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卑鄙小人
第二天一大早,木寻和冬至便收拾行李出门了,他们要把夏至的坟迁回来,也要知道夏至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死的,而知道这一切的人,目前他们知道的有且只有阿发叔。
木寻和冬至在街上找,遇到一个人就去打听,询问有没见过一个驼背的,脸上有一条刀疤,鼻头有一颗硕大的黑痣的男子,年龄大约五十多六十不到的样子。
问了许多人,依然一无所获,冬至有些沮丧,木寻倒是还好,毕竟她经历过的事情比眼下的要残忍许多,也就磨练出了许多她的耐心,而且她一个练武之人,对于“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谙熟于心。
也许是多年习武练剑的原因,木寻对一切事情抱有的态度都是:滴水穿石,日积夜累。从来不会抱着鼠目寸光的短视功利心。
在很小的时候,父母亲便告诉过她,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果实的成熟需要经过落地生根,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的过程;一粒米饭需要经过农民的播种除草栽种,到后来的长出稻穗,再到稻穗成熟,最后还要经过收割暴晒后去壳,经过高温蒸煮才会变成碗里的一粒粒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
所以这些年,木寻练就了一颗遇事不骄不躁,坚持一步一个脚印的心。
她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孩,完全可以理解一个十三岁的男孩的心,因为那份急躁,那份迫切,是那个年纪特有的标志,她在那个年纪也确实是那样的,她也有过那样的心态,如今处事不惊的心态又何尝不是那份焦躁不安换来的。
“思巧姐,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怎么还没有一点线索?”冬至急切的问。
“他走不远的,毕竟才过去三天。”木寻平静的回。
“三天可以走很远的路了,我们完全像是大海捞针,会不会就找不到阿发叔了?”冬至的焦急的问。
“当然不会,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别着急,慢慢找就是了。”木寻耐心的与冬至说。
其实,她们也才满大街找了一天,今天也才第二天,寻真相,查案子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找一个人,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但木寻十分清楚,阿发是走不远的,第一他没钱,第二他年纪大了,第三他好吃懒做,根本做不到挑战极限般的日行千里路,第四,他本来就是个流浪汉,每天漫无目的,走到哪算哪。
综上所述,阿发应该还在这附近,顶多也不会走出这个小县城。
只是,在茫茫人海中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哪怕这个人样子显著,也是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有点线索的。
“思巧姐,你有那么厉害的武功,难道就没有一种可以迅速追踪目标的武功?”冬至天真的问道。
“你是想问,千里眼和顺风耳吧?”木寻提示冬至。
“有吗?”冬至依然不死心。
“应该是有的,不过师傅没有教过我,所以我也只是听说过。”木寻敷衍的回答。
其实,她确实会,那是一种非常细微的针,只要扎在对方的皮肤上,用功力去催动,将其融入到对方的血液里,自己便可以跟着这个针,追踪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种针需要养很久,而且必须作用在武力值不如自己的人身上,否则自己会被反噬,严重的可能武功全废。
以木寻如今的功力, 培养三五根这种针其实不难,但她身体刚恢复,所以不打算使用这种针,如果一开始她就知道要找阿发,她一定老早就悄悄给他种上。
若是知道夏至会遭遇不测,她也一定会不顾自身的安危,给夏至种上一根,那么夏至遭遇危险时,她也就可以感应得到,那么夏至也许就不会被惨遭毒手,而后续一系列的问题,也许就不会成为问题了。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夏至的父亲会为了自己的脖子上的这颗小金坠而不惜当掉自己的心,那么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冬至去当掉它,换取一些吃食。
那么夏至的父亲也不会走,夏至的母亲也不会离开,那么如今的冬至也应该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
只可惜,现实没有如果,现实永远是现实,该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
木寻在自责,也在给自己开脱,否则她无法原谅自己。
早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她会多留意阿发叔,也会在夏至的父亲和阿发叔起冲突的时候,给阿发叔种上一根,那么如今她和冬至也不用像大海捞针一样,找遍了大街小巷可依然毫无头绪。
冬至的疑问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失职呢?
不过,眼下自责也没用,与其陷入自责,不如把精力用在找寻上,不然他们就白白吃了那么苦。
不知道找人打听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同样的话语向多少个路人询问过,终于在无数个不知道,没遇见过,不清楚的回答里,终于得到了一个妙龄少女对冬至说:哦,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挺瘦,身材高大?倒是我记得没有驼背。
不可能啊,阿发叔是驼背的,如果他不驼背的后,那么他的身形确实足够修长高大,可脸上的刀疤描述是一样的,连鼻头的痣也是大差不差。
难道在这几天里,他的驼背就神奇的医治好了,又或者是阿发叔的同胞兄弟?
木寻和冬至十分不解,但找寻了这么多天,目前只有这个女孩勉强给了他们相对有用的信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的。
“那您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木寻礼貌的问。
“也是在这条街上。”姑娘简单的回答。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木寻继续追问。
“前天中午,刚吃完午饭不久的样子,那时候我刚从家里吃完午饭出来。”姑娘淡淡的回答。
木寻开心极了,他们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点线索了,而且这也印证了她的观点,阿发叔走不远,一定还在附近的猜想。
冬至已经高兴得不知道该向姑娘打听什么了,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听木寻和姑娘的对话,真相终于要水落石出了,这怎么能不令他高兴不已。
那位姑娘还告诉木寻和冬至,那家伙偷酒喝,被卖酒的老板揍得半死,当时差点都爬不起来了,今天估计也还不太能走利索。
“那个卖酒的店在哪里?”木寻给姑娘递上一把水果,一边询问。
姑娘不太愿意接,连忙推脱,木寻继续递上,一边说:“您是个热心的好人,好人就应该得到奖励,不然将来谁还愿意做好事,这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姑娘务必收下。”
姑娘一听木寻说的这般恳切,不再推脱,从木寻的手中随意拿了几颗,立马尝了起来,便开心的说:“好甜好甜,不过这几颗就够了,你们也还赶路,留着路上吃吧,我这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完便跑开了。
冬至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满眼的失落,也许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夏至,毕竟这个女孩看起来和夏至年龄相仿。
在街上遇到熟悉的身影,哪怕认错了人,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已经离世的人,在街上遇到和她相似的,那种思念会加倍,那些希望没有认错的恳切也会加倍。
木寻懂得冬至的失落,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冬至和木寻来到姑娘告诉他们的那家酒馆,向店小二打听了阿发叔。
“你们是那家伙什么人?”店小二十分警觉的问冬至和木寻。
“是我们的仇人。”木寻不假思索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冬至愣住那里,他不知道木寻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虽然不理解,但他聪明的没有拆穿。
“那家伙实在可恶,已经是第四次在我们店里偷酒喝了,第一二次只是警告,第三次没追上,第四次 终于让我逮着了,给他揍了半死。你说没钱喝什么酒啊?去人家里讨点井水喝不就得了……”店小二愤愤不平的向木寻和冬至抱怨。
“那你知道后来他去了哪里吗?”木寻追问。
“听说拖着残躯爬往竹林了,要是再让我看到,我见一次揍他一次。”店小二得意的说。
木寻和冬至又往竹林方向走,当然为了得到更加准确的消息,他们一边往竹林走,一边向遇到的路人打听阿发叔的下落。
冬至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向酒馆的小二说阿发是我们的仇人?”
“你想啊,如果说我们是故友,又或者说是亲人,他会如实告诉我们?就算他会如实告诉我们,也会一同要求我们把阿发叔的四次偷酒的钱一并结清,我们此刻身上的盘缠已经没有多少了,得精打细算,不是?”木寻耐心的向冬至解释。
冬至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在点头,以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对木寻深思熟虑的赞赏。
“我不想教你说谎,可行走江湖,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以后你会懂得的。”木寻意味深长的说。
冬至依然只是点点头。
木寻和冬至走啊走,终于找到了那片竹林,可如此茂密又巨大的竹林,该怎么去找寻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呢?
这附近也没有见到任何的人,连带村民也不曾见到一个,如果是一个人走在这片竹林里,哪怕武功高强的木寻也一定会有种阴冷的恐惧感不断袭上心头,好在此时木寻身旁又冬至,而冬至还处在不会害怕的年纪。
忽然,他们俩越往竹林深处,越听到一个女孩的呼救声,随着他们不断循着声音靠近,那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终于,木寻和冬至看到了眼前痛心疾首的一幕,两人不约而同的丢出四个字:卑鄙小人。
然后,瞬间气红了眼,木寻的眼中瞬间闪起杀气,这是冬至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