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弊端

    但人只要有了势就会膨胀，优待、礼遇、特权必定导致僧人们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第一是违法乱纪。

    帝师有好些徒弟则蜕变为危害天下的祸患。他们依仗帝师权势不可一世，气焰熏天，肆意妄为，戕害百姓，罪恶罄竹难书。

    杨琏真迦是忽必烈任命的江南释教总统，公然发掘南宋皇帝、大臣们位于杭州、绍兴等地的陵墓，达一百零一座之多。

    残杀平民四人，收受美女宝物等贿赂不计其数，而且纵人抢劫抢夺盗窃财物。

    折合金一千七百两、银六千八百两、玉带九条、玉器一百一十一件、珍宝一百五十二件、大珠五十两、钞十一万六千二百锭、田地二万三千亩，包庇偷税漏税的平民有二万三千户。

    其他藏匿而不能查明的赃物更是难以计数。之前提到的高僧必兰纳识里，最后因谋反罪被处死，家产被查抄，包括奴仆、牲畜、田地、金银财宝、住宅、书画器玩和妇女首饰等，价值连城。

    二是飞扬跋扈。

    元朝上都开元寺的僧人强买柴薪，被告到官府，上都留守李璧开庭审理此案。

    李大人正在询问原告，一伙开元寺的僧人突然闯入，人人手中都握着一根木棍，个个面相上看似凶神恶煞、夜叉罗刹。

    李大人惊愕间，已经有僧人隔着桌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甩到公堂的地上，一顿乱棍伺候。

    打完了，又把他抓走，关进一间空房子里。过了好几天，李大人才得逃脱，跑到皇帝面前告状，结果，皇帝却赦免了这伙僧人。

    无独有偶，就在第二年，又出了一件奇事。

    僧人龚柯等十八名僧人，与元朝一个王妃争道，互不相让。僧人们一怒之下，把王妃从车里揪出来打一顿，打得金枝玉叶的王妃怀疑自己的身份。

    僧人们一边殴打王妃，一边连带着把皇帝也骂了一番。事后，这个王妃到皇帝那里告状，皇帝诏令不得追究此事。

    更有甚者，当时宣政院的官员刚刚起草了一条法律被皇帝批准实施，凡平民殴打西域僧人者，截其手，辱骂者，断其舌。当时的太子知道后，感到不妥，赶紧启奏父皇废除该法。

    三是扰乱交通要道。

    御史李言上奏朝廷讲到，曾在平凉府、静州、会州、定西州等地，发现西域僧人佩带金字圆符，在官道上络绎不绝。

    骑乘马匹数百之多，以致沿途驿站爆满无处可居，则借宿平民百姓家宅，驱逐男子，奸污妇人。

    仅丰元路一个地方，自正月至七月间，西域僧人在官道上往返了一百八十五次，使用马匹八百四十余匹，比亲王和高级官员多出十分之六七。

    沿途的驿户无处控诉，朝廷的御史无权查究。国家制作圆符，原本是为了边防警报之用，僧人们有何紧要之事随便使用。

    他请求朝廷更改西域僧人使用驿站的法律，同时允许御史纠察违规行为。

    李言的报告，曝光了西域僧人的恶行，显示了李御史的忠正耿直。可惜，这篇报告呈了上去便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四是蛀蚀国库。

    僧人们每年举行名目繁多的法事，耗费了大量财物，仅《元史》上就记载了三十多种法事名称。

    有的法事，需要二三十万个泥质的小佛塔，制作小塔动用不少匠人，还要选出其中比较大的，装满珍宝，又是一笔巨额开支。

    有一次为了镇压海灾，制造了二百一十六座佛塔，装满珍宝，一半放置在海边，一半放置在海水中，以为如此就能保证风平浪静、消灾避祸。

    宫廷内部举行法事，消耗更是惊人。

    有衙门专门作过统计，每年宫廷佛事，需用面粉四十九万九千五百斤、油七万九千斤、酥二万一千八百七十斤、蜜二万七千三百斤。

    佛事的名目增长迅速，开始的时候仅有一百零二个，很快便激增至五百多个。这些法事，造成了朝廷极大的负担。

    五是败坏风气。

    僧人们贪婪无比，欲壑难填，为了捞钱，他们和皇帝侍臣勾结，通过蒙蔽的手段，骗取皇帝布施的钱财，每年何止千万。

    而且，僧人们借着法事，趁机干预司法，奏请皇帝赦免囚徒，从中谋取利益。

    一些犯了死罪的将相级别的大臣，因沾了法事的光，得以逃脱诛杀。

    有一个宣政院的参议，名叫李良弼，受人贿赂，卖官鬻爵，被捕入狱，只因帝师讲情，直接释放了事。

    至于那些杀人越货、抢劫盗窃的匪徒，通过结交僧人为其说情而幸免法办的，不胜枚举。

    除了司法领域，僧人们还屡屡染指官吏的选拔，削尖了脑袋跑官要官。

    他们竟然能拿到官府布施的空白委任状，填上自己的名字，摇身变作朝廷命官，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在大元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