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路纯趴在桌边，静静地望着林文书。他一叹继续道“可是这些东西被他们的父亲看到了。父亲生了好大气，将两个孩子打了一顿，并收走了他们所有的东西。阿米很伤心，比起身上的疼痛心里被禁锢才是最痛的。阿洛抱着弟弟一遍遍安抚着。”
“今晚他们没有饭吃，两个人都很饿。看着弟弟虚弱的样子，阿洛决定带着弟弟逃离这里。借助表演的机会，他向一个观众发出了请求。幸运的是，这位观众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他们偷取了钥匙，打开了铁门。”
“那时他们第一次闻到外面的气息，干净自由。他们疯狂的奔跑，以为只要跑就可以跑向心之所想的地方。他们的父亲还是醒了并发现了他们，两个孩子太虚弱跑不过壮硕的父亲很快就被抓住。阿米被父亲的大手钳住头颅，他疼得哭泣。”
“阿洛拼命上前却被一脚踹翻，疼的呕血。那位好心人质问：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孩子？父亲只是冷笑：我有权告你拐卖我的孩子！阿洛不想这位叔叔为难，阻止了他。”
“他祈求着：爸爸，阿米很疼你放开他好不好？男人冷酷地继续收紧手掌，阿米疼晕了过去。阿洛发疯一样大喊着：爸爸！放手！爸爸！爸爸！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绝望。最后像一只被逼急的小兽冲了出去。就像老天也为他哭泣一般，大雨如约而至。”
“他撞倒自己的父亲同时他也被扔到一根木刺上，贯穿了他小小的身子。地上是很多血，阿米抓着阿洛的手不停地呼唤：哥哥，哥哥……可是阿洛不会再醒来了，他永远离开了世界，雨下到了第二天早上，伴随着霞光而来的还有很多人，他们带走了父亲。就在太阳完全升起的那一刻，阿洛的身体在金光中化作了一只青色的大鸟。”
“青鸟煽动翅膀，地面刮起尘土。它慢慢飞了起来，阿米大叫着：哥哥！换来的是清脆的鸟鸣。青鸟飞向过了旷野，飞过了森林，飞过了大海，飞向了太阳。他自由了，离开了鸟笼，逃离了禁锢。阿米很伤心，却知道哥哥终于解脱了。”
路纯一如既往地问他“只要死了就会获得自由吗？”
林文书有些感慨“死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吧。”
玻璃门外传来一声警报，一道无情的声音插进来“时间到了。”
林文书揉揉他的头，准备起身离开，却被一只小手抓住“怎么了？”
1216摇头，慢慢松开。他离开时并没有看到1216紧抿的唇。
第二天。
林文书穿过熟悉的甬道，却被两个持枪的人拦住“闲人免进。”
林文书疑惑，却被人拉开“现在我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他很疑惑。那人只是摇摇头。很快又一队人出来，为首的中年男人肃穆庄重，很有气势。众人簇拥着他离开，这人是第九舱的创始人，路元致教授。
教授身边的人握着两个血包，里面装满蓝色的液体。他瞳孔一缩，快步跑到玻璃门。
1216安静的躺在操作台上，四肢被绑着，右手小臂处又多了一个红点，那里还渗着蓝色的血，周围很乱，1216一定剧烈挣扎过，他喉头哽咽小心地解开禁锢。1216平静地看着他，虚弱呢喃“哥哥……我会死吗？”
林文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安慰着“怎么会呢，我们会救你的。”
“可是，我想死。”
他的手颤抖，将小孩子抱在怀里，1216还在说着“如果我也能变成一只青鸟就好了。”
“这是你不想吃饭的原因吗。”
“是吧，还有他们做的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妈妈？”
“嗯，那个人说只要我听话，我一个月可以见我母亲一次，下午妈妈就会来了。”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下午，林文书看到一个温和优雅的人进到玻璃房，是陈霜女士。
1216缩在女人怀里，小脸开心不已。一直到傍晚女人才出来。林文书看到她痛哭的样子，出于礼貌他给了纸巾。
陈霜接过，声音沙哑“谢谢。”
林文书“不客气。”
陈霜未来的一年里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他也渐渐和她熟悉恭敬唤她陈姨。他也知道了陈姨是路教授的妻子，1216是路教授的孩子，叫路纯。他想：1216肯定不是路教授亲生的，哪个父母会这么虐待自己的孩子。
可是某一天，陈姨没有再来过。路纯的情绪有些失控。第九舱第一次爆发事故，巨大的能量潮将心脏弄得一团糟。路纯被雷电击晕关进夹子，那里可以抑制他的能力。
也从这天起，路纯每天都在寻死。
想到这里，林文书有些抑制不住哽咽，他捂着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出来“知道吗？我那天拿着食物，进入玻璃门，满地都是血，而路纯就安静的睁着眼躺在那里，任由自己死去。”
“见到我时，他麻木的同我说‘哥哥，我想变成一只青鸟，煽动翅膀，飞过了旷野，飞过了森林，飞过了大海，最后也飞向太阳，我没有闻过花香，没有听过潮汐，没有吃过糖果，我想死，想变成一只青鸟。’那一刻，我痛恨自己，恨不能自己死了才好。如果没有讲故事，路纯或许还能苟活。”
“除了这一次，他尝试了很多死法。割腕，窒息，毒药，火烧，溺亡……这世界上有多少的死法他都要尝试一遍。那是我见过最无助而黑暗的赴死。”
时笙握紧拳头，终于明白路纯为什么不怕死亡，又为什么面对死去如此平静。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捏住，痛的不能呼吸。
他咬牙，颤抖地问出“后来呢……”
林文书“后来……”
往常一样他去送吃的，却看到路纯故意不呼吸。他匆匆地奔跑到路纯身边，将他抱起来，紧张哀求“小纯，呼吸。快呼吸……小纯，呼吸呀，求你了……”
路纯憋的泛紫的小脸骤然一松，剧烈喘气，林文书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这样似乎能安慰他安慰自己：他拯救不了这个孩子。
路纯喘息结束，抱着林文书失声痛哭，第一次大声宣泄“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哥哥，为什么不死呢？”
林文书咬牙陈述“小纯，死了也不会变成青鸟。是哥哥不好。”
路纯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睡在他怀里。路元致这时才露面，第一句话就是“死了吗？”
死了吗？
林文书忽然就笑了，抱着路纯质问他“你还是人吗？啊！他是你的孩子，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对待自己的孩子！”
路元致很平静“能为人类未来而死，是他的荣幸。”
他不可置信，身体都不受控制发抖。这个人才是造成路纯如今模样的罪魁祸首，他怎么敢一副恩赐的样子说出这些畜牲的话？这么……可恨。
路元致继续道“过几天我会给他找几个玩伴。”
“你想做什么？”
路元致垂眼“你不需要知道。”
“你……”
“不要僭越你的职责，你只需要照顾好1216，不该有的同情最好收起来。”
“你今天为什么过来？”
“今天是12月16日，是他的生日。”
林文书只觉得脑子被人打了一拳，嗡鸣声四起，叫他头痛欲裂。
太残忍了，这个人对待路纯真的太残忍了！他怎么能！又怎么敢？让一个孩子最特殊的一天变成一场噩梦！
“路教授我以前敬重你，仰慕你。现在……我恨不得杀了你！”
“呵，随时恭候。等你摆脱了保姆身份再来和我讨论要杀了我的事。”
他一定要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