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006
悬浮车平稳穿梭于未来虫造卫星的繁华城市间,此时正是卫星横向时刻,窗外是璀璨夺目的城市景观。
造成现在这种黑暗的原因,是因为卫星并不是类似天然的球状天体,而是一个中空的滚筒。
在卫星的内部,可以同时看到头顶的和脚下的建筑群,前方和后方无垠的深空。
从卫星的外部看向它,又会觉得卫星像一副向内卷起的油画。色彩缤纷的山川建筑附着于内壁,被一根直径上百公里,长逾上千公里的金属管道包裹。
它在既定轨道上围绕着恒星规律的旋转,恒星和光芒通过中空的区域撒遍整个卫星内面。整个卫星生活区域会在同一时刻隐入黑暗,又在下一时刻,同时在恒星光下露出真容。
巨大的建筑群像悬浮在空中的岛屿,彼此间由透明的“桥梁”相连,构成了一幅令雨霖铃叹为观止的科幻“画卷”。
车内,阿瑞斯与雨霖铃同排坐,说完卡西米尔家的事后,两虫之间一时无言,雨霖铃微微侧过头,望向窗外那流光溢彩的城市。
“琳琳,关于你的分派问题,我有一些想法。”阿瑞斯突然说道。
雨霖铃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阿瑞斯,她不是已经被运输部门选中了吗?她还想着,要不要等下邀请阿瑞斯体面地吃顿散伙饭,就搭乘公共舰船去隔壁卫星报到。
“你原本要被分派到运输部门,但我认为你有着更大的潜力。”
阿瑞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我想让你先留在特战小队当陪练,积累实战经验。这样,你不仅能更快速地成长,还能在未来有机会与我一起前往现场观摩比赛,在各位军部要员面前露个脸。”
雨霖铃心道不妙:‘什么叫‘本来’?!’
“可是……我……”雨霖铃犹豫着开口,但阿瑞斯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喜欢平静的生活,但琳琳,你的能力不应该被埋没。”阿瑞斯的表情严肃,“我相信你有能力在军队中脱颖而出。”
雨霖铃沉默了片刻,她撇开头看着窗外那繁华的城市,心中涌起一股杀意。
可阿瑞斯的声音像蛇一样缠住了雨霖铃的脖颈,丝毫不给她松一口气:“而且,琳琳,你要是现在去运输部门,以你的条件,会被随机分派到哪个偏远航线,是永远没有机会接近中心星系的。”
“你要是留下来当陪练,将来bp-01军校小队在联比中获取了成绩,那我就推荐你直接进第二军团的运输连。第二军团大多是中心星系贵族子弟,其中就有摩尔甫达家的虫。你可以和他们交好,换取到你想知道的信息。”
阿瑞斯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音调把握得恰到好处,就像竖琴手熟练地运用每一个音阶。
“琳琳,你不想找到你亲虫吗?”
阿瑞斯看不见这个偏过头去的亚雌此刻脸上的表情,但阿瑞斯清晰地看到他规律起伏收缩的胸腹突然停住了,车内只剩下阿瑞斯自己的呼吸声。
雨霖铃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没家世二没实权,怎么会让一个中心星系贵族家的s级军雌这般看重。
从军校出来后,这一路见到的听到的在雨霖铃脑中构成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让她畏惧,又不能不去面对。
她很想和对方撕破脸,直接控制住阿瑞斯,用暴力手段问出他和d3-68那帮实验室疯子是什么关系?!跟赛德林那什么鬼导师又是什么关系?!
但在脑中出现这一冲动的一瞬间,她脑中闪过莫尼亚特和梨纳的脸,不幸脑死亡的赞恩和曼德在自己影响下吐露的真言。
最终,雨霖铃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努力的。”
阿瑞斯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雨霖铃的肩膀:“我相信你,琳琳。”
雨霖铃随着阿瑞斯一路来到了训练基地,婉拒了阿瑞斯的用餐邀请,雨霖铃直接窝进了临时分配给她的单间内。
雨霖铃操作莫尼亚特给的军用终端,开始搜索起3892年所有有关ac3星系的新闻报告,得益于虫族特殊的信息保存与传递方式,即使时隔114星年,关于当时的报道信息也没有发生丢失。
她大致扫视了一遍归纳整理出的新闻标题,若有所思地说:“114星年啊那疑似白化雄虫的怀特简恩斯,照理来说,算是上世代的虫了。这么长时间一直被关在监狱里,怪不得外界以为他已经死了。”
雨霖铃想到这次任务遇到的不知名雄虫,他的情况估计不比怀特好到哪去。
“看来,现今虫族虽然赋予了雄虫很高的社会地位,但是不包括这些“血腥时代”技术下出生的雄虫啊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些还活着的劣化雄虫和精子工厂里的那些肉块差不多吧。”
雨霖铃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可怜他们,随手点进了一条阅读量比较高的新闻里。
影像时间:3892星年第2星周晚10点
穿着职业套装的亚雌正对着镜头,神情严肃地念诵着新闻稿:
“这场的骇虫听闻的食虫血宴案件,震惊了整个星际社会。案件发生在ac3-d3星球贵族忒摩尔家族府邸的宴会厅内,涉及ac3-d3星球下任执政官竞争者缇耶·忒摩尔,以及克拉·特雷姆等多名关键虫物。”
说罢,镜头转移至案发场所,一间奢华的小宴会厅内。
“据悉,被害者怀特简恩斯·特雷姆,原是缇耶·忒摩尔的雌侍,同时也是克拉·特雷姆的雌子,以及案件重要x当事虫x(匿名)·特雷姆(雄虫)的雌兄。”
雨霖铃惊讶地看着视频里出现的被害者影像,这个叫怀特简恩斯·特雷姆的,明显是一个高壮的军雌,他影像按照时间推移一份份放出,从容貌清丽的小贵族少年,到他最后结婚时略带疲倦的脸。
“怀特简恩斯因战争残疾而退役,退役后选择嫁入忒摩尔家族。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一场秘密的宴会中成为桌上菜肴,供到场宾客分享。”
镜头展示了杂乱的长桌,和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酒杯、盘子,还有几片沾着红色液体的餐巾
“案发当晚,xx(匿名)·特雷姆(雄子)被雄父克拉·特雷姆带入缇耶·忒摩尔举办的晚宴。
年幼的他,尚处在幼虫阶段,却在目睹了惊虫的一幕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发现自己的同胞雌兄怀特简恩斯·特雷姆的头颅竟被放置在餐桌中央,供来客观赏。
这一残忍的景象让xx(匿名)·特雷姆当场发疯,他的精神力暴走,瞬间失控。
在失控的状态下,xx(匿名)·特雷姆不仅杀掉了缇耶·忒摩尔,还重伤了包括克拉·特雷姆在内的另外3名雄虫。
宴会厅内的异响引起了其他雄虫护卫的注意,众虫闯入宴会大厅后,立即报警。警员赶到现场后,才发现了这一凶残的血案。”
镜头又切换到亚雌主播那张严肃的脸。
“此次事件不仅引发了星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也引发了对于星际贵族道德底线的深刻反思。
怀特简恩斯·特雷姆的悲惨遭遇,以及xx(匿名)·特雷姆的疯狂行为,都成为虫们热议的焦点。
同时,缇耶·忒摩尔和克拉·特雷姆等涉案虫员的命运,也成了虫们关注的焦点。
目前,星际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我们期待案件能够尽快得到妥善处理,为受害者讨回公道,也为星际社会带来一丝正义。”
影像的最后,剪入了一段被处理过的音频。
记者轻声恭敬地向面前的马赛克团提问:“xx阁下,非常感谢您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关于您的雄父克拉·特雷姆即将在3星年后被释放的消息,很多虫都在关注您是否会选择与他和解。”
影像出标示着xx·特雷姆的马赛克团显得格外平静,他声音清晰地说:
“我永远不会与他和解。这不是关于原谅与否的问题,而是关于正义和公平。他所做的一切,造成了我雌兄简的死亡,这是不可扭曲的事实。”
记者看向雄虫的眼神略带同情:“但是,很多虫认为和解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不仅是因为您的雄父克拉·特雷姆是珍贵的雄虫。也许与他和解可以让您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xx·特雷姆深吸一口气:“我无法理解这种想法,我也不能接受。对于我来说,和解就意味着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就意味着对我雌兄遭受的悲剧进行否定。我不能这样做。”
记者眼睛瞟了一眼一旁的提词器,尝试引导对方:“那么,您对于他即将被释放有什么想法吗?”
雨霖铃看不见已经糊成一坨马赛克的xx·特雷姆露出的任何表情,但雨霖铃能感觉到对方在冷笑:“我会等待他出来的那一天。”
他语气十分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彬彬有礼,就像在发表对某个艺术品的个虫看法一般:
“当我获得自由的时候,我会让克拉·特雷姆也体验到怀特简恩斯·特雷姆所经历的绝望。这不是复仇,亲爱的,而是让克拉·特雷姆承受他应得的代价。”
采访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记者和摄像师都被xx·特雷姆的话深深震撼。
一时间竟没有任何虫敢言语,采访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看到这段影像的雨霖铃,内心大受震撼,怪不得当时在心理辅导室内,她觉得那个白化雄虫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特别是提到雄虫之类的关键词时,他的表情……
雨霖铃以为对方只是被关太久,心里憋屈所以产生了点小问题。
看来不是这样的,虫只是单纯的,在进监狱前就被这扭曲的虫族社会逼疯了。
阿琉克斯在镜子前观察着脖颈上的虫纹,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金光璀璨,流光溢彩。
他用信息素采集器采集了腺体分泌的信息素,经过检测,也没有出现任何改变。
看到这一结果,阿琉克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阿琉克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对这批廉价合成信息素产生抗性,感慨自己以前还是摩尔甫达家天之骄子时享受到的待遇都是最高级,但随着他那时候的冲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靠自己挣得到那点收入,根本就供不起高级合成信息素。本想着咬牙降低信息素使用频率,把钱攒起来去换高级货。
没想到自己这么废物,只不过2星周自己就进入了情热期,而且还想到昨天发生的事,阿琉克斯内心无比烦乱。
庆幸与惋惜在阿琉克斯内心不断交替,没注意到雄虫什么时候进入的舱室。
对方步伐轻盈地从阿琉克斯的身后靠近,让思绪混乱的阿琉克斯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双手轻轻抬起,环抱住阿琉克斯的腰身。
阿琉克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他低头就看向自己腰腹上莹白的手臂。感觉到雄虫正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阿琉克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
“简”
“不用担心,艾斯。”
“我是劣化种,无法真正标记你你不用怕,你依然是自由的。”
“黑市里流通的合成信息素又耗钱,又伤身体,不要再用了如果你有需要,就用我吧,艾斯。”
阿琉克斯怔愣地看着面前的镜子,看着缠在自己腰腹上与自身肤色相反的胳膊,看着看着,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想起来自己不慎在曼德面前表现出认识劣化雄虫时,曼德说的话。
“不会吧,这几个家族都被清理了,据我的情报显示,连雄虫都没有放过,居然还留有活口?”
紧接着,雨霖铃的嘴角微微上扬,试图形成一个微笑,但太过僵硬,以至于微笑与惊讶的神情交织在一起,在脸上出现了诡异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