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君与将
杜欧雷奥晕乎乎地从睡梦中醒来,他凭感觉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怀表,弹开来看差一刻就到六点了。他利落地从床上起来,开始更衣,顺带地拉开窗帘。秋意已深,天色都只有蒙蒙亮。整个歌德福纳都还在沉睡。街上也只有寥寥几人,他们把帽子压低到想把整张脸给盖住,缩着身子赶着路。杜欧雷奥隔着玻璃窗都能感到几丝凉意。
杜欧雷奥换好了衣服,他走到办公桌前一只手扶着桌子,用另一只手轻抚着自己已经爬满皱纹的额头,片刻思索,他记得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现在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梦见了什么。他正想努力的回忆一下,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一位仆人隔着门提醒他该下楼吃早餐了。他简单地回应,也不再去想那个梦,转身离开了房间。
从阁楼下到大厅,每个女仆都在忙着各自手里的活儿。杜欧雷奥在家里很随性,他清了清嗓子,像个大家长一样主动给女仆们打着招呼。“早上好,各位美丽的女士,你们今天看起来真漂亮。”堂堂帝国将军在家就如同一位放荡不羁的浪子。
女仆们貌似也习惯了杜欧雷奥的这个行为,她们立马暂停手中的活儿,齐声回应。“早上好将军,您今天也很帅气。”杜欧雷奥咧开嘴笑,不再有过多的言语,每个女仆又开始干起了活儿。
杜欧雷奥走到餐桌前,红木色的餐桌擦得发亮,上面有各类的水果,煎好的鸡蛋、面包、干酪、还有牛奶和咖啡。椅子被拉到刚好适合他坐下的距离,餐桌一角笔直站着一位老者,他花白的头发被梳理工工整整,燕尾的黑色服饰穿得井井有条,手里握着一本记录簿。当杜欧雷奥进入他的视野,他便打起了招呼。“早上好,将军。”
“早啊,索罗特管家。”杜欧雷奥坐在椅子上抄起一块面包就吃了起来,“汇报今天的行程吧。”
“将军,今天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要去皇宫里觐见皇帝陛下。”这句话的语气凸显着这事的重要程度。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也已经很久没去过皇城了,”杜欧雷奥停下了咀嚼口里的面包,“快点把我的骑士装准备好,还有马匹。”说完杜欧雷奥又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端起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瞥眼看着落地钟心里默默计算着皇帝陛下起床的时间。
“不坐马车吗?外面可冷。”索罗特提醒道。
“马车还没我骑马快,再去拿一件毛绒的披风来就行。”
索罗特立马吩咐就近的女仆去做刚刚杜欧雷奥说的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杜欧雷奥抬眼望着索罗特。
“已经准备了。”索罗特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木盒,放在餐桌上杜欧雷奥够得着的位置。
杜欧雷奥立即把它打开瞧了瞧,里面放着两把钥匙,他抽取其中一把放进衣兜里,又左右看了看,在忙碌的女仆里寻找一个目标,很快他就锁定了一个人。他指着一个年轻女仆,询问索罗特。“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叫莉贝塔,将军有什么问题吗?”索罗特感到不解。
“把她叫过来。”
女孩快步走到将军身前,规规矩矩地给将军和管家行了礼,然后低着头听候差遣。
“听着,莉贝塔,我现在交给你一处宅邸的钥匙,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待在那边,有一个客人要住在那里。”
“啊,将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赶我走啊?”女孩紧张地捏着双手。
“并没有,只是有一位客人要暂住在那儿,我觉得不要怠慢了他,所以才想派一个人去,你放心,工钱不会少你的。”
“那这个人谁呀?”莉贝塔睁着她那双好奇的大眼睛。
但马上就招来了管家略带训斥的话语。“叫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干嘛?”把女孩训得涨红了脸,连声道歉。
杜欧雷奥扬手示意索罗特停止训斥,他继续耐心对莉贝塔说:“这位客人你见了就知道了,这个宅邸也在歌德福纳,距离我们庄园也不远,而且宅邸比较小,派你一个人去足够了。”杜欧雷奥边说边将装有钥匙的木盒递给莉贝塔。
莉贝塔双手接下木盒,杜欧雷奥补充道:“那位客人今晚应该就会去这处宅邸,你现在就去那边收拾打扫一些吧。”转头又对管家说:“给她准备一架马车。”
杜欧雷奥感觉早餐吃得差不多了,便立刻换上了之前吩咐准备的骑士装,他的骑士装和卡尔斯那帮年轻的骑士不一样,衣服上面多了些设计更为精巧的装饰,更显高贵,也更能彰显他身为将军的身份。
索罗特走在杜欧雷奥的身后送他出门,嘴里还提醒着。“将军,马匹已经牵到门口了。”
杜欧雷奥骑上深黑色的骏马,向着管家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
从瓦伦特庄园到皇宫的路并不长,只不过他还是驱使着坐骑飞奔而行,这深秋晨间的风刮在杜欧雷奥的脸上并不好受。很快他就到了皇城门口,与护城士兵简单的交涉之后,将马匹拴在了门外,自己徒步走进了皇宫。通向宫殿的硕大广场上根本就没有行人,他的脚步在宫城内的石地板上踏得迅速且清脆。通过皇宫的长梯便可进到殿内,满目皆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宫中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点亮,圆柱体的立柱从两侧排开,已经可以看见仆人从柱外侧整齐有序的走过,他们的步履轻得几乎听不见。杜欧雷奥心想这些人在皇庭当差的真是辛苦,哪像自家庄园那些仆人自由散漫惯了。
他招呼了一个仆人询问。“请问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仆人轻声细语的回答。“陛下正在用早膳。”说完匆匆行礼离去,杜欧雷奥想多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早啊,瓦伦特将军。”这股洪亮的声音传入杜欧雷奥的耳朵,好似根本不太受宫廷里的礼数的束缚一样,直接刺破了殿内的宁静。杜欧雷奥听出来了是谁,那个人从他的身后走来,于是杜欧雷奥立刻转身回礼。“早上好,马鲁科姆大人。”
马鲁科姆走到他身边,杜欧雷奥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他挺直后背显得很是自信,即使岁月已经在他脸上刻上了些许皱纹。他身上的装扮也在干净利落间不失高雅。
马鲁科姆轻拍了一下杜欧雷奥的后背,手掌感受得到残留在杜欧雷奥衣服上的少许晨间雾水。“走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便迈开了轻快的步子,杜欧雷奥紧跟在身后。
几步路的功夫,一位妇人的出现挡在了两人的眼前。她身穿着一件睡裙,虽然说是睡裙,但已经和一些上层贵族出席正式场合的裙装差不多华贵了。她那张刚刚化了些许淡妆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欢迎式的笑容。
杜欧雷奥眼神掠过一丝紧张,马鲁科姆更是迅速地单膝跪地行礼。这位妇人正是皇帝陛下的妻子,如今整个伯伦卡亚帝国的皇后——梅琳尔娜·伯伦卡亚。
“早上好呀,皇后殿下。”马鲁科姆的话语既是在问好也是在提醒杜欧雷奥赶紧和他做同样的事。
“早上好,马鲁科姆。好久不见了,杜欧雷奥·瓦伦特将军。”皇后脸上的笑容更为真实,且显露几分慈祥。
“早上好,皇后殿下,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您依旧这么漂亮。”杜欧雷奥边说这句话便跪在皇后裙边,进行一个吻手礼。杜欧雷奥许多年前就在皇帝的婚礼见过这位皇后,那时候的她还是个貌美的年轻姑娘,时至今日即使面部可以用妆容掩饰,但时光的消磨在手上也会暴露得一览无遗。
皇后欣然接受这个行礼。“老都老了,哪里还漂亮,你这种数十年的帝国将军也不老实。”
杜欧雷奥露出礼貌的笑。“不不,臣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皇帝陛下和您的婚礼在臣的记忆里就像昨天的事,而您也和当时的容颜无异。”
梅琳尔娜捂嘴笑了笑。“省着点你的虚伪吧,给你的皇帝陛下吹嘘,他肯定爱听这些。”说完便督促马鲁科姆快些带杜欧雷奥去见皇帝。两人拜别了皇后,继续赶路。
直到走到一处长形餐桌一端,两个人停下了脚步。另一端坐着一位老人,杜欧雷奥光是看身形都能认出是谁,老人仿佛过于专注吃早餐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杜欧雷奥和马鲁科姆。
马鲁科姆将声调调整到平日通报皇帝的程度。“陛下,杜欧雷奥·瓦伦特将军求见。”但接下来的几秒却不见回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杜欧雷奥错觉地以为是餐桌过长导致马鲁科姆这句话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直到皇帝将盛有咖啡的杯子放入杯盘的那一声响亮的碰撞声把寂静终结。
盖瑞克顿不紧不慢地擦着手,清清嗓子。“马鲁科姆,去忙你该忙的吧,瓦伦特,靠近一些,我有话和你聊聊。”
马鲁科姆立马应允,转身离开时刻意展现出一个深意的微笑给杜欧雷奥看。杜欧雷奥第一时间还不明白,但后知后觉才知道,马鲁科姆把所有面对皇帝的压力都在这一刻全丢给了他,自己一身轻松地溜走了。
杜欧雷奥此刻便不再像刚进入皇宫那样肆意,他靠近盖瑞克顿的每一步都收着力气,好像踏响了地板都是无礼和罪过。到了一个预估的距离,杜欧雷奥跪地行礼。
“这里就我们两人,不必多礼,杜欧,”盖瑞克顿扬手一指,“挪张椅子坐吧。”
杜欧雷奥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臣不敢。”
盖瑞克顿瞥了杜欧雷奥一眼。“那你就站着吧,你们瓦伦特家族都爱墨守成规。”
杜欧雷奥笔直站在盖瑞克顿跟前,他注意到了皇帝还未刻意整理的面容,估计也是有皇后和马鲁科姆才见过这样的皇帝。“陛下这次召见臣,有什么吩咐吗?”
“别那么严肃,先聊聊天,我们多久没见了?”
杜欧雷奥脑子里飞速搜寻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结果道出了一句自己也不太确定的答案。“从年初算起,已经有大半年了吧,今年帝国军内一切都在平稳发展,就没什么需要臣进宫禀报的。”
“记得是你父亲、我的恩师去世之后,随着战争逐渐进入尾声,从那时起我们见面就越来越少了,现在一年都见不着几次了。”
“是的,也承蒙陛下的恩典,臣有幸继承父亲的将军职位。”
说到这儿,盖瑞克顿饶有兴趣地瞧了瞧杜欧雷奥。“你那个时候还没长胡子呢。”
听出这句玩笑话的杜欧雷奥回应道:“陛下那个时候胡子也不像现在一样花白。”
皇帝的玩笑可开不得,但盖瑞克顿乐呵地大笑起来。“战争饶过了我们,时间可不会再饶了,那个时候的你在骑士团里算是长得俊俏的了,可惜你父亲管教得严,不让你和女孩过多接触,导致你现在都还没有成婚,早知道就在我继位皇帝时,也给你找一位夫人。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这种想法?”
面对皇帝的戏谑,杜欧雷奥也只能尴尬笑笑。“父亲在臣年幼开始就一直教导臣以国家为重,就算现在和平了,臣也不敢忘记父亲的教诲。再者臣年纪也逐渐大了,不再会考虑这些事了。”
“和平吗?”盖瑞克顿细细揣摩着这个词。
杜欧雷奥敏锐地感觉到了皇帝的不对劲。“有什么不妥吗?”
“你仔细看过皇宫顶层天花板上那些壁画吗?”
听到这句话,杜欧雷奥顿生一股自豪感。“那是当然,那可是伯伦卡亚列代先帝和先驱者的丰功伟绩,国家每每有重要的事发生,先帝们都会召集歌德福纳最好的画师们来设计一幅壁画,如今有这么多幅壁画,足以见得伯伦卡亚帝国的日益强大。”
听到这样的陈述,盖瑞克顿难免心生愉悦,但还是抑制住脸上的表情,他强调说:“你只看见我们自己,却忽视了我们敌人,最后那幅画的内容是什么?”
“是我们对魔人的最后一次大捷,那次之后,魔人退军北方,此后再无大规模的进犯。”
话虽这么说,但杜欧雷奥不敢忘,他们的敌人在伯伦卡亚建国初就一直存在,即使帝国军和骑士团足够英勇,也不能完全歼灭他们,只能往大陆的边缘驱赶,也借机扩大了伯伦卡亚的版图。再细思一下,一些战争依靠的是人海战术,最终胜利的代价也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盖瑞克顿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们和平得太久了,差点忽略了外界的威胁,那些怪物肯定不愿意屈居在北方的,别忘了,这个陆地上不仅有魔人的存在,还有西边那些种族,而且我们根本得不到他们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万一魔人和那些种族联合起来筹谋再度发动战争呢?”
杜欧雷奥的神情已经十分认真了。“陛下,伯伦卡亚也并非停滞不前了,我们的皇家军每年都会有大量士兵入伍,骑士团也注入了全新的血液,虽然他们都还未亲身经历战争,但大多数都是曾经先烈们的子孙后裔,臣对这些年轻人有信心,请陛下也相信臣,北方的魔人臣不知道,但西边那些族群曾被我们打得元气大伤,现在连种族继续繁衍都困难。”
盖瑞克顿并没有因为杜欧雷奥一席话就放松。“我还有一个担心,是这伯伦卡亚一直以来禁止的事,可能正在悄然衍生。”皇帝的语气变得小心了起来。
“陛下说的是……巫术?”
“对,那种东西可能会出现在伯伦卡亚。”
“巫术难道不是仅那些书本里有所记载的奇闻吗?它真的存在?”
“你是帝国的将军,怎么像个文官一样只相信书籍,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曾经封爵的人里就有人修炼巫术,而且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是祖拉蒂·柏洛温侯爵,当时陛下毅然决然下令抄家,就是知道了他在偷偷接触巫术。但那时他们全家被杀,祖拉蒂也没有逃脱,这么说来也就没有人再修炼巫术了。”
“他已经不是侯爵了,我当初确实下令处死他,可惜死的都是他那些不会巫术的无辜家人,他用巫术自保,逃走了,为了避免民众议论,也为了给那些对巫术好奇的人一个警告,干脆对外直接宣称处死了。”
“那他一个人也不足为惧吧。”
“不,他肯定会偷偷扩张自己的势力,四下收学生传授巫术,最可怕的是万一战争爆发,他趁机卷土重来,这样的话,伯伦卡亚就会陷入内忧外患的。”
单单这你来我往的几句,杜欧雷奥已经感到压力骤升,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时,盖瑞克顿又提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不是有个新收的骑士叫卡尔斯·奥比吗?”
巫术!卡尔斯!杜欧雷奥没想到皇帝陛下已经知晓卡尔斯的存在了,而且还在提及巫术之后紧接着就提及了卡尔斯,杜欧雷奥最担心的两个名词巧合地先后出现了,本来卡尔斯身上就有很多未解的谜团,他和巫术到底有没有关系也无从得知,最恼火的是他还自称是从异世界来的人。
杜欧雷奥谨慎地组织语言。“卡尔斯·奥比确实是三年前才新进入骑士团的,他和其他几位年轻骑士一样,也是个少有的人才,他刚入骑士团时还什么都不会,但仅用三年就学会了使用所有的格斗术和兵器。”
“这倒是个好消息,既然有这么优秀的骑士,那就把塞勒鲁克交给他带一下吧。”
这句话让杜欧雷奥猛感意外。“您说的是让卡尔斯来当二皇子的导师?”
“对,你是个将军,不能老顾及一个人,而其他的骑士虽说是先烈们的后裔,但目前都未能展露他们的锋芒,就这个卡尔斯·奥比,我已经从你和马鲁科姆口中都听到了赞美。”
杜欧雷奥深知卡尔斯是个未知因素,根本不放心将皇子交给他,若是皇帝也知道卡尔斯身上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肯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陛下,毕竟卡尔斯才来骑士团三年,再说二皇子还年轻,会不会有些不妥。”
“他都十九岁了,在皇家的生活太过安逸,也应该让他尝尝军营的苦头了。”
“卡尔斯估计也只比十九年长个两岁左右吧,为什么不让大皇子教二皇子?他们亲兄弟之间也不会有什么隔阂。”
“伊尼亚克嘛,”盖瑞克顿皱了皱眉,“那小子从小就对武学和军事不感兴趣,偏爱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别把他弟弟教坏了。”
毕竟是皇家的孩子,杜欧雷奥也不方便多评价,看见盖瑞克顿主意已定,他只好勉强答应了。
“听说法尔克家族新设计出来一种手枪,而且已经生产出来了?”
“对,陛下,只不过这种手枪数量不多,只是骑士团的成员配备得有。”
“几个月福赛斯上奏给我说要生产一批新的武器,我准了,那手枪你带了吗?给我看看。”
杜欧雷奥从这番话里听出皇帝陛下比他们更早地知道新火器的出现,不过也不意外,如果没有帝国特批给法尔克家族的一些制作材料,他们只能造些冷兵器而已。杜欧雷奥从背部腰间迅速抽出手枪,立马将枪倒转,用手握住枪身,把枪口对准自己,枪柄的一头伸向盖瑞克顿。杜欧雷奥是唯一一个盖瑞克顿特许能给带武器进入皇城的人,这出自于一份信任,一份从战争年间走到现在战友之间的绝对信任,只不过如今两位战友有了不同的身份,但这份信任,会一直长存。
盖瑞克顿轻抚着枪身,从这把漂亮的手枪就可以看出帝国军的装备在不断地更新换代,这也是盖瑞克顿所乐见的。他这双老手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任何武器了。只见他迅疾地解开松开枪的保险,朝着不远处一处花瓶就是一枪,不巧的是花瓶旁正路过一个女仆,花瓶被击得粉碎,而这个宫女也被这一枪吓得不轻,她在惊声尖叫之后立马下跪,把头伏在地面,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
杜欧雷奥目睹了这一切,皇帝陛下那开枪的一系列动作,好似重现了当年战场上那个无畏的年轻皇子。这一枪,证明如今的盖瑞克顿依然矫健,依旧有着上阵杀敌的雄心。
盖瑞克顿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宫女喊了一句。“不是你的错,无罪,把那些碎片收拾收拾,下去吧,要是受伤了就去敷药。”转手把枪还给了杜欧雷奥。
“这家伙威力挺不错,法尔克家族有功,得赏。”
“臣正想为法尔克家族请功,陛下就先说了。”
“是吗?”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声在整个安静的宫殿中回荡。
这个时候阳光从落地窗外照了进来,点亮了整个大殿,那些金色的装饰物显得更为耀眼。天冷后的黑夜再长,也会有天亮的时候。皇帝和将军的对话接近尾声。
“杜欧,你接下的行程是什么?”
“臣每天都是前往歌德福纳郊外的校场,督促骑士们的训练,直到晚上才返回。”
这是一个让盖瑞克顿满意且安心的回答,他打量着杜欧雷奥健硕的躯体,再底下眼摸了摸自己开始积累赘肉的肚子,心想自己虽然老了,但正值当打之年的帝国将军和年轻的骑士们依旧是伯伦卡亚的希望和保障。
他俩结束了谈话,杜欧雷奥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开。阳光还没照耀到餐桌的位置,盖瑞克顿坐在黑暗中,目睹阳光从杜欧雷奥的脚部染遍周身,被光围绕的人看着都会有股充满希望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马鲁科姆站在了盖瑞克顿椅子后,他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面无表情地小声提醒着盖瑞克顿。“该服药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