周围逛逛吧。到时候电台联系。”
娜娜老公下车后，去招呼另外一辆车开进车库来。沙漠狐狸也忙活着拆卸冰盒。李祭天获得了自由的探索时间。
李祭天向前走去，去瞻仰传闻中的生育神庙。
映入眼帘的就是六只手臂的巨型站立神像。一双手臂高举似乎在呼喊，一双手臂交叉似乎在祈祷，一双手臂向下展开似乎在拥抱。
神像的面部特征模糊，不知是本来设计成这样，还是因为有四十多层楼高的雕像在高空中天长地久的风化，把特征抹去了。不过脖颈上的巨大喉结，和腹部的高高隆起，体现出四大宗族曾经的生殖崇拜。
神像的脚下，两个脚踝的不可合拢处便是走入神庙的大门。
神像矗立在六棱锥建筑的一个棱面中，六棱锥的神庙主体，为神庙赋予了在沙暴中的稳定性。根据传说，下面还有不少地下的庙体，上方露出的这一点，如同北冰洋上的冰山一角。
李祭天顺着麻石台阶往大门处走，整个神庙上似乎镀了一层玻璃，呈现出可疑的啫喱质地。大门后的通道正好被阳光照入，可以清晰的看见前方的路。
门口有大量排队的行人，李祭天晃晃悠悠地夹在中间，跟着他们慢慢踱了进去。进入大门后是一个巨型的气闸，李祭天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艘货轮的船舱。大门自动关闭，两侧的喷头洒出大量水雾将漆黑的气闸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简易的消毒与换气后，内门闪烁起绿灯。人群鱼贯而出走向了庙宇内。大堂的灯光很亮，让刚刚在黑暗气闸中的李祭天适应了好一阵，他摘下呼吸面具，能自由自在呼吸的感觉真好。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渴求，小男孩。”奇异的香味钻进了李祭天的鼻子。
“我吗？”李祭天环顾四周，不明白谁在对自己说话。
“你在梦境里见到了什么？”一只胳膊绕过李祭天的脖子，香味更加浓郁了，他看见了那一只手--细嫩、光滑，皮革制成的手套上缀饰着红铜扭成的荆棘，一条一条的皮带，将长手套稳稳固定在小臂上。
那一只皮手套张开手掌，一枚花苞在手心舒展开来，细密的花粉随着呼吸进入了李祭天的鼻腔。
他只感觉浑身乏力，两条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来到一片纯白之境，一切都笼罩在白光之中，脚下似乎有水流动--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这是……我的梦境吗？”李祭天感觉很诧异，之前他梦见的不是这么平静的景象。
最开始和生物跑车精神连接后，再被子弹击伤昏迷时，他梦见的自己站在一只呲目欲裂的血红眼睛之下，不灭的火焰烤得他汗水变成了蒸汽。
他看见那些缩小了千倍万倍的泰坦蠕虫，像闻到腥臊味蚊虫一般攀附到自己身上妄图汲取他所有的水分。他拼命想把那些蠕虫拍死，可是每一次拍打都会在拍打处留下熊熊烈焰，让他痛不欲生。
而这一次被那一只不知名花苞麻翻进入的梦境却截然不同，一切都安静得可怕，唯一能给他回应的就是脚下的路湖水。
“嘿！赶紧醒醒，我的小伙子。”老板的声音显得尤为空灵，李祭天完全分辨不出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的。
“我……我是在做梦吗？如果不是做梦，为什么感觉如此虚幻？如果是做梦，为什么我感觉如此真实？”信使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与脚下泛起的涟漪，他有点不敢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是你的清醒梦。同时也是莫比狄克梦境世界的最外围--漫游者一般称此处为镜湖。我现在还可以呼唤你，但你一旦更进一步走入更深的梦境，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你怎么能入侵我的梦境！”信使骇然，他焦急地想找到声音的来源。
“因为你的脑部有我改造的红晶。我当然可以无视距离的和你交流，甚至在浅层梦境进行干预。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在电台站那里，明明我传导过去的信号都模糊了，你却能清清楚楚听到我的话。明明电台没有开启，但是我却能向你传达信息。”老板的声音越飘越近，李祭天感觉声音抵达了自己的正头顶。
“我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李祭天仰起头，呐喊着，空旷的镜湖听不到一丝回音。
“你当然没有价值，但是你的导师有价值。他承诺我救你的命就给我圣徒的数据备份，可实际上他只给了我一部分。唉，本来我也应该想到的。圣徒那么庞大的ai怎么可能只用一个优盘就能囊括。所以我得拿你作为筹码，把我需要的数据完完全全从你导师手上拿出来；同时还得保证你导师不会英年早逝，把他的秘密带到坟墓里去。真麻烦，感觉我已经变成你们的老妈了，操心这操心那的。”
“你说是改造了我体内的红晶？难道我感染晶疫了吗？”湖面投影出李祭天的影子，他看着自己的镜相--随着水纹波动，模糊且虚幻。
“是的，看来当初领队的死对你影响非常大。在那种红晶遍布、泰坦蠕虫的生物场中，过大的情绪波动就是自杀。既然你感染了晶疫，我只能说也有好处，至少你和莫比狄克共同入梦的几率变大了，梦境世界可以给你更多的助力。”
影子消失了，李祭天看着周遭空荡荡地世界手足无措。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他无助的跪倒在地上，湖水四散而去，除了白茫茫的空洞，他什么也看不到。强烈的眩晕感让他近乎昏厥。
“我来解解你的梦境吧，你是不是梦见了缩小了千万倍的蠕虫群汲取你的汗液？”老板压低了声音。
“以前梦见过。”
“那就对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象吗？”
“我不知道。”
“这是莫比狄克的意象，只有祂才会头顶太阳，把泰坦蠕虫看成微小的蚁群，任凭它们从自己身上汲取养分。你是被这只太空鲸鱼选中的人。你的欲望是‘开端’也是‘轮回’，你想让一切恢复原状，重新走上正轨。我这一次能把你拉入境湖，避免他人窥探你的梦境，下一次你就得自己当心了！”
“我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再也没有回应他。
…………
他只感觉脚下传来裂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挺挺地坠落下去。他挣扎着，想扑到前方去！
砰的撞击声将李祭天拉回现实，头顶的玻璃被他撞出了裂缝。
李祭天揉着发红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玻璃棺材中。玻璃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珠，就像刚刚蒸过桑拿一般。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水滴。每一枚都爽嗦嗦的，似乎有磁力一般和周围的水滴保持着规律的距离，而且每一滴水珠如同流淌的水银，可以反射出他呆滞的脸。
一双手在玻璃上抚摸着，不过隔着雾气，李祭天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副皮革手套。
“妈的！把我的朋友从玻璃棺里放出来！”
李祭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们好不容易过来做交易，你们这些牧羊人就偷偷提取我朋友的梦境是吧！”李祭天听到了枪托擂击玻璃棺材锁头的声音，盖板被猛地翻开来，李祭天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李祭天慌忙爬起身，看到两波对峙的人。当娜娜老公和这一名手提“牛仔”杠杆步枪的人站在一起，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刚刚一起坐车的沙漠狐狸。
“你摘下面具后，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呢。”李祭天翻出玻璃棺，他突然发现脚踝处的伤已经恢复了。
沙漠狐狸听到李祭天的打趣后嘿嘿一笑：“本来还想找机会报答你救了e-7-1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把握住了。”
“喂，没礼貌的家伙。”一阵雄雌莫辨地声音从山羊头骨面具下传出来，“我在给他做治疗呢，如果再不治疗，被翼蜥咬过的伤口可是会坏死的。”
李祭天回过头，山羊头正被另外一名沙漠狐狸用“挚友”卡宾枪比着。山羊头举着双手做投降状，显眼的皮革手套让李祭天立马认出就是刚刚迷翻自己的人。
山羊头穿着异常暴露，几乎只是用皮带遮掩了自己敏感的部位。他丰满雪白的胸部几乎随便蹦哒几下，就会从皮革比基尼中像大白兔一样跳出来。他的身姿妖娆，如果胯下没有一个用镂空犀牛角罩住的凸出肉质棒状物，绝对可以算是美人--四大宗族时期一般称这种人为“大吊萝莉”。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造型差点没把李祭天当场吓萎。他慌忙躲到沙漠狐狸身后撇着眼睛看向山羊头。
“你的朋友已经感染了晶疫，伤口没有及时治疗，亏我还去乌啼连那里借来药物进行治疗。没想到你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山羊头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这种牧羊人，简直是侮辱了先祖职业。我亲眼看见你读取他的脑电波数据！你想对他做什么！”
“放轻松……”一个乌鸦面具从阴影里走出来，用针筒霰弹枪瞄准了拿枪的沙漠狐狸。“只是简单检测一下他是否入睡了而已。这可是最高级的麻醉手术方式，别大惊小怪的，不检测他脑电波我们怎么确定他麻醉成功了呢？”
形势剑拔弩张，一下子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也许吧，别人可能一番好意呢。”李祭天赶紧打圆场，“而且我的伤也确实治好了。”
沙漠狐狸们互相看了几眼，放下来枪没有再追究。
“算了，哈比比。你没事就好。”沙漠狐狸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先去食堂修整一下。好不容易换了点现钞，买了不少食物和燃料。有一些菜品买多了，我们正好先聚个餐消灭一点。”
“行，我们一起去。”李祭天头一次觉得和沙漠狐狸们在一起如此安心。
牧羊人和乌啼连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暗地里缓了口气。
“太鲁莽了。虽然我明白你们牧羊人想窥探莫比狄克的渴求。想利用曾经共同入梦的人召唤梦境世界中灵魂。”乌鸦面具收起枪来，“但是你这完全不考虑后果的行为，万一从他的梦境里召唤出你无法控制的东西，你会惹祸上身。”
“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随便迷晕他人的行为。”牧羊人垂下手臂，活动了一下关节。
“没有管这么宽。毕竟我所依赖的白银圣甲虫还得靠你们探索梦境才能买到手呢。”乌啼连背好枪，准备离开这个房间，“那可是好东西，可以让我复活一次，不至于曝尸于野。”
乌啼连走到门口，影子拉长，严严实实挡住了玻璃棺材。
“你窥探到他的梦境了吗？”乌啼连偏过头问道。
“没有，他似乎隐藏了自己的梦境。”牧羊人把手撑在棺材上，“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从镜湖中投射出了一些湖水来到现实世界。镜湖之水可是很重要的炼金材料。那个小男孩的潜力不止于此，帮我盯死他，报酬好谈……”
“收到。”乌啼连点点头，带关上门。房间归于寂静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