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巫术碰撞
埃文斯的态度算是布兰德在预料之中，他心里清楚，凭自己的实力可能还真不是埃文斯的对手。看着埃文斯脸上的轻蔑，说明他并不把布兰德放在眼里，虽说两个人从未有过交手，但埃文斯大概知道两人实力的差距。埃文斯是祖拉蒂的第一个学生，跟着祖拉蒂学习巫术已经很多年。反观布兰德，才十个月，任他再聪明，再有天赋，在常年的日积月累面前，也只是以卵击石。
埃文斯想问个明白。“为什么选择今晚？”
布兰德清了清嗓子。“应该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下午在操纵巫术时出现的失误。”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高深莫测如大师哥埃文斯，也不是百分百对任何巫术都能够稳定掌握的，你之前在学生们的眼中可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现在一个小失误，让你跌落神坛了。”
“你看出来了我失误的原因？”
“是的，你在同时催动两种能量的巫术，却妄想用双手就能控制，而不是用魔杖。我相信要是你一只手用魔杖，只用一只手的话，就不会有失误了。现在说已经晚了，你会不会因为那个失误而懊恼呢？”布兰德还在尝试挑动埃文斯的情绪。
埃文斯听明白了布兰德的话，眼前之人是想通过这次失误，来扰乱自己的心绪。不过他认为布兰德失算了，因为布兰德的解释是错误的。“看来我有点高估你了，还是你早上的课没有认真听。”
布兰德回想起上午的课，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此时面前这个人，虽然笔记本上写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装进了自己的脑子。“还请师哥赐教。”
“那并不是两个巫术，而是从一个巫术中催发出来的两股不同的能量，是一个有着很强威力的攻击巫术。要是普通人练习的话，最好是同时使用两根魔杖，或者两个人协助下，一人分担一股能量，这样的方式才最稳妥。可惜我把这个巫术想得简单了，才会导致演示的失误。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不是天才，你也才来十个月，不是我不会失误，而是你没来得及看见。我知道你想抓住我心理波动这个机会，才选择了今天在我脚下施一个跟踪术。”
布兰德微笑。“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哥。”
“我劝你，早点回房睡觉，不要做徒劳的事。”埃文斯开始严肃起来，他不太想和布兰德发生冲突，没什么意义。
“若是我偏不呢？”布兰德用着魔杖指着埃文斯，他只需低声咏唱咒文便能立即对埃文斯造成威胁。
埃文斯把目光转移到尚未合拢的窗帘。“你知道我为什么半途停下来窗帘的合拢吗？”
“那是因为被我们的交谈打断了。”
“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的几句话就能终止我的巫术？”
“那我也不想再知道了，来吧，埃文斯。”布兰德嘴里快速地念叨，咒文念完，巫术随即开始在他的魔杖端头产生。埃文斯看着好战的布兰德，只好陪他玩玩儿了。他看向一束束月光，眼神一凛。在窗口处的月光开始卷成一根根透明的细针，布兰德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看着原地不动的埃文斯，心中还在思考着他会使用什么样的巫术。这时间，埃文斯轻轻歪了歪头，布兰德猛感不对劲，几根细针同时射向布兰德，布兰德向黑暗处一个翻滚，几根细针扑了空，扎进地板上，然后又恢复成光消失掉。
布兰德半蹲在地上，埃文斯则是不动如山。
“不错，让你躲过去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这么无声无息的招数，谁能躲得过。”布兰德脚下的地板上出现几滴血迹，他从黑袍中露出之前受伤未愈的手，一个细针稳稳地扎在上面，他裹着手的绷带已经被浸红了多半，他本想去拔掉那根细针，只是刚刚碰到，它便散去了。
“你这巫术还真贴心，免了我拔针时又受一次痛。”布兰德嘲讽道。
埃文斯看见布兰德包扎着的手，想起来是那次他强行去突破祖拉蒂的光牢被能量光割破的，真是一个莽撞的家伙。“你的手都还没有愈合，就要找我的茬，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还好吧，一点小伤而已，无碍。”布兰德站起身，他心想手上的伤明明都已经快好了，埃文斯这一针不偏不倚正好刺到手上，这一下伤口又裂开了，还在不停流血，这必然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布兰德只好先施了个巫术暂时封住伤口，让血短时间不再流出，可痛感还在疯狂发作。
“不过老师对你使用的光牢还挺管用，把你固定在原地，我要是早一些想起来，你也免受这针扎的痛苦了。”
布兰德听出埃文斯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埃文斯扬手，巫术开始在布兰德脚下结成光阵，下一秒一个光牢就完成了。但光牢里却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块黑布。原来在埃文斯使出这一招时，布兰德心中就有了防备，他使出鸿羽步躲开，还是慢了些，自己黑袍的一角被割了去。
“埃文斯，别想学着祖拉蒂那样故技重施了。”
“你躲的本事还挺快。”
“你都出手两次了，该我了吧。”
布兰德用鸿羽步在埃文斯身边绕了一圈，然后再拉出一个距离，埃文斯看出来布兰德在耍什么花招，他的脚下被微弱的火焰围了一圈。布兰德再朝埃文斯一指，一声轻语。“缚。”
埃文斯身下的地板生出黑色的缎带，紧紧捆绑住他的双脚。布兰德把魔杖往上一挥，火圈开始旋转，迅速往上升腾，形成一个旋转的火柱，整个将埃文斯吞噬在了里面，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知晓，布兰德没有让火势一直向上蔓延，而是只停留到吞没埃文斯的高度。
布兰德知道埃文斯肯定不会就此落败，单凭元素的巫术，连斯考利姆都能挡下来，更何况是大师哥。所以布兰德才拉开距离，以免靠得太近，埃文斯的下一招将防不胜防。
果然，埃文斯在火里说话了，语气很轻松。“你把元素巫术玩得真是花样百出。”然后，火焰的势头开始有序地向内蔓延，布兰德有些不解，直到埃文斯的身影出现，他连一根汗毛都没被烧着，甚至一滴汗水都没流下。布兰德这才发现，埃文斯露出了自己的魔杖，那根乌木色的魔杖上面整齐镶嵌着几块微小的绿色碎晶石。
布兰德单是看着那根魔杖，就看得出和自己这根天差地别，他怀疑埃文斯的魔杖才是通过巫术精心打磨而成的，而他自己的这根说不定就是祖拉蒂在哪棵树上随手撇下来的，再粗略一加工，就完事出炉了。布兰德发出的火焰，现在正在埃文斯魔杖的端头开始集中，最终聚成一个大火球。
“现在天冷了，这是一个不错的热身开场。”
布兰德心知这火不过几秒钟就可以把人烧成炭，他居然说只是热身，真是可怕。
埃文斯接着说：“我已经热得差不多了，你也试一试。”不等布兰德回应，埃文斯用魔杖一点火球，火球就直接飞向布兰德。感受到空气不断升温的布兰德知道，这怎么可能仅是热身，稍微一碰上立马变成烤肉。不过这也不难躲，布兰德用鸿羽步轻巧挪动身子，便避开了。回头看火球飞过自己之后火势骤减，消失时没有烧到什么东西，看来埃文斯也不想惊动到别人。
布兰德转头回来，埃文斯已经站到离自己不过三四米的位置，他的魔杖对着布兰德，再向前凭空一戳，布兰德的腹部位置就被重重一击，他被击中的受力面积只有魔杖端头大小，他还被直接弹飞几米远。布兰德知道埃文斯能够挣脱束缚他双脚的缎带再正常不过了。现在自己挨的这一击，只是一个简单的巫术使出一股无形的劲力，就是将人击飞而已，布兰德也会。
布兰德起身用同样的巫术回敬埃文斯，不过埃文斯只是一个简洁地往前戳了下魔杖，而布兰德则是用力一挥，仿佛这样可以用上浑身的力气。埃文斯没有躲，他也被看不见的劲力弹开了数米，只不过没有像布兰德那么狼狈。埃文斯落地后，在他面前，有一块透明如玻璃状的东西碎裂开来，落地之后消失无踪。这东西抵挡了埃文斯会对造成的伤害，只是让他被弹飞了而已。
那是能量结成的一小块保护罩，布兰德快步靠近埃文斯，他认为刚刚就是距离的原因让埃文斯有机会催动保护罩。埃文斯看着走向自己的布兰德，决定先发制人，他脚下一踏，鸿羽步将他眨眼间带到布兰德面前，俩人不约而同地抬手，两根魔杖相对，之间的缝隙不过几厘米。同样的招数，再一次催动，劲力相对，两人都硬着接下这一招，也双双被弹飞了出去。
布兰德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使用鸿羽步，还以为你看不起这下等的巫术。”
埃文斯冷静地回答道：“巫术从没有上下之分，只是看你如何运用而已。”
俩人又一次默契地使用鸿羽步，开始不断地在大厅内闪移起来，每一次的出现，脚落地面不到半秒，就在这一瞬之间，俩人魔杖相指，催发那道劲力的巫术相撞，再闪移到下一个地方。此刻发出激烈的撞击声，在大厅里回响。他俩也管不了有没有人听见，两股巫术的撞击开始祸及大厅内的建筑，墙壁和立柱都被震得开始出现裂痕。两人的酣战不仅局限于地面，当鸿羽步快到一定程度，可以让催动的人有片刻的滞空。所以布兰德和埃文斯的交战在地面和半空中不断地交换、闪转腾挪。
狄欧莎睡得迷迷糊糊，她感到自己的床在有规律地发生轻震，耳边也有忽近忽远的响声。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起床快速地穿好衣服，心想这可不是布兰德告诉她的，是她自己发现的，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也不算和布兰德拉帮结派。她出了房间才真实地感受到撞击的剧烈程度，一小抹灰尘夹杂碎石从她头顶的上方落到脚边。狄欧莎心中惊叹这俩人看来是在动真格了。
狄欧莎循着声来到二楼走廊的隔层处，这里可以把一楼大厅尽收眼底。不过她不想这么明晃晃地站在外面，而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大厅的一切。她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没有看不到人，随着察觉到空气流动加快，知道这俩人在同时使用鸿羽步，速度已经快到连身躯片刻的出现都只是残影。狄欧莎才发现原来平日里嘴上嚷嚷着对巫术不感兴趣，不想成为巫师的布兰德，把巫术发挥得这般炉火纯青，半分不逊色于大师哥。但她也没见过两人的真实实力，不知道目前还有没有保留。
狄欧莎看得入了神，因为巫术的不确定性，为了避免受伤，所以基本上在上课时就没有相互切磋这一项目，能看见的巫术的碰撞，无非是同学之间发生的小摩擦、小矛盾。不过那都是一些把对方鼻子变长，或是把眉毛变没的小把戏。再强一点也就是布兰德和斯考利姆那次，不过她并没有看到那次的过程，只是跟着祖拉蒂去到现场，躲在人堆里，看着被光牢禁锢住的俩人。
这时，狄欧莎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吸声，她心中一紧，回头看见的人更是让她差点没惊掉下巴。黑暗中可以看见白花花的胡子和一双绿眼，在这个岛上没有第二个人再有这样的外貌特征了。狄欧莎不再贪恋那两人的交战，而是转身面对身后那人，吞吞吐吐地说：“祖……祖拉蒂老师。”
祖拉蒂向狄欧莎示意小声一点，说道：“在俩人刚交手之际，我就施展了大面积的隔音巫术，以防打扰到其他学生，可还是被你察觉到了，真是机敏。”
狄欧莎受到老师的赞许，登时脸红了起来。“那您都来了，我去帮你把他俩叫停？”
“不，你现在去会被巫术所伤的，就待在这儿，好好看吧，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狄欧莎点点头，注意力再次回到那俩人的战场上。
埃文斯的身躯出现在空中，他预计布兰德正好也会出现在他对面，可他猜错了，布兰德多消耗了一些体能，在空中多跑了几步，这次他出现在了埃文斯头顶上。
“嘿嘿，师哥，我略施小计，你就想不到了吧。”
这次布兰德可是对着埃文斯的脑袋，他出现在埃文斯头顶之前就想到过，要是对着他的头来一下，会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布兰德不想杀死埃文斯，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比埃文斯更强，从而取得祖拉蒂的信任。但他又想，埃文斯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吧。犹豫之间，他已来到了埃文斯上方，还是选择了把魔杖用力一戳，劲力一出，埃文斯顿感一股重压迎面而来，身体开始急速下坠。布兰德的担心多余了，因为他在戳中埃文斯的那瞬间听到了碎裂声，和之前保护罩的碎裂声一模一样，他便知道，这一击又被埃文斯挡下了。
布兰德想再度闪移的那一瞬间，他突感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埃文斯在下落时又催动了一个巫术。他的魔杖端头伸展出一条长长的光鞭，正好拴住了布兰德，这次是布兰德疏忽了。埃文斯用力一拉，布兰德跟着往下坠。埃文斯完美落地，他把光鞭向外一挥，布兰德重重砸在地面。
埃文斯收回光鞭。“师弟，我略施小计，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忍着疼痛的布兰德在难看的脸色上挤出一个无奈笑脸。“还是你技高一筹啊。”
“你之前说我失误的那个巫术，是因为没有用魔杖的原因，我本就不常用魔杖，现在倒是一个好机会，看看我能不能弥补那个失误。”
埃文斯手中的魔杖汇集能量，布兰德本想趁着埃文斯汇集能量之际，赶紧想想办法。但他低估了埃文斯，顷刻间，埃文斯魔杖上的能量已经呼之欲出，埃文斯也有了些许犹豫，他不清楚这个巫术究竟有多大威力，再者布兰德身上还有些连祖拉蒂都没弄明白的秘密，要是就这么一招把他给杀了，说不定自己还会被怪罪。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到这儿十个月了，除了当刺头之外，也没见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许死了也无足挂齿。可魔杖上的能量等不了埃文斯多想了，径直发出，埃文斯心想现在的布兰德只有自求多福了。
一股强能直奔布兰德，布兰德用上最后一丝气力蹬地，鸿羽步一出，有惊无险地都过了这发能量，可意想不到的是，在埃文斯的魔杖上又分裂出一股能量，之前那股能量还没有收回或消散，为什么又有一股能量出现。布兰德和埃文斯同时诧异，又同时都明白了原因。原来这就是下午实操时埃文斯失误的那个巫术的完整样子，埃文斯不愧是大师哥，他这一次零失误地把这个巫术演示了出来，而布兰德就将要独自承受这个巫术所带来的全部威力。
布兰德无计可施了，他可以肯定自己这次绝对会被打中，至于会不会死那就另说了。而布兰德那魔杖的手上正好戴着戒指，那枚戒指此刻闪了一点微光。布兰德猛感手上有什么东西强烈地想要破出，那感觉拽着布兰德的手，使他被迫用魔杖指着埃文斯发出的能量，就在和那股能量相接时，布兰德杖端同样射出一股能量，两股能量一时间僵持不下。整个大厅连着往上几层皆被震撼。
埃文斯咧嘴一笑。“没想到你还有后手。”
只有布兰德知道这哪是自己的后手，他都不知道这怎么回事，不过嘴上却说：“要是没点真本事，我还不敢来挑战你。”
两股巫术的能量持续撼动着周遭，暗处的祖拉蒂自言自语。“他们破坏了我隔音的巫术。”狄欧莎站在一旁，帮不上忙也插不上嘴。她看着两股能量愈演愈烈，又看了看祖拉蒂，老人依然保持平静，没有想出手的意思。这时两股能量发生爆炸，出招的俩人被同时轰飞，连躲在暗处的狄欧莎也被波及，双脚离地，还好祖拉蒂一把撑住她的后背，她才没被甩出去。
在弹飞过程中的布兰德还不忘补刀，他将魔杖用力一甩，埃文斯以为布兰德还要射出一道能量，但他感到自己在飞行的势能中又被多加了一股力，才明白布兰德只是戳了一击无形的劲力出来，这家伙还真是好胜。布兰德摔倒在地，而埃文斯则是撞上了墙壁，墙面凹了进去，自己还能勉强站住身子。
几乎所有在睡梦中的学生都听到了那一声爆炸，他们寻声而来，此刻几乎将每一层可以看见大厅的隔层都挤满了，生怕错过点什么。斯考利姆费劲地挤到了最前排，看见站着的埃文斯，和瘫倒的布兰德，高下立判。
“好！好！大师哥威武，纳文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我都打不过，还敢去招惹大师哥。”斯考利姆还不忘捧一捧自己，跟着斯考利姆的马屁，学生们也跟着为埃文斯欢呼和鼓掌起来。
埃文斯对这一幕无动于衷，他只是看向斯考利姆，眼中还残留交战时的余威，吓得斯考利姆马上闭嘴，连嘴唇都缩进嘴里。
一声轻咳，狄欧莎跟在祖拉蒂身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