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欺人太甚
大步跨过光门，紧绷着心弦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姜北海顿时放松下来，周围很安全，并无人在此伏击。
心念一动，土黄色的光辉不断拉扯着传送光门，不让传送门彻底闭合。
姜北海盯着身后那道不断被两股力量拉扯而扭曲变形的传送光门，好奇地伸出了手掌，这道被蓝月星主所打开的传送门竟然不是单向性的，他伸出的手掌被光门吞没，还能清楚感知到光门另一侧的寒意。
“反正我也没有打算竞争这届的逐星斗士名额，要是现在再退回到光门的另一侧，算不算一种安全的弃权方式呢？”
“蓝月星主那边应该比较好说话，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位堂堂的星主大人应该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小的异文明超凡者，就是家主那里不太好交代啊，老爷子的脾气实在太差了。”
“不对，按照竞技场给出的比赛规则，除了抢到繁星徽章的参赛者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万一蓝月星主心情不好，一个巴掌拍下来，我岂不是死定了？毕竟是给别人代班，心情能美丽才怪了呢。”
姜北海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个华贵神秘的女人地位崇高，实力又强，但不仅爱撒些小谎，还有一丝丝的小霸道。
她说选手进入的先后并不影响比赛的输赢，其实蓝月星主又一次说谎了，当参赛者迈入光门的那一刻，这场逐星斗士筛选赛便已经开始，而最先进入者，自然会抢占先机，聪明一点的还会占据地利，伏击后来者，找机会抢夺繁星徽章。
短短的时间里便让‘誠’字森罗珠震了两次，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这点谎言，因为没人会计较，也没人敢拆穿一位星主的谎言。
亦或者这点小谎言其实也是这场考核隐性筛选的一部分。
姜北海既不想和那些在比赛开始之前便拿到繁星徽章的逐星斗士种子选手抢夺第一批进入光门的有利名额，也不想和指定会被人伏击的最后一批人进入，所以他才会选择一个中间偏靠后的时间段进入。
这个时间点恰恰好，最先进入的那一批应该已经打起来了，顾不上他，而比他后进的那些也无需考虑，反正他也不准备伏击他们赚取积分，双方自然也打不起来。
不过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行为准则，姜北海还是提起了一百二十个心进入的光门，没想到伏击者没遇到，倒是遇到了个熟人。
没危险的那种。
“哟，好巧啊。”
伸出手，友好地向树上倒挂着的某人打了个招呼，态度比在家族里碰面时还要亲切几分。
两条腿被打到变形，姜北海甚至能看出这两条伤腿是受到了两种不同的力道，伤势的严重性也区别极大，凄惨的倒挂在树上的人不是逃跑未遂的姜北游又是哪个？
原来这家伙是被三姐姜北玥一脚给踢到这里来了，真是有够巧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想的那个方法根本不行，太幼稚了也不够心狠，当咱家老爷子是什么人啊，还敢在他的面前装病，你那左腿，伤势不重，我猜应该是八叔动的手，施了巧劲，伤势看着吓人骨断却不伤根本，养养也就好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右腿就严重多了，怕是你先摔断了自己的右腿，又被老爷子出手给‘轻轻’拍了一下，以地星现有的医疗手段，除非是换一条新腿，不然想恢复如初，怕是有些难喽。”
这些倒也好猜，敢下这么狠的手，还是当着逐星斗士筛选赛这种紧要关头，家族里的那些长辈哪怕不看在八叔姜志澜的面子上，也会看在那五个要命的出战名额上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要是姜北游因为伤势太重去不了，那名额岂不是要落到他们孩子头上？他们可没这么傻。
“咱们这一脉的祖上有句俗语，叫做小杖受，大杖走，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毕竟在未成年人保护法如此完善的今天哪里还有敢视法律为无物的狂徒，嗯，逐星斗士除外。”
“不过这条显然并不适用于咱们家，我要是你的话，与其寄希望于一位之前被尊称为‘暴君’的纯粹武道家的怜悯，莫不如多向自己的父亲哭诉几次，多拿几件高级装备防身，活下来的机会总会比旁人要大上几分，要么，就狠狠心，干脆舍了这个姓氏，逃得远远的，宇宙这么大，真要想逃，连星主都抓不到人，不过我猜老爷子估计也没有那个闲心和你捉迷藏，你逃也就逃了，以后别再回来让他见到也就罢了。”
挂在树上的姜北游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嗤笑道：
“多要几件高级武装？抛弃姓氏？说得倒是轻巧。
高级的斗士武装那可都是要用暗晶买的，就连四大斗技场的那些职业斗士都买不到几件合用的，你说买就能买啊，还有抛弃姓氏逃走，若是没了姜这个姓氏，你以为你是谁，偌大的星海，又有谁会多看你一眼？”
“说白了还是舍不得姜这个姓氏带来的好处，舍不得安逸富足的生活，所以才犹豫，才会怀抱不切实际的期待，才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那你呢，你又聪明到哪里去了？六叔六婶不就在巴哈特菲星吗，我要是你的话就去求六叔六婶，六叔同样也是逐星斗士，在图灵文明的权势不逊色于任何人，只要六叔发话，就算是爷爷也别想让我进这‘绞肉场’里白白送死。”姜北游语气幽怨，既恼怒自家父亲的心狠，又埋怨他的无能。
去求那个人？
被戳到痛处的姜北海脸色一黑，继而露出了一口白牙。
“小十三啊，你好像还没弄清楚现在的形势，这么大声对我说话真的好吗？”
仍旧想嘴硬的姜北游在看到姜北海边冷笑边信步闲庭地向他靠近之时顿时慌了起来，他该会不是想趁机杀了我吧，再一想到两人在家族里本就关系不好，姜北游越想心越慌。
“你，你，你，我警告你别过来啊！”
“别你你你的，我没有名字吗，不是我说你，真被八叔宠得没边了，从小到大那是一丁点礼貌都没有，况且我过来又如何，就凭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你还能打我吗，嘿，还真打。”
姜北海一手刀敲散姜北游暗自汇聚起的暗韵，像是拎着待宰鸡崽一样把他从树上给揪了下来。
“要，要杀要刮，你，你赶紧动手吧。”
姜北游稚气未脱的小脸吓得煞白，紧张到闭上了眼睛，想学电视里绿林豪侠那样在死之前撂下几句狠话，结果话说一半就露了怯。
从姜家走出去的斗士大多勇武好战，在赛场上纵死不退结果只剩骨灰一坛的死脑筋不在少数，毕竟门风如此。
但姜北游毕竟从小就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不算差的天赋硬生生落到了和江北海一样在家族宴席里敬陪末座的窘况，再加上年龄不大，还未登上斗士台与人死斗过，自然不会如姜北玥那样生死看淡，唯有家族的名誉才是一切。
对于姜北游的死鸭子嘴硬姜北海感觉有些好笑，却并不反感，要求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视死如归，又不是什么斯巴达三百勇士，未免有些太苛刻了吧。
反手敲了姜北游一个脑瓜崩，姜北海扯出一丝危险的笑容：
“现在知道怕了，连看我一眼都不敢看，之前在藏经阁的时候不挺硬气吗？”
“我，那是，你，我……”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到地方了，睁眼吧，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沉的。”
“这是？”
姜北游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不断聚拢又被撕扯开来的不稳定光门，参赛者通过之后本应立刻合拢的淡蓝色传送光门四周竟然布满了黄色的光晕，光门不断扭曲，似乎想闭合但又被这周围那些奇怪的黄色力量所阻止，两股力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直维持着光门的存在。
“给我记好了，下次再见到我面的时候记得叫声九哥，别总那么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嗯，两条，听明白没？好，我想说的就说这些，走你。”
“什么？啊啊啊啊啊！”
手上抡圈抡出残影，姜北海一把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姜北游像是丢什么大型垃圾一样丢进了扭曲的光门之中。
“好球”。
看着消失在光门里的狼狈身影，姜北海扫了一眼某处，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他和姜北游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白了就是一个不懂事说话难听的小屁孩而已，打打嘴炮，再不然就揍上两顿也就完了，总不可能真为了一点考核积分就对自己的堂弟下杀手吧，哪怕这场考核是逐星竞技场的考核。
该做的他这个九哥都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最后姜北游是死是活，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嗯，应该，大概，不大可能会因为没有遵守考核规则而被心情不大美丽的星主大人给一巴掌拍死。
吧？
___
星空大斗技场的观众席上，忍痛亲手丢下两个孩子的姜志澜并没有离开，而是进入了观众席，点开了两块付费转播屏幕一直在关注着一双儿女的状态。
他的孩子，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视野里，虽然姜氏不会为比赛中落败的子弟复仇，但他身为一个父亲，会用那些胆敢伤害他子女仇敌的鲜血生命，以告慰子女的在天之灵。
在姜北海笑意盈盈走向姜北游的时候，姜志澜气得一把掌碎了身下座椅扶手，破口大骂起来，可当看到姜北海竟然用自己的光门将姜北游重新送回了大斗技场之时，姜志澜却颓然地垂下了手掌，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几分。
他竟还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有担当。
赛场上生死有命，姜北游既入了光门，哪怕一刀被人杀了也怨不得别人，表面上姜氏也绝不会为这件事多说一个字，可以姜北游那重伤的状态，根本连一搏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在白白送死而已。
可就算是白白送死，那也是家主的死令，没有人敢说个不字，所以，他在父亲的呵斥中，亲手打断了自己儿子的另一条腿，又亲自拎着他来到了大斗技场，甚至还牵连了本不应该参加这场筛选赛的云儿。
可姜北海却亲手将姜北游又丢回了大斗技场里，就是在告诉包厢里那个人，告诉所有人，姜北游怎么说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算是完成了家主的死令，参加了比赛，剩下的，由他来承担便是。
可老爷子的怒火，家族里又有几个敢于承担的？最起码，他这个做父亲的，做八叔的，就不敢。
六弟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唉，六弟呀……
伤心，恼怒，悲愤，羡慕，姜志澜一时之间只感觉心中五味杂陈，好似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一样。
属于地星联的包厢里，看着像丢垃圾一样把姜北游丢了回来还不忘对着隐藏在空间夹缝里的拍摄镜头吹了个口哨的姜北海，海渊斗士雷托奥哈哈大笑：
“这孩子的个性我喜欢，一点也不像老红姜那么死板，哈哈，有趣的小家伙，就是之前走错了路把自己给耽误了，到现在还没凝聚出星核来，十六岁了连一阶超凡者都不是，不然我还真想收个徒弟啊。”
“哼，猪鼻子插大葱。”
还你想收个徒弟，真不要脸，当初有星主属意那孩子也让我驳了面子，要不是……，哼，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三流斗士在这里说三道四评头论足，姜德辉扯了扯嘴角，根本不屑于反驳，解释。
“嘿，你把话说明白来，冷笑又是几个意思，有能耐别用我听不懂的华族俚语骂人。”
“呵呵。”
雷托奥：……
麻蛋，打不过又骂不过，真真欺负人。
不过很快，包厢里的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一直稳坐钓鱼台风轻云淡的总长更是被气得眼睛冒火，干瘦的身躯都止不住的颤抖，因为随着更多着的参赛者进入比赛场地，他们也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淡淡的雾霭弥漫在苍茫的原始大森林上空，风一吹，雾气慢慢散开，入眼的是一片广袤森林，天空纯净蔚蓝宛如一颗无暇的宝石，繁茂的森林高耸天际密不透风，十几米高的长颈巨兽在啃食森林，长着两个狰狞头颅的蓝色翼龙于天空之上游猎，巡视这片广袤土地。
苍茫古老的大地上，巨兽奔腾，大地郁郁葱葱，明明是一片生机之色，姜北海却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有些诧异，有些不解。
“好奇怪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别扭，新瓶装旧酒，不对，应该是在一幅老画上重新描绘了一幅新作，这种的扭曲感让我浑身不舒服。”
“这里，是地星？地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扭曲感萦绕在姜北海心头，就像是离家数十载的游子归乡，却发现自家的祖宅被人给扒了，而那伙蛮横的强盗还在自家祖宅上又新盖了一栋相似的房子。
简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