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叮咚——”门铃一声脆响，逐阳正在低头看文件，头都没抬就喊了一句：“请进。”
“你好。”敖朔走进房间，逐阳抬头，表情微露惊讶：“敖先生，您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想过来问你几个问题，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回答吗？”敖朔语气很平和，“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当然可以……那就现在吧，”逐阳示意敖朔入座，自己则坐回了刚才的办公椅，“敖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筱默母亲的事情。”
逐阳脸色瞬间变了：“什么意思？！”
“你不用紧张，”敖朔笑了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想知道，筱默的母亲是谁。”
“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事情？”逐阳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警惕，这似乎是他的一处逆鳞，碰不得。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警惕？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敖朔反问，语气很平静，但却又一种隐隐的威压。
“我……”逐阳沉默了半晌，还是深深吸了一口，低声说：“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我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人啊，有什么关系？”敖朔哑然失笑，“放心吧，你跟我比起来，形象正面多了，在担心什么呢。”
“筱默的母亲……”逐阳紧紧咬着牙，“是我们敌方的将领之一，今年她成为了“将军”，是敌方军事体系里面的一把手。”
他手里面攥着一个本来要递给敖朔的玻璃水杯，现在几乎被他暴涨的手劲要攥裂开来了，正在微微发抖，发出了“咯嚓”的脆响。
每当回忆起她，他都会恨恨不能自抑。
恨自己当初的无知。
恨她的无情和决绝。
恨战争的无尽残酷……
敖朔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处于不同的阵营，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认识？”
逐阳冷声打断：“抱歉，敖先生，这种问题并不能为目前的局势或者任务提供什么线索和帮助，没必要告诉你，你也没什么必要知道。”
他几近要把牙咬碎了。
“抱歉……”敖朔连忙道歉，他面带歉意连连摆手，“是我鲁莽了。我其实只是想知道……筱默是不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比如说被歧视，被侮辱？”
逐阳愣在了那儿，原本即将爆发的怒气因为敖朔这个问题，像是直接被泼了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打灭一切怒火，只有无尽的冰凉和刺痛。
“你怎么知道……？”逐阳情绪经历了剧烈的起伏，这时候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力感，“你是怎么知道有这种事的？”
“这是能瞒得住的事情吗？”敖朔讲到这里语气也有些冰冷，“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因为自己母亲的敌对身份就遭到了身边人的冷眼和排挤，导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得不活得那么警惕，那么小心翼翼，这就是要瞒起来的事情？怎么，”敖朔冷笑出声，他眼中一点点闪出了赤金色熔岩般的光泽，“你也觉得这样对一个小姑娘很不合理吧？”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逐阳再也受不了这个压抑的逼问，他猛地站起身吼道，双眼赤红，“你以为我想让我女儿遭受这种罪吗？！那我能怎么办，让筱默跟着她母亲去到敌方的区域吗，让她成为敌方的精神分析师吗？！我……是，我把筱默留在身边，让她遭受其他人的敌视和侮辱，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找不出别的解决方法啊，她的身份太特殊了，更何况她又是那么稀少的精神控制系灵源啊……”
逐阳的声音逐渐哽咽：“是，我是自私，当我知道了筱默灵源稀有之后，把她留在身边培养成精神分析师确实存在我想让筱默加入我方军队的想法，可我也是为了保护她，如果她不在我的身边长大，我根本就想象不到她母亲那边那么残酷的地方会对她做什么，或者当时就把筱默遗落在那一次战火之中，她可能就成为了一个底层的难民，不会受父母的影响，可也还是……我自己都救不了我自己，又怎么能救筱默？！”
“作为她的父亲我很愧疚，可我没办法啊……”
“我没办法啊——”
“呼……”敖朔听着逐阳的话面色愈发凝重，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会有办法的，未来……会有人可以救筱默的。”
“抱歉，我失态了……”逐阳紧紧抓住一旁的扶手努力冷静下来，他缓缓说道：“敖先生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最后一件事……我想加入你们的独行军。”敖朔淡淡开口，他的目光像是放在了逐阳身上，却又好像是越过了他看向了窗外的树枝。
逐阳一惊：“你……您在说什么？！”
“以我现在的身份和罪名……有可能加入你们的独行军队伍吗？”
“这……”逐阳一愣，随即有些为难，“敖先生，是这样的……您作为最高级别星系过来的军人，我们确实会很看重，很想收入自己军队之中，可是您的身份太敏感了，哪怕是让您参加一次我们的行动，新闻或者讯息传播出去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您不仅仅只是一个流放犯，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军人，您已经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哪怕是一点水花都会掀起翻天巨浪，我们实在是不敢把您的名字加入到我们的体系之中……”
“那如果我换一个全新的，空白的身份呢？”敖朔平静地听完了，点了点头，“你说的都没错，问题主要是出在我的原来身份上，但我可以改变。”
“我可以舍弃原来的身份，原来的一切。我用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放弃我以前所有的资产，所有的账号，一切都重新开始建造。”
“这样的话，你会考虑让我加入独行军吗？”
敖朔语气一直都是很平稳的，他今天并没有燃起赤金龙瞳，并不是来谈判或者威胁，他像是过来唠嗑两句似的，行就行，不行就算的态度，没什么要强求的意味。
“敖先生……”逐阳心情复杂起来了，“您这样就是要完全活成另外一个人的意思了，不能跟过去有任何的瓜葛，你过去所存在的一切荣耀和财产都不能动用，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就是为了加入我们的军队？这对你来说，真的值得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融入我们？”
“值得。”敖朔笑了笑，他偏头看向窗外的阳光，那是多么耀眼。“为了什么……”
他叹了叹气：“原因有好几个，不过这种事情，也不会需要那个最真正的，最微小的原因吧……”
“如果要说最大的一个原因，”敖朔神色在一瞬间寒冷起来，“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我一直认为，我当初犯罪的时候被精神操控了，那个人实力非常强大并且善于隐藏，如果我不把那个人找出来将他抓捕，那么不单单是我的罪行一直被定死，那个人肯定还会再次出手，再通过暗处的精神操控实现借刀杀人，继续屠害一方。所以，我必须要重新开始，这样我才会有机会去寻找线索，去接触知情的人，在他下一次行动之前抓捕他，才能杜绝后患。降低无辜人员的伤亡。”
他看到逐阳神情复杂却又不好开口，敖朔的暴烈而燃的龙瞳也慢慢黯淡下来：“在你面前说这个，你一定会觉得我没有人性，不服罪名对吧……”
“敖先生，”逐阳慢慢开口，他的声音沉闷，“我……绿星系并没有能像你们那边那么强大，那么复杂，我们所接触的人和面对的敌方也不像你们那边那么神秘复杂，你前期的行为和你最后这一次的行为差别很大，感觉上很撕裂，我们都是看得出来的，可证据在那里清清楚楚……抱歉，我并不是想要劝你认罪的意思，我只能说，在我所接受的一切新闻和讯息里，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你一定是有罪的，毫无疑问。”
“我一定是有罪的……”敖朔苦笑着一字一顿重复逐阳的话，“现在的新闻用词都那么肯定了吗，我都还没看过播报我这件事情的任何新闻……对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我现在离开。”
“敖先生！”逐阳叫住了已经起身的敖朔，“您是已经植入限制灵源力量的设备？”
“对的，”敖朔点点头，有些无奈，“这种设备并不是说限制了我的灵源能量，而是限制了我去调动灵源能量，比如说我以前轻而易举就能动用的能量，现在必须要花几十倍的精力和力量才能激发出来，所以我现在……”他自嘲地笑笑，“不及原来的几十分之一啊。”
“这样啊……”逐阳明白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敖朔朝着逐阳点点头示意，拉开了门。
“敖先生等等！”
“如果您要换一个新的身份……您的新名字是？”逐阳的语气有些急切，他似乎……刚才并不是在拒绝。
“敖先生，如果您真的肯换一个全新的身份……”
“我可以考虑让您成为绿星系的一名独行军。”
敖朔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他转身，看向逐阳。
眼神坚定，语气平缓。
“凌。”
“我的新名字叫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