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反差
雨霖铃没有否认，要是对方真的有本事，能摸清楚自己过去的轨迹，自然会追查到ax102星系的d3-68监狱。
但雨霖铃也没有轻易承认，她转头看向阿瑞斯，示意曼德自己就是个马仔，得听老大的。
阿瑞斯被琳琳那双如黑洞般的双眸注视着，心脏突地一跳。他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一派严肃地拒绝了对方：“曼德，这里面的事我劝你不要问。代价你也付不起。”
曼德见自己套话失败，悻悻一笑对阿瑞斯摊开了手说：“诶呀~也不用这般防着我，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虫呀~”
雨霖铃见曼德只是打哈哈，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果然，对方曼德眼睛滴溜溜地在阿瑞斯身上转了一圈，贼心不死又把话题引到自己这。
“小虫崽你身上没有虫纹也没信息素，还没经历蜕变吧？怎么跟着阿瑞斯这个臭军雌跑来我这里？你是他亲戚吗？”曼德忽然想到什么又咧开嘴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他偷偷在外面生的虫崽吧？！”
阿瑞斯：“？？？”
雨霖铃：“！！！”
‘啊不是？你们是个虫都要给我找个雌父是吗？’雨霖铃内心小虫白眼翻上了天。
“曼德，你也是贵族，应该知道这种玩笑不好笑。”阿瑞斯面色不虞地看着对方，语气森然。
“哈哈哈哈哈！！！你们表情真好玩～”曼德狂笑，带动着他那身华服装饰和蓝色头发一阵抖动，竟有几分花枝乱颤的感觉。
“别那么严肃嘛～我这里是俱乐部又不是军部。”
“哈～”曼德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阿瑞斯的脸色满是揶揄“但是，阿瑞斯，你也知道你是贵族，你做这种事不觉得自己太掉价了吗？”
“你什么意思？”阿瑞斯面露疑色。
“看在我们相识几十年的份上，我劝你，放弃莫伊斯特吧。”曼德收敛了浮夸的神情，变得十分正经，“你堂堂一个泰坦尼恩家的直系s级少校，居然不要名誉帮别虫抚养私生子，你知道你这种行为连当他雌奴都不如吗？雌奴好歹还有个名分！”
“你瞎说什么？曼德！慎言！”
‘哦豁～有八卦！’雨霖铃恶劣地给这个叫曼德的雌虫加了点料。
“嗤！”曼德直接被阿瑞斯这装傻的样子气笑出声，感觉身体血气正在上涌，“阿瑞斯，你以为我靠什么支撑起这里的。外界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那个虫崽子，做过基因手术对吧？你拿这药剂过来，不就是想让我找渠道帮你复刻出来给这虫崽用的吗？”
“你？！”阿瑞斯面露诧异，他搞不懂曼德脑回路是怎么转的，为什么会这样想他？
“ac3-d3星系劣化种特征是白化，摩尔甫达家当年弄出的劣化种，就是像这个虫崽一样，看啊，瞳色和发色都已经黑成这样了啊～让我猜猜，他是二代？还是三代？像他这种，活得到蜕变期吗？！”
听到这个消息，雨霖铃倒是笑不出来了。
她记得赛德林说过，虫族是没有天生的黑发黑眼的，只有做过基因实验的，才会像他的导师一样逐渐转变成黑发黑眼。
雨霖铃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深挖下去。
很重要，这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一个扭曲的念头突然在雨霖铃脑中闪现：‘哪怕把命交代在这里我也要’
“你的意思是，亲眼见过其他像我这样的虫？”雨霖铃语气平静，输出却在不断地加重。“在摩尔甫达家？”
曼德表情一滞，接着感到肾上腺素飙升，他盯着雨霖铃问：“你还不知道你的身世来历？难道我猜错了，你跟着阿瑞斯来中心星系是来寻亲的？”
影响还未消退，曼德处于亢奋状态下直接对阿瑞斯发出无情嘲笑：“哈哈哈哈哈！阿瑞斯，你可真是个情种啊！我他雌的真是佩服你！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犯贱的！”
“小虫崽，看你这样也活不过几年了，我好心劝你一句：少做点白日梦，不要信了阿瑞斯的话跑去寻亲，现在动身躲去哪个偏远星系，至少你在那还能快快乐乐地活过剩下的这几年。”
阿瑞斯被曼德的话激怒，他钛银色的长发开始从丝绸般柔软变得锋利，眼裂开始变得狭长，紫色欧泊般璀璨的眼瞳向外扩散，占据了整个眼眶，他竟然是被曼德气得直接开始虫化了！
“……”曼德看阿瑞斯这副样子，一股怒其不争的羞恼感涌上心头，他幽绿的双眼开始变得通透，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晶膜。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曼德突然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向自己提问：“我再问您一遍。奥特宁先生”
这声音像是从深邃的冰窟中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他转头望去，只见琳琳正盯着自己，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仿佛黑洞般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请问，您亲眼见过其他像我一样的虫吗？”
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让曼德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刻冻结。
阿瑞斯觉得琳琳现在的样子莫名的可怕。
太像了
‘我刚刚在干什么？！’
雨霖铃意识猛地回笼，察觉到了自己思维的异常。
三虫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雨霖铃观察到这个情况，却突然笑了，她温温柔柔地说：“啊～抱歉，刚刚忘记加载表情插件了～”
“呃”这个笑话太冷，曼德和阿瑞斯都笑不出来。
“奥特宁先生，正如阿瑞斯少校说的，你这玩笑并不好笑。相信您这样有见识的虫应该看得出来，我也是军雌。黑发黑眼只是出于特殊原因暂时保持的效果，至于虫纹和信息素，我是2级亚雌，社交距离下很大概率会察觉不到。”
雨霖铃轻轻拨动耳廓上的军用终端，这是66h舰队给她的那台，里面留存着一张“琳琳”过去的留影。
她直接将影像投影在三虫中间，语气温和地说：“如果您真的很介意，我也可以给您看看我几年前入籍时记录的影像，这个是我真正的瞳色和发色，请您不要为此和阿瑞斯少校争执。”
看到影像里黑棕色长发，墨蓝色眼瞳的亚雌，曼德面色瞬间从炽红冷却至苍白，紧接着又阴郁地转为青紫。他看向雨霖铃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我是由偏远星系的一名军雌遗卵孵化出的，从破壳到参军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虫，请问，您是在摩尔甫达家见过和我长得一样的虫吗？ ”
见曼德对琳琳露出了杀意，阿瑞斯向左挪步挡在琳琳身前：“曼德，玩笑开过了发现收不了场，这会儿就玩不起了？”
曼德面色阴沉，他眼中的荧光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演越烈：“阿瑞斯，让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应该算了，我承认刚刚是我失误，不应该多嘴的。”
“琳琳是我亲自带出来的。”阿瑞斯掐断了曼德接下来的话，“你知道我离开中心星系的原因，曼德。”
曼德眼角抽搐了几下，眼瞳荧光渐渐散去，冷冰冰地对雨霖铃说：“没有，小亚雌，不要妄图不属于你东西。”
说完，曼德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直接赶客出门。
俱乐部外，悬浮车门一关，阿瑞斯直接开口和旁边的亚雌说道：“看来你猜得没错，琳琳，他不是落让·卡西米尔。”
“阿瑞斯少校，感谢您的信任。”雨霖铃态度谦逊地回答。
在卡西米尔家舰船上，当阿瑞斯听到琳琳和自己说：“阿瑞斯少校，请问正常关系中，雄虫对雌君是没有束缚能力的吗？”的时候，阿瑞斯还以为对方又在贴脸开大，但看对方表情凝重，马上反应过来琳琳指的是落让·卡西米尔和阿尔曼·赛特勒。
“卡西米尔阁下和赛特勒少校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阿瑞斯单刀直入地问。
“我听说，雄虫在和雌虫经过交配，精神海缔结后，雌虫是无法做出违抗雄虫的意愿的事吧？”雨霖铃说到这，嘴微张几下，又紧紧抿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体上是这样的。”阿瑞斯脸色微沉答"你是想表达，赛特勒少将，不受卡西米尔阁下的管束？”
“嗯是这样的”雨霖铃把她见到的暗卫的异常和那次假得不行的袭击事件细节告知了阿瑞斯，隐去了自己使用异能的事实。
让雨霖铃有这种念头的，其实是阿尔曼刺伤雄虫后的举动。
像她对付派西斯时，能明显地感觉到派西斯那些侍卫在闻到派西斯血液中散发出来的雄虫素后，精神海变得极端狂躁，雨霖铃不得不榨干自己的精力，加大对这些侍卫的影响，才勉强控制住他们几秒。
可阿尔曼见到雄虫受伤流血后，却跑了？！
对方的举动让雨霖铃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怪异感直到雨霖铃再次拆解拉尔莎，仔细地观察各项操作运行的指令记录时，再次出现。
之前雨霖铃就很奇怪，拉尔莎在脱离自己掌控后，最高控制权应该默认是落让·卡西米尔，为什么会反过来将枪口对准雄虫？
雨霖铃想过这个问题。
要么，是她注意力被转移那会，错过了狗血剧经典的“以死相逼”桥段。
要么，是拉尔莎中病毒，它的核心指令已经发生变更，移交给了阿尔曼。
但都没有，操控拉尔莎最高权限依然是落让·卡西米尔。
再次开机期间，拉尔莎的行动记录里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包括雨霖铃塞进去的，让它对bp-1-xx-1军舰发出求援信息的，和主动开启舰船对外信号屏蔽的那两条指令，也因前提条件：侦测到目标阿尔曼·赛特勒愤怒情绪指数到预定数值后正常运行了。
之后，就是军舰派他们攻入卡西米尔舰船一系列举措。
拉尔莎记录：侦测到不属于卡西米尔家族成员生物入侵，施行防御。
雨霖铃当时还想借着这个乌龙，把阿瑞斯拉下水。这种事闹到最后肯定不了了之，但是至少能困住阿瑞斯一阵子，让她不受阻碍的进入运输部门咸鱼躺平。
等下信号屏蔽装置是针对所有非卡西米尔家设备。
雨霖铃翻看之前拉尔莎保护落让的那些节点，运行指令都是：侦测到对目标落让·卡西米尔侵害行为，施行防御。
怎么到了这里，突然变成了：侦测到不属于卡西米尔家族成员生物入侵，施行防御。
如果？
如果，在某个不属于卡西米尔家的设备，被信号屏蔽
因此拉尔莎才判定，书房内的落让和阿尔曼都不是卡西米尔家族成员呢？
电光石火之间，雨霖铃想起来舰船上主题装修风格，和那个浮夸的主卧，她终于明白那时的奇异的想法是从哪来的了。
正如心理辅导室当初误会她是虫族，擅自把场地设置成热带雨林和地底洞穴，目的就是为了给雨霖铃塑造安全隐蔽的环境一样。
真正的虫族，或许在那种虚拟场景中真的能够获得一定的安全感。
可那时的雨霖铃，100人类，完全无法适应，魂都差点被吓没。
无论是什么种族，卧室是个体生活中最私密的空间，在装饰和布置卧室时通常会选择自己觉得舒适的风格。这种选择往往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更能真实地反映屋主的性格。
还有卧室中的一些小细节，也能够反映出屋主的真实兴趣。
比如，若是屋主喜欢音乐的，可能会在卧室放置音乐相关的乐器，或者各式各样的音频播放设备。而像落让这样一个喜欢阅读古籍的虫，应该在卧室中摆放很多古董书籍字画，而不是一堆稀有宝石装饰品。
雨霖铃熟悉的落让·卡西米尔，比起其他空间，更喜欢待在书房内。他的思想谈吐颇具深度，和书房的那种低调深厚的风格更为相衬。
而卡西米尔家的整艘舰船，乃至主卧，都给雨霖铃一种浮夸，奢靡，金玉其外的感觉。
卧室里，恨不得塞满整个宇宙所能找到的稀有金属和宝石，也反映出屋主极其肤浅，日常不会深入思考，缺少真正的智慧。
落让绝食，真的是在和阿尔曼闹别扭吗？或许只是他没有绝对控制阿尔曼的手段，在和对方玩苦肉计。
他当时被自己邀请前去bp-1-xx-1军舰时，第一反应是向自己要了袋营养液事后想想，落让这种贵族雄虫，会在自家舰船上喝被贵族们视为廉价的营养液？
如果落让不是落让·卡西米尔，拉尔莎身上奇怪的二手零件，暗卫们不合常理的举动，阿尔曼一直以来堪称嚣张的行径，和在雄虫受伤之后反常的举动瞬间变得合理起来。
雨霖铃想起地球老家时，一条广为流传的智慧箴言：“不要光听一个人说什么，而要看他做什么。”
她看着被李放进医疗舱中的粉发雄虫，根据对方的实际行为，重新给他做了一份侧写。
唯一爱好就是读书，长时间独自坐在书桌前，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书籍会给他带来心理上的安全感。说明他过去的生活常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并且极少使用终端、智能手环等科技产物。
他习惯身边有虫长期监视。而且以往那些监视他的虫，对他的监视行为都是毫不掩饰的。
对物质没有明显的欲望，而且相比美味的新鲜食物，营养液显然才是他长期的赖以维生的日常餐食。
社交方面，性格并不内向，但很少与外界主动交流。
这并不意味着他缺乏沟通能力，相反，他的心思非常细腻，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他虫的情绪变化，有相当强的表达欲。
但外界很少给他想要的反馈，他经常独自思考，使得他在面对问题时，往往能够提出独到的见解。
雨霖铃控制医疗舱，将雄虫体内药剂成分全数析出。
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会出现什么变化。
李看着医疗舱内变得健康年轻不少的粉发雄虫，茫然地说：“琳琳，卡西米尔阁下情况看起来好了不少。嗯甚至比之前的全息投影看起来还健康得多。”
雨霖铃随手翻着卡西米尔家书房带出来的书籍，头也不抬地说：“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啊？”李被队友的奇葩思路搞蒙了“什么？什么道理？”
雨霖铃合上书本，盖上了写着《雄虫精神力训练基础课程》的内页，露出了《稀有花卉图鉴》的封皮。认真地看着李的眼睛说：“有病就趁早治。”
“啊？”
“早治早好，避免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