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处置
在他念出“朝”的瞬间，一个想法忽的从朝池池心中升起，这人的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
还没等她仔细回味，那一道道脚步声，就已经走到了她的府门前。
门外的人没有像刚才那样问罪，而是在门外站定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三声极有礼貌的叩门响，在身后的玉儿吓得连忙要将她往后拉，朝池池却抬手先自己挡在了她的身前。
咚咚咚，见她们没应门外的人竟也不急，反而是再慢条斯理的敲了三声，她知道避无可避，深吸一口气后走到门边放下门栓，轻轻推了一下门。
但这门……居然纹丝不动
咚咚咚，门外又是三声轻叩，她怀疑了自己一瞬间后便使上了几分力气，用力地再去推那道门。
吱——这次她明显感觉到府门被她推开了一小条缝隙，但在下一刻，有另一道力气将门又死死摁了回来。
“嗯”
朝池池深吸一口气提起了全部的力气，再次用力地去推那扇府门。
吱呀——这门外与她抗衡的人都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一下，府门硬生生被推开了小半。
朝池池甚至都看见了门外数张满脸诧异的陌生脸庞，以及一道熟悉的鬼面，下一刻她看见那门外的鬼面人猛的将门再次狠狠摁上。
砰！一声谁都听见了的巨响后，门外的人轻轻咳了咳。
那人睁眼说瞎话般道“这家的主人还没回府，先去下一家吧。”
屋外的人其余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冷下声音道
“要我说第二遍”
“呃！是，我们这就走！那统领你:在这看守着”
“嗯，走。”
数十道脚步声杂乱地从门后离开，她听着它们渐行渐远，与此同时，门再度猛地被朝池池推开，屋外的人踉跄了两步竟直直跌进了她的怀里。
！啊？！
朝池池连忙伸手去抱住了这冷冰冰的人，他跌的狼狈，脸上的鬼面也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正是那数日未见的冥厌，冥厌本就气得不轻，此时被她一抱，更是猛然抬起头，目光如刀，狠狠剜向了她。
冥厌咬牙切齿道:“你——”
他气的伸手指着她:“脑子不太行力气还挺大！”
“要不是我有点内力，差点都没摁住你。”
他容貌生的太妖艳，此时气得眼尾都泛起了红，哪怕神情再凶，也是个美人煞。
因此纵使挨了骂，她也不生气反而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理亏，回想刚刚冥厌在门外的举动，的确是故意不想让她开门的。
“冥厌，好冥厌。”
朝池池缓了声，捡起面具来递还给了他。
“事态紧急，我没想那么多。”
冥厌眯了眯眼，歪着脑袋凑到了她的眼前，他恐吓似的压低了眉，一字一句，故意说的无比缓慢。
“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吗？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朝池池并不怕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明知故问道
“是来干嘛的？”还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冥厌倏地眯起了眼，语气凶狠道
“抄你的家！把你全家上下仆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再把你关入天牢，跟着你的家人一起择日问斩！”
朝池池耷下眉梢，可怜的望向他:“真的吗？那我该怎么办呢？”
……少年故作凶恶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挪开了视线，不太自然地伸出手，捂了捂她的眼睛。
“行了。”冥厌轻声说:“你明明知道我会帮你的。”
朝池池笑说:“冥厌最好了。”
“不过你之前怎么了？我等了你三日，你都没来。”
提到这，冥厌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无可奈何。
“我那三日遇到了点事情，处理完后，才知道你居然进了掖庭。”
朝池池瞬间想起了在掖庭被霍不离羞辱的场面不禁微微发起抖来。
冥厌好似察觉到什么微蹙眉道
“你在掖庭发生了什么？”
朝池池稳了稳呼吸，淡淡扯出一抹笑容“没什么，就是想到洗脏衣服洗的太多了，有点发怵了。”
听到这冥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挺厉害啊，听说你还打了皇帝”
“嗯……”被这样提及之前的“风光事迹”朝池池难免有些不自然，冥厌倒是很有兴致，还对着她张开了手臂。
“让我看看怎么打的。”
“你真想试试”
“嗯，来。”
朝池池深吸一口气，抬起一拳猛地向冥厌肩头砸去。
他毫无防备，直接被她这一拳砸得连退了数步，一下跌靠到门边，甚至捂住胸口轻轻咳了一声。
“咳！”
“冥厌！你没事吧！”
朝池池连忙要上去扶他，他猛的抬手制止了她，随后极为震撼地看了她一眼，仿佛他在今日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似的。
“你……”
“我……”
冥厌气笑了:“你怎么没给那个皇帝打死呢？嗯”
朝池池老实回答道:“差点吧。”
冥厌摇了摇头重新站直了身。
“好吧，我知道了。”
“我解答了你的疑惑，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的父亲究竟如何了？”
“嗯，还算聪明。”
“你家的“结党营私案”，跟其他家一样，已经出最终结果了。”
冥厌取出了怀中一本沾血的小册翻了一页后，轻声开口。
“五品武将朝氏。”
冥厌确定无误后，掠过了许多文绉绉的官话，简略地继续说道。
“结党营私，嗯……铁证如山，抄没家产，贬为庶民。”
听到这朝池池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还好还好，无论如何，只要父亲与娘亲还能活着，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呼……
冥厌低眉:“怎么？这就松口气了？”
“已经不错了。”
“嗯，的确不错了，毕竟你家可是臭名……咳，远近闻名的太后党。”
“刚刚有一户是谢家旁支，和你家做过的事差不多吧，但按照命令，满门上下，我连门口的狗都没放过。”
“我先去管别家的，一会你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在身上。”
“钱，地契，不起眼的宝物或者是别的什么重要东西，藏到哪都行，我带人回来后，随便装装样子就走。”
他摁着腰间的刀柄转身就要离开，那劲装的衣摆翻飞，虽仍是熟悉的暗紫色，但她却看见了——那衣角上已经不再是从前朴素的布纹。
数道以银丝绞成的鱼纹隐在其中，如龙鳞一般，随着衣摆的摇曳也跟着翻动起来。
朝池池复杂的瞥了冥厌的背影一眼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去做瞻京卫”
瞻京卫直属皇帝，如今已是朝廷之中人尽皆知的皇帝鹰犬。
可冥厌陪着她一路南下，他明明知道——这一路的血海与尸骸，都是因那皇位上的人而生。
冥厌微微回过了头，天边恰好飘过了一片暗云，它将这方小院切做了两半，一半在她的身边，日光渐渐明朗。
一半在冥厌的身侧，云影飘摇晦暗。
冥厌似有许多想说的话，可他的嘴角动了又动，却只化作了一抹淡笑。
“别怕。”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无论世人觉得我应该效忠于谁。”
“我都只会去做我想做的事。”
“如今我就在隔壁府巷，遇到什么事，你只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