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这可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要是没这事，说不准秦雅还不能下定决心，只她现对秦四弟的事却有些含糊起来。当初之所以直接告诉秦四弟，也是有着些私心在里头：身处异世，她最想做的就是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不用再天天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却有些不确定了。只能说原主娘和弟弟太好了，让她有些不舍。前世时她就是个亲缘浅薄之人，只有过世的爷奶待她亲近。遇到陈氏和秦四弟，她觉自己就像口渴之人看到了水缸，只想抱着不撒手。可越是这么想，她就越觉不舍秦四弟去关外。
“和你说实话吧，姐现在有点悔，不该一冲动就和你说了这事。若是咱家摊上了，你可别出头。”秦雅打定主意，不能让秦四弟去关外。
“为啥？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吗？再说，你怎知咱家就一定会摊上呢？”
“你想想，咱村男丁多的那几户，除了前几年迁进来的，本地的有多少？不超过十户。就算十户吧，这十户里，姓秦的就占了得有一半。里正还是咱伯爷，于情于理咱家都不好推辞这事。就家里这情况，难哪！”
“怪不得哪，那天伯爷还问起爹来着。”秦四弟恍然大悟，这么说里正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自家兄弟几个，大哥要和爹娘一起，不能去；二哥嘛，倒是有可能；至于三哥，身子骨弱，爹只怕舍不得；还有他，就不好说了。这么划拉一遍，不是二哥就是他。但二哥那人，能乖乖去吗？
秦雅也在心里把秦家兄弟几个扒拉了一遍，也认为秦二哥最有可能。但事情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准不是。
“算了，别愁那没影的事了。我和你说，刚才在街上转这一圈，让我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秦四弟现在对钱特别敏感，兄弟几个就他没成家，其他几个成了家的或多或少都有点私房，爹娘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几天看着他姐也赚了银子，全家只差他口袋空空，他这心里也急。可庄户人家除了自家那一亩三分田，上哪儿去赚钱？他想去关外，也有这个想头，心想着那边也许能赚钱也未可知。这么一想，他放下筷子，面也不吃了，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秦雅：“什么机会？我能做吗？”
“我就是想着这事你肯定能做。我知道几种好用的家具样式，可以画出来，然后你拿去木匠铺子。”
“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大伯爷家的丁嫂子你知道吧？她爹就是在县上开木匠铺子的，就连她家青山都在那儿跟着学呢，眼看要出徒了。秋收那阵青山回来说的。”秦四弟把心放回了肚子，又拿起筷子。
“人家有亲孙子，青山在那儿能说上话吗？”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事还不能提早放出去，利字当头，人性可经不起考验。
“唉，别提了。青山他舅和他姥爷一起干木匠呢，可他舅家的两个儿子一个都没学木匠。老大去学了几年，咋也学不成，就回家种地了。还别说他大表哥种地可是一把好手，在他们那儿种地是出了名的好。老二从小就读书好，所以就进了学堂上学。至于他二舅家的孩子，都太小。所以丁嫂子就把青山送去了，就是想着以后他有个傍身的手艺，总好过土里刨食。姐，你这两天画好样子，我过几天就去找他，让他拿给他姥爷看看。”
这下，秦雅心里也安稳不少。丁嫂子那人她见过，就是那天去找孙氏的妇人。她能看出是个实诚人，她爹肯定也是个靠得住的，不会干出那不讲究的事。
等回到家，秦雅把肉递给陈氏，不出意外地被陈氏说了一顿。
“你这孩子，咋又乱花钱？这一斤肉也要十几文，一个荷包你才能卖几个钱？以后不吃不喝、去喝西北风吗？”
听着陈氏的絮叨，秦雅不但没嫌烦，反而乐在其中，因她想起了小时奶奶边给她洗衣服，边唠叨她玩得一身土。
“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秦雅抱住陈氏，直把陈氏闹了个大红脸。
“唉，你这孩子，咋想起整这出。”陈氏伸手偷偷抹了把眼角，闺女这回可是遭了大罪，那挨千刀的王家，还有那孙氏也不是个东西，全都一肚子坏水，可着她闺女糟践。这么一想，她拿着刀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气。
“娘，您再使点劲，一会咱吃的就不是炖肉，就得和面包饺子了。”
陈氏定睛一看，闺女说得没错，自己这肉切得是有点狠了。
“没事。饺子不也是肉吗？他们有的吃就不错了，这都是借了我闺女的光，他们哪，就偷着笑去吧。一帮子没良心的，要是下次再让我听见他们瞎嘀咕，就天天吃糠咽菜去吧。”
“行了，娘，剩下的我来做吧，您先去喝点水，消消气。哪怕您在这气得吃不下饭，人家也不知道，索性您就看开点。您看我现在不也挺好嘛？”
热锅冷油放入猪肉，开始煸炒。待猪肉炒得发焦，肥油浸出，放入大葱继续煸炒，葱香味一出，就可以放入酱料。等猪肉都沾上酱料，再放入洗好的豆角干。豆角干喜油，用这种肥肉炖最是合适不过了。最后添上足量热水，盖上锅盖烧开，再转为小火焖煮。这么焖上半个时辰，猪肉就能炖得软烂，因着豆角干吸油，猪肉也不会油腻，小孩子也可吃得。
吃过饭，秦雅回屋把家具图样画了出来。因是第一次画，她只画了两个：升降木椅和折叠桌。其中升降木椅还加了一块桌板，可以当作儿童餐椅使用。为着方便理解，她把分解图和完成图都画上了。秦雅本觉自己考虑得当，能画的都画上了，可听说丁木匠收下图纸后，只说研究研究，其他的一句都没多说。她这心里还是就有些七上八下，不住问自己是不是太托大了。桌椅本身都是价高的，随随便便一个柜子都要一两银子，人家谨慎点也能理解。虽是如此安慰自己，秦雅终是情绪有些低落。就连陈氏都看出了她的神思不属，只不过陈氏把这都算到了守寡头上，这也让陈氏下定决心，再给闺女说亲时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
七日后，秦青山来了。他先去找了秦四弟，让他陪着一起先去找了秦百福。秦家各房都觉得稀奇，这不年不节的，青山咋会回来？还叫上老四一起去了正房。
“你说啥？大丫会画家具样子？”听青山说完，秦百福一脸不可思议。自家人知自家事，闺女有几分本事他心里清楚得很，若说画画花样子还行，但是家具样子？他可不信。大丫整天就绕着这秦家村打转，上哪儿学的这手艺？过往这家具样子都是那积年的老木匠能琢磨出来，不说别的地儿，就他们这儿，好多样子还是仿的江南那边的家具。
“青山哪，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咋越听越糊涂呢？”
“大伯，这事是真的。我姥爷都按那图纸做出来了，这两天铺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来订货了，就数那椅子卖得最好。铺子里这两天忙得很，连我舅家表哥都给弄到铺子里帮忙了。趁着今天有点空闲，我就被我姥爷派出来了，让我给大丫姐送银子来。您看，银子还在我这儿呢，我还能拿银子骗您吗？”说着，秦青山拿出银子给秦百福看。
秦百福接过银子，觉得自己宛如作梦一般。一旁的陈氏也差不多，甚至连神情都有点恍恍惚惚的。可硬邦邦的银子就在自家男人手里，总不是假的。闺女就画了两个图，就拿回来十两银子。他家一年到头也就能挣二十两银子，他家还是地多的人家，那地少的人家连十两银子都挣不下。挣钱啥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秦百福稳下心神，把银子递给青山：“青山哪，这银子你直接给大丫吧，我收不合适。”他可干不出拿闺女钱贴补儿子的事，再说闺女现今守寡归家，正是需要银子傍身的时候。他这当爹的虽说帮不上啥忙，最起码不能贪图闺女的银子。
秦青山也很高兴，想起有一次在县上遇上那王家人，这心里就解气得很。这帮子心黑的，都是些福薄的，硬把大丫姐这么个宝贝疙瘩给往外推，活该他们富不起来。
就这么会功夫，秦雅过来了。秦四弟喊她时，她就觉这事肯定是成了。至于赚多赚少，她虽没啥底，可也知这比挂件要多得多。
“爹、娘！”秦雅进屋刚打了个招呼，就被塞了几块银子。她回身一看，就见一个少年站在秦四弟旁边，心知这就是里正孙子秦青山。
“大丫姐，这是我姥爷给的。这几天铺子忙，他就说让我带给你，顺便家来看看。还让我和你说，后面再有好样子，直接给他送去就成。”秦青山笑呵呵道。他能不高兴吗？姥爷说他明年就能出徒了，所以这次有不少桌椅是他独立完成的，还给他分了不少银钱。这还是他学徒这些年头一次见着回头钱。他现在瞧着秦雅，就跟看着财神爷似的，巴望着她多画几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