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又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姜玉的伤也初见好转了。惦记着落下的课和实验，姜玉执意要出院，徐庆里见他日常起居没有大问题，而香港那头也恰巧到了复盘期，徐庆里也着实需要跑一趟，姜玉也就顺利出院了。
徐庆里开着警局借来的车送姜玉回了学校，两人到了地儿后，徐庆里先道：“这次牵扯到太多方面了，比较麻烦，估计得端午来看你了。这个月你好好养伤，让同学室友多多帮衬一下，不能搬重物之类的啊。”
姜玉坐在副驾驶没动弹，闷闷地答应了句：“嗯。”
徐庆里好笑地摩挲了下姜玉的后脑勺，把他头发都弄乱了：“就一个月。”
姜玉侧过身很认真地：“那你给我发微信。”
徐庆里爽快地答应了：“好！”
姜玉慢吞吞地开了车门，下了车，又轻轻推上车门：“你走吧。”
说完就挪远几步后停下了，一副要看着她走的模样。
徐庆里心里笑骂这小子黏黏糊糊的动作，抬手把卡在鼻梁上的太阳镜推到头顶，也下了车：“送你到校门口。”
姜玉的眼亮了亮，顺从地跟着徐庆里向学校大门走。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树荫拢去头顶的热量，但小腿仍被笼在烈阳下，偶有扑面的凉风中和掉稠热空气中的焰火。
“这才五月份怎么就热成这样了。”徐庆里抱怨了一句，她自然而然地在背后抱住姜玉右肩把他往人行道内侧带了带，两人终于都进了树荫。
隔着薄薄的衣料，徐庆里肩部发烫的肌肤倏然贴到姜玉的肩，那比自己皮肤温度要高上几分的热量烫到他一般引得他一僵。
只几秒，徐庆里躲开了太阳后就顺手松开了姜玉，姜玉却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几瞬。
到了校门口，姜玉先垂着眼道：“再见，我走了。”
徐庆里笑着：“再见，佩佩。”
姜玉的耳根到耳廓红的速度肉眼可见，他抬起眼飞快地瞄了徐庆里一眼后急急地说了句“拜拜！”就跟有人赶他一样刷卡进了校门，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徐庆里笑了一声，但是耳部燎得他短暂性地失聪，那一声笑显得模模糊糊的。走了几步后他又回过头看向门外，徐庆里还在原地看着他。
微卷的黑发已垂在她的后颈，茶色的太阳镜把她耳侧的头发抄起，清晰地露出她线条流畅的脸型，他甚至能看到她比头顶上镜片还要浅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着潋潋的光。徐庆里见他回过头，笑着朝姜玉扬了扬手。
风在那一刻仿佛都清凉起来，拂过姜玉的心。
姜玉笑着也向她招了招手，转过身走开时整颗心脏好像都被填满一样。
兴奋而激动的心情使得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快起来，他故作镇定地走远校门口后甚至想蹦几下纾解自己的情绪。
上午的课是三四节，姜玉正背着包，打算回宿舍取下书就去上课。刚走到寝室楼外，姜玉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姜玉，欣喜地跑了过来：“姜玉！”
姜玉脸色僵了僵，扯了扯嘴角打了个招呼：“黎恒，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黎恒先急着按住了姜玉的肩膀：“你伤哪儿了？”
这一按刚好按住姜玉的伤口，姜玉条件反射地躲开了：“就在肩膀。”
黎恒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一双手尴尬地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后放了下来，转移了话题：“徐庆里告诉我的啊。你怎么会伤到呢？我一直以为你早回来了，我爸…不让我来学校…我今天还是骗他创业小组有事才来的学校。”
姜玉则是一愣：“…徐庆里告诉你的？”
“是啊。”黎恒急道，“我本来想偷偷去看你的，结果徐庆里那家伙说你要静养，不让我去。我其实一直想去的，但是徐庆里这么说了，我怕她和我爸告状…”
姜玉听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心情又好转起来：“我没什么大事，再养一个月就行了。”
黎恒笑起来：“那就好。”他说完刚想借势搂姜玉的肩膀，又顾及他的伤，就轻搂住姜玉的腰亲昵地小声道：“宝贝，我好想你。”
姜玉心里升起古怪的感觉，他假笑着轻轻挣开：“我还要上课，先上去取书了。”
黎恒以为他在害羞，很受用，看上去心情很好地说：“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姜玉已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了，“我马上就下来了。”
姜玉几乎是跑着上了楼梯，近一周以来第一次的剧烈运动让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跑着，似乎想着把一些情绪甩在身后。
特别是看到黎恒以后，一些复杂的情绪就露了头。
姜玉的脚步逐渐放缓，慢慢地靠在走廊一侧走着。
到了宿舍，找到书和笔记后他刚打开书包要放进去，姜玉愣住了。
书包里面是黎恒在香港迪士尼买给他的雪莉玫玩偶。
姜玉把玩偶拿了出来，站直了身子看向窗外，黎恒正站在树荫下在看手机。
姜玉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有他熟悉的过去的每一件事，两人第一次见面，两人第一次吃饭，两人第一次接吻。同时一些很糟糕的事也涌上心头，姜玉看了看手里的玩偶，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他觉得他和黎恒都太傻了。
黎恒最近对他的好同时把两个人都骗了了，好像他一直这么好一样。
姜玉又想起了徐庆里，想起了徐庆里说的黎恒爸爸知道了他们的事，想起了黎恒从始至终的态度。
姜玉把书包里在香港买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其实里面没有一样东西是他喜欢的。
姜玉蓦地又想起黎恒不知道哪次问他：“为什么你对我没有以前好了？”
姜玉沉默地下了楼，看着迎上来的黎恒，他现在如梦初醒般的冷静。
黎恒察觉到姜玉的不对，他试探地问：“怎么了？”
“黎恒。”姜玉侧过脸问道，“假如你真的去看我了，被你爸爸发现了，会怎么样？”
黎恒开玩笑的语气道：“那我肯定要被打断腿了！”看到姜玉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后，黎恒又赶紧补救道：“宝贝你肯定理解我的对吧，你也舍不得我被我老爸骂的。”
姜玉轻笑了一声重复道：“舍不得。”
黎恒咧了咧嘴，想上前抱姜玉，姜玉躲了一下，道：“有人。”
黎恒有些恼了：“那怎么样！我早就告诉宋立新了，我就不信你那些同学能看不出来咱俩什么关系！”
路过的人听见黎恒很大的一声纷纷抬头看两人，看得姜玉脸上发烫，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气的：“你怎么擅自作主？你别忘了，一直不愿意公开的人可是你。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说出去？现在你又不怕了？不怕同学知道，难道你不怕你爸爸？”
黎恒也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又开始吵架，他脸色变了变，倒是压低了嗓门：“咱俩这次也算死里逃生了吧，姜玉？我不想和你吵。”
姜玉挪开目光努力压下情绪，沉默了。
黎恒又软下声：“这一整周没有一天我不在想你，真的，每天我都在做噩梦，梦见我自己死了都没醒，梦到你被人欺负才会被吓醒，一直惦记着你所以我才一直跟徐庆里打听你出院的消息嘛，我们别吵架了。”
姜玉有些心软，但他同时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心软是两人一直纠缠不清的帮凶，他纠结地几乎红了眼眶：“黎恒…”
黎恒以为姜玉是感动的，轻声应和道：“嗯？”
“你这两个月…是不是都让我们俩都有种错觉，”姜玉缓缓地说道，“好像我们真的是情侣？”
黎恒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他直接停了脚步，只愣愣地看着姜玉。
“你是不是也突然意识到了？”姜玉想笑笑，但是他努力半天也没能扯起嘴角，“我们从来不是呢，我们的关系就算是结束了也不能说是分手，只能说是分开。”
黎恒想开口争辩些什么，但当他企图在脑海里搜刮出能证明两人关系的事时却发现寥寥无几。
“我也承认你是喜欢我的，但你同时不也可以喜欢很多人吗？是不是最近的事让我们都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姜玉张了张嘴，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强忍住眼里涌出的泪，打开黎恒伸过来的手走开了：“这次我要找到一个能彻头彻尾对我好，能考虑我的感受的人了，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