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Chapter25
是谢回——
“劳烦让让!让让,急事,真急事!比万里加急还急的事!”
一瞬间,朝池池仿佛看不见任何人,只有面前那个飒爽向她奔腾而来的人。
他策着骏马,跃过鱼灯,穿过龙舞,踏过辉煌的灯火,勒马停在了她的面前。
谢回对她低头一笑
“我的小徒儿,为师不算来迟吧?”
“不算太迟。”颇有些许嗔怪。
谢回怔怔说道“啧啧,朝朝这嘴啊,真还是不饶人”
他对她伸出手,轻轻招了招。
“来,上马。”
“师父送你回去,顺便在路上,和你讲一讲,为师这一趟充州之行,都见了什么。”
“行。”
谢回将她牵到马上,带着她向府中走去。
他陪她一边看着长安的灯火,一边轻声笑谈着这几月的所见所闻。
擦肩而过的烛光在他眼中化作一片洒落的星辰,直到他陪她逛过了一圈长安,才想起要将她送回府中。
长安一角,霍不离注视着那抹身影,手中的两串糖葫芦倏地掉地,拳头捏的死死的,一双眼睛似是要穿透那抹刺眼的红,糖葫芦被碾碎成泥,在欢声笑语中那一处显得格外阴沉。
“霍世子,我们走吧……”月影抱手劝道。
“不要误了见德妃娘娘的时辰。”
霍不离眸光微闭,甩手拂袖道“走!”
谢回轻轻将她从马上扶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头
“回去吧。”
朝池池正要往院中走时,却又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朝朝,别担心,为师回来了。”
刹那间,这几个月来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被这一声允诺击碎,朝池池回头看向谢回,再次对他一笑。
“嗯。”
朝池池刚踏入家门,早早等候在门口的娘亲立即迎了上来。
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看了又看,眼中竟是蓄起了泪。
“我的朝朝,我可怜的朝朝,都瘦了。”
“娘亲才是清减了,如今病可好多了?”
“好了,好了。家中人都好了,不然也不敢把你喊回来啊。”
一旁的父亲也默默看了朝池池良久,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出去了一趟,朝朝长大成熟了不少。”
“来,宴席已经摆好,跟父亲和娘亲一起,入宴。”
今夜把盏共庆,庆经历风霜终得阖家团圆,庆以后平安康泰,亦庆……
朝晤:“家中有女,初长成矣。”
樊逸在京城边走着,手中拿着精巧发簪,踱步走到那扇窗下面抬头望着,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三三两两情人眷属手挽手。
他一身魁梧健硕的壮士站在楼底也显得格外突兀,途经的人纷纷朝他打量过去,他却丝毫不在意。
只见,乐楼的门被推开,少女正立在那处,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缓步走来,在他面前站定。
“我央了嬷嬷半天,看在这次我照料了她那么久的份上,也只得了一刻钟外出的时间。”
樊逸木讷看着她,慌忙开口道:“于我而言,足矣。”
今夜漫长,如他如她,只要这短短一刻便已足够。
街边各处对牡丹来说都是新奇的,无论是游动的灯车舞狮,还是绚烂的火树银花,都能将她逗得花枝缠乱。
兴到深处,她还摘下了面具摊上的一个美人面,笑着戴到自己脸前,还在樊逸的脸上比划了比划。
只是他的脸有些许大,不太合适。
牡丹戴着那面具向他问道:“美吗?”
“不如你美。”樊逸说罢挠挠头。
牡丹被他夸的面带绯红,不禁转身失笑。
眼看时间快到了,牡丹望望乐楼的方向,不舍的说道
“我该回去了。”
樊逸低头看看她又看看乐楼,心中不禁有了一个想法。
只是这想法还需要时间来筹谋,急不得。
樊逸将手里的发簪轻轻为她簪上,少女的头发柔滑顺畅,乌黑的头发映的那支玉簪更加白皙透亮。
牡丹轻轻晃了晃,樊逸笑笑说道
“很好看。”
牡丹霎时一把抱住了他,踮起脚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谢谢你。”
只是这个拥抱只有短短几秒便松开了,樊逸还未曾反应过来,只闻到少女身上的清香扑面而来,被风顺时带过,撩拨的他微微一颤。
少女松开他后,转身跑进了乐楼内,樊逸望着那抹背影,不禁傻笑了起来……
次日,朝池池来到皇宫内,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公主已经褪去了那稚嫩的粉色长裙,一身如火般的宫装着于她身上,伴着那华贵的金凤钗衬得她愈发明艳逼人。
朝池池见公主坐在那处破旧院落的马扎上抬头望着树上的果子。
不知她在想什么,似是透过那棵树在怀念着谁,连她走近时也未曾察觉。
她的眸子中总是透着一股悲伤。
“数月未见,公主,安好”
李如愿听到这声音,转头,扬眉一笑。
那一笑,眼神中的悲伤与难过顷刻间被埋藏起来。
“春风得意马蹄疾,恨不得一朝看尽长安花。”
“你呢?”
“我一切安好,公主……可要与我一同逍遥快活”朝池池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李如愿看着她的眼睛,似是在看她说出的话是否是玩笑话。
朝池池:“公主,我是认真的。”
“只要你想,我便带你只做李如愿,只做那个自由自在的李如愿。”那一刻,她真的想过,带她走,带她逃离京城。
公主望了望盘旋在宫中的飞鸟,顿时展颜一笑
“本公主忙着呢,还要再去官衙内办事呢。”
朝池池似是不理解她的做法。
“公主忘了吗?公主真的愿意吗?”朝池池声音提了提,她似乎在为那个李如愿争辩道。
李如愿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朝朝,不是我愿不愿,我的责任、大义、身份都在告诫我,不可以。”
“公主……”朝池池眼眶又微微泛红,她知道公主要去和亲,她要放弃自己成就家国;她要去学习那些令她厌烦繁琐的礼节;她要去放弃掉那个恣意洒脱嬉笑欢乐的李如愿。
而她,仅仅只是代表大明帝国安意长公主的身份活着。
想到这,朝池池再也忍不住了,她瘪嘴,眼中蓄满泪水从脸颊处滑落。
李如愿伸手抹着她的眼泪,哄道:“出嫁的是我又不是你,怎的哭的如此伤心”
“要哭也该是我哭。好了,哭的丑死了。”
朝池池看着公主这般模样,也不忍心她为她难过,便强作镇定般打趣道
“公主这般忙,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敢耽误呢。”
两人就这样一板一眼地来回呛声着,终于是李如愿先没忍住笑。
“好啊你,真是越发大胆了,都会呛我了?”
“明明是公主大人那一番官腔,怎么还怪我了?”
李如愿瞪了她一眼。
“行行行,我的错。”
朝池池笑眼看着她,伸手轻轻拂过她鬓角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