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姜玉有点累了，黎恒一看时间八点多，想着也是该回去了，两人就拎着买的东西出去了。烟花表演是九点，大多数人不会选择这个时间走，所以两人离开得很顺利。
外面候着的出租车都还少，两人就挑了个最近的出租车坐。
司机是个口音很重的佛山人，热情又健谈，一听两人是上海来的，着实也有点诧异他俩来迪士尼干吗。
姜玉看着窗户外暗暗的被暖黄底光投出阴影的迪士尼城堡，心底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仿若置身于当时没去的白瀑寺，庞大的建筑物宏伟而瑰丽，震人心魄。
车驶出很远，姜玉都一句话都没说，黎恒倒是已经和司机学起广东话了。
“哈哈，帅哥，你那是广州话啦，你会讲广州话的？”司机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调侃黎恒。
“我爸有个广州的朋友，小时候觉得好玩就学过，那个时候流行港片嘛，觉得倍儿酷。”
“哟，还会讲北京话，学的可蛮杂的了。”
背后突然响起一记破空的烟花炸裂声，随后此起彼伏的咻咻声与砰砰声就开始爆个不停了。
姜玉回过头去看，漫天明亮的烟花以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垂落，而眼前的景物却逐渐黑起来。
出租车正从一个灯光很暗的港口穿过，车外除了轮渡的汽笛喷鸣寂静无声，车内黎恒与司机则聊得热火朝天。
一辆开着强光远灯的车从对面慢慢驶来，即将靠近时突然加速，直直向两人坐的出租车撞来！
车里的人都毫无预备，姜玉只见对面的光越来越强，铺满了整块挡风玻璃。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被拉过被叫黎恒抱进了怀里然后被紧紧地护住了头。
对面的车似乎是真的只是操作失误一样，很好的把速度控制到不足以让他们重伤的程度。姜玉只觉得他的身体连同黎恒一起被挤向一边，肉体与铁皮间的瞬间挤压与相撞使得他头部一顿，钝痛逐渐蔓延，黎恒则闷哼一声，似乎是背部受到创伤。
司机边骂着边停了车，开了车窗对着对面的司机就开始破口大骂。
“黎恒，你怎么样？”姜玉赶紧爬起来问道。
“没事，就是撞了下车玻璃。”黎恒揉了揉肩膀。
对面司机是个年轻的女孩，开着辆保时捷718。
“估计是第一次上道，挑这种人少的地方飙车呢。”
黎恒道。
姜玉点点头，可看见对面模糊的面孔心里又升起疑问。
“黎恒…”
黎恒转过头看姜玉，“怎么了？”
“她好像…不是中国人啊。”
黎恒也眯着眼睛看过去，在车顶光的投射下女孩眉骨的阴影居然直接罩过了双眼，本该是眼睛的部位被黑色的阴影蒙着，呈一种诡秘感。并且对方面无表情的神态显然不是第一次驾车就出事故该有的淡然。
黎恒心里闪过不安，但嘴上安慰着姜玉，“香港这边挺多混血的，很正常。”
佛山大哥见对方什么表示也没有，下车看了下车头的撞坏面积后就用粤语上前叫着让司机下车。
对面的女孩抬腿下了车，副驾驶的位置也下来一个偏矮的男人。
黎恒攥了攥姜玉的手，“我下去看看，你别动。”
姜玉点点头，看着黎恒下了车走向司机和那辆浅紫色的保时捷。
那个女孩一直没开口，倒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和司机说了几句，随后接了个电话，面容和缓了不少，看上去是要赔偿和道歉的意思。
姜玉扒着窗户略有些紧张地看着状况，不一会儿黎恒就回来了，他开了车门把姜玉牵了出去。
“他们在谈赔偿的事，咱俩再打一辆车。”
姜玉跟着黎恒下了车，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跑车。
不回头还好，这么一回头，一双蛇一般没有温度的浅色瞳孔正直直地盯着他们，黑暗中女孩深黑色的长发融进夜色，半边面孔在港口灯塔的微弱光芒下一动不动，像伺机而动的饿兽。
姜玉捏紧了黎恒的手，身上浮上一层薄汗。
好在他们运气好，马上就看见了一辆出租车。
这次的司机显得内敛许多，只开口问了他们去哪，之后只是默默开车。黎恒主动用粤语搭了几句话，司机也一一回答了他。
被问到是哪里人的时候，司机答广州人。
姜玉不懂粤语，就回想着刚才遇到的事情，心中的不安仍未褪去，忍不住握紧了黎恒的手。
黎恒反手也紧紧握住他的手，“是不是不太舒服？”
姜玉愣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黎恒和司机说了句停下车。
姜玉刚想说自己没什么事，司机就说了句“停唔了车”，姜玉根据之前看港片的经验大概能听懂，也道了句“没那么夸张了。”
黎恒突然转过头看向姜玉，姜玉也看过去，黎恒眼底的情绪一下让他的心脏都一颤。
姜玉僵硬着脖颈，心底的不安被证实，此刻的他已感受到事情的不对，没敢作声。
“怎么办？”姜玉悄然地用口型问黎恒。
黎恒面无表情，握着他的手却愈发紧绷。
姜玉抬眼看向后视镜，司机平淡的眉眼似乎都笼上一层阴霾。
“这样吧，我朋友不舒服，先让他下去，”黎恒突然用普通话沉声道，“我自己去目的地。”
姜玉一凛，急道，“黎恒…”
司机笑了一声，用普通话回道，“不可以的，先生。我的责任就是把客人安全送到目的地，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的普通话比他所谓的广州话还要蹩脚，黎恒面色阴沉。
“刚才的也是你们的人？”黎恒突然笑了，“想要多少钱？”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他，面色如常，“这我就不知道了，先生。”
“我朋友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想朝我爸要赎金也得讲点理吧，把他放了。”
听完这句，司机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黎恒，什么也没说。
姜玉紧张得浑身发凉，黎恒感觉到后安抚道，“没事，他们就是想趁着在香港方便敲一笔，给了钱就不会对咱们怎么样了。”
姜玉看着窗外的建筑物越来越少，废旧的铁皮钢架成堆成堆地从车玻璃掠过，他根据偶尔几具报废的汽车骸骨可大概判断这里应该是回收厂之类荒芜人烟的地方。
黎恒却愈发觉得古怪起来，通常的绑架勒索不应该是这样正大光明的，至少应该蒙上他的眼睛或是那些罪犯给自己做一些隐秘保障，可现在一切的公开性显然是不怕他看见什么，仿佛是……
要杀人灭口。
黎恒又惊又愤。
怎么会？
他不断在脑子里回溯着和自己或父亲交恶的人，可想了半天都记不起，直到想起那个被送进监狱的人———-
张盛。
可这些人的气息与面孔绝不是一个草包富二代就能随便使唤的，所以……
黎恒攥起了拳，却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聚不起什么热量了。
他是被贩毒团伙蓄意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