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七月初的周六，早晨五点整，体感7度，北风二级，湿度百分之七十八，多云转晴，阳光逐渐明媚，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熏香味，还有前院飘来修剪青草地的草汁香味。
敖朔起床，闹钟只是简单响了两声就被他按掉了。
他很精神，昨晚的缱绻让他在经历了连续多天的高强度工作后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此刻他正在浴室中冷水淋浴，冲洗着昨晚残留下来的痕迹，眼神一点点从懵懂迷糊中渐渐清明开来。
洗好澡，看着被水雾模糊的镜子里的自己，锁骨处被挠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连轴转工作后留下的深深的黑眼圈，细微但可见的眼角纹，这段时间忙碌起来也没来得及刮胡须，下巴冒出了刺刺的胡茬，是一种上了年纪的疲惫和颓唐。
他想了想，还是简单洗了把脸，剃了胡须，好像看起来好点了，至少有精神了。
换上一套素蓝色的运动服，敖朔带上身体数据监控设备便出门晨跑。跑了一个半小时，看着天空上的云彩一点点消散，慢慢转成了万里无云，阳光越来越明烈，汗打湿了他的衣服，浸开一片深色。
慢慢散步回家，重新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白衬衣黑长裤，简简单单，整整齐齐，他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便拎着个半旧的菜篮就出门了。
菜市场，水产区的摊主跟敖朔打着招呼：“哥——刚到了新鲜的鲫鱼，要不要看一看啊？”敖朔笑着点点头，过来挑出了一条让他帮刮鳞去腮，自己则是先逛到了其他摊位买好了蔬果调料，悠悠走到活禽区去选了一只老母鸡，打算晚上好好煲个汤。
一件件菜品放好到菜篮里，敖朔走出菜市场在停车区开车离去。
之前的高压其实把他逼得有些寡言少语了，但现在，那么水灵灵的人间生气，让他有种春天来的感觉，心里的小芽，正在努力破土而出，绿色，灵气，希望，又清凉。
上午九点，回到家。
一件件摆好在冰箱里面，简单洗了洗手，敖朔上楼走进主卧，轻轻坐到床边，抚摸着还在熟睡的女人，她发丝凌乱，脖颈处有着点点粉红，睡得正沉，身边的被子已经皱成了一团，勉强盖住她纤细的身子。
敖朔见她还没醒，只好慢慢挪开了手，起身走出房间。下楼到客厅点起一根新的香薰蜡烛，这香薰的味道是筱默选的，叫做“檀香桂雨”，点上之后可以闻到淡淡的柑橘和绿茶清香，淡雅悠长，随后而来的是浓香的茉莉和温润的木香，最后檀木香和浓郁纯粹的金桂香收尾，余韵悠长。
敖朔好不容易有了短暂的假期，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但他也不会放过。他在书房扫视了一遍，挑了一两本自己以前买了还没来得及看的植物百科书出来，坐在客厅外阳台的秋千一页一页慢慢阅读，阳光打在了他的脚上，一片金色的温暖。
哦对了，他还外放了一首老曲，用家里的音响。
是一首古筝曲，悠扬，清脆，有力，深远。
上午十一点半，筱默睡够了，懒洋洋从床上慢慢苏醒，起床，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去洗漱，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了一件简单的蓝底白色碎花连衣长裙，扎了一个麻花辫，打着哈欠走下楼，来到敖朔眼前，扑进他的怀里——
“早上好哦。”筱默声音沙哑，她身子骨都还是软着的，像是一根藤蔓倒在了敖朔身上，寻求依靠。
“都到中午啦……”敖朔抱住她，摸摸她的头发，一点点吻着她，从额头，到鼻梁，到鼻尖，再到嘴唇……他描摹着她的唇形，像是要刻进自己最深处的记忆里面一般。
筱默躲开，和敖朔对视一笑，她笑起来的小梨涡竟是那么甜，像是一颗渍了红酒的冰糖雪梨，没那么脆生生，却有一种醉人的妩媚。
她窝在他的怀里，随意指着书里面配的插画：“这是什么植物哦？”
“这是……”敖朔一样样给她讲着，筱默像是故意一样，每翻到新的植物图片她就会要敖朔讲解，而敖朔不厌其烦，慢慢地，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讲述着植物的故事。
此刻天上，飘着最干净的云，此刻人间，吹着最澄澈的风。
筱默本来就没太睡好，听着自己不感兴趣的内容又泛起了困，眼皮慢慢打架，努力埋进敖朔怀里想躲避明亮的阳光，趁机补觉。
敖朔笑着叹了叹气，低头吻着她的头发，吻着她随风飘散的发丝。
鼻息之间有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和栀子花香的交糅，不经意间蹭到敖朔的鼻尖，隐香缭绕，缠绵似江南流水，缠缠绵绵。
“别睡了小猪……想不想和我一起做饭？”
“你买了什么菜？”筱默睁开眼，她有兴趣了，眼睛亮亮的。
“去厨房看看怎样？”敖朔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我买了好多菜……”
筱默起身，蜻蜓点水般亲了亲敖朔的上唇，光着脚踩着地板上的金色光阴一蹦一跳走向厨房，留着敖朔在身后一脸无奈：“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光脚踩地板啊……”
筱默熟练地剥开了蒜瓣，冲着晚到的敖朔笑意盈盈：“我处理素的，你处理荤的，是不是很公平哦？”
敖朔早已习惯，熟练套上了围裙，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买回来的鱼肉，鸡肉等等。他刀工很好，一看就知道是做饭多年的，但筱默可以说刀工毫无任何章法，像是做试验或者消遣玩乐一样随意处理着那堆素菜，敖朔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笑着纵容着她。
“我今天下午想去湖边散步哦！”筱默提意见，“你想不想和我去兜风？”
“当然。”敖朔轻笑。
他们搭配得井井有条，下锅，熬煮慢炖，大火爆炒，收汁勾芡……筱默总笑敖朔颠勺如果一不小心用力过度，直接会把抽油烟机砸下来。
敖朔无奈：“我哪里有那么夸张……”
但颠勺的人还是他，筱默喜欢在旁边看敖朔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炒菜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绷紧，放松，绷紧，放松……
午饭很简单，晚饭的淮山老母鸡汤还在煲着，咕嘟咕嘟，空气中的肉香软糯悠长。
饭后敖朔洗碗，洗完之后筱默索要拥抱，敖朔刚想摇摇头，他手上还带着洗碗沾着的泡沫水渍，滴滴答答往下掉落，可筱默扑进了他的怀里，吻着他的下巴，柔声求他抱住自己……
他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下午的阳光愈发热烈，像是要照耀到这个世界每一处角落，炽烧掉一切黑暗，留下纯粹而脆弱的善良灵魂，和笨拙热烈的感情，一眼就能看到悲哀结局却依然往前冲的那种，感情。
他们开着一辆白色的越野，来到湖边，蒹葭苍苍。
筱默看到了白羽的水鸟，从某片蒹葭中飞起，逆着光，直上苍天，又盘旋而下。
湖水波光粼粼，筱默赤着脚走在暖乎乎的草地上，踩在满地的碎金阳光上，感受着青草微微刺着脚板的感觉，回头，朝敖朔笑：“我漂亮吗？”
她陷进了阳光之中……不，她就是阳光。
敖朔点点头，目光深远。
他抱住了她，而她趁着他不注意，捧着他的脸抬头吻了上去。
她知道他喜欢等着她主动和他接吻。他像是一个笨拙的旅人，被动接受着陌生的信息，可实际上，当两人唇与唇轻轻相触的那一刻，他的熟稔便暴露了出来——轻轻扣住了筱默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自己微微弯腰，抚弄着她的后颈，一点点轻咬着筱默饱满柔软的嘴唇，趁虚而入，勾住她湿润的舌头……
“好痒哦……”筱默轻轻挣扎着，笑出声来，“你咬到我啦……”
“是吗……”
他动作慢慢停下，却依旧紧紧抱住她。
下午三点的草地竟有些滚烫，不远处的湖面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有蜻蜓掠过，翅膀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折射出了七彩的光泽，像是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秀气，倒又精致。
他们牵着手，绕着那静谧的湖畔慢慢走着，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可谁都没有松开手。
傍晚五点，开车回家，准备晚饭。
鸡汤煲好了，浓郁的汤香扑鼻而来，尝了尝发现盐放少了，敖朔赶紧在上汤之前撒一小把盐，再煮一会。另外的鲫鱼豆腐汤倒是味道刚刚好，毕竟做了太多遍了，本能做菜了。
菜上桌。
“趁热吃吧。”敖朔给筱默盛了碗汤，温声说道。
她的舌头舔舔嘴唇，眼神却一直放在敖朔身上。
“吃饭了。”敖朔想笑，“看什么？”
“我在想象……你留胡子的样子。”
“是吗？你希望我留胡子？”
筱默摇摇头：“才不要！那样子估计看起来更老了哦……”
“也是。”敖朔掐了掐她的脸，皱着眉头，“诶你……又嫌我老？”
筱默没说话，她趁着敖朔伸手到她面前，轻轻含住了敖朔的手指。
舌尖转动，灵活，熟练。
敖朔的动作一瞬间僵住了。
筱默起身，倒入他的怀抱，任性，理直气壮，可他就吃她这套。
他没再说话。
带着厚茧的手隔着筱默的连衣裙布料，在她弱柳般的腰肢慢慢打旋，一下，又一下。抓住她不安分犹如小蛇一般灵活蜿蜒游走的小手，紧紧握住。
他一向会很安静的，像是在探索一处幽幽花园里的神仙秘境，要虔诚而又专注。温热的肌肤微微颤动，饱满的胸口情难自已而剧烈起伏，纤细的腰肢在敖朔的手掌紧握下正在抖动着。
“凌……”
“我在。”
“不要……离开我了……”
“……好。”
夕阳西下，可夜还长。
路灯点亮，人已沉沦。
欲念海海，一日怎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