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校场的对决
杜欧雷奥的坐骑非常熟悉前往校场的道路，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多用心思去驾驭自己的坐骑。他思考着今早和皇帝交流的每一句话，自己的陛下虽然年事已高，他仍然关注着伯伦卡亚外面势力的动作，还警觉着巫术可能带来的灾祸。而自己身为帝国的将军，也只是每天把士兵养壮，把马儿养肥。皇帝陛下的睿智确实是其他人不可比拟的，杜欧雷奥心里暗暗拍着马屁。
穿行在前往校场的树林里，阳光照过茂密树叶的缝隙形成地面上一片一片的光斑。鸟儿低飞在杜欧雷奥周边，好似不畏惧这位帝国的将军。偶尔一两只落在马背上短暂休憩，再来一两只盘旋在杜欧雷奥耳边轻语，这种自然的声音是最有资格诉说和平的，杜欧雷奥也享受着这悦耳的鸟鸣。
不一会儿，一种颜色进入将军的视线，这种颜色与森林里象征生命的翠绿显得格格不入，那是把校场与外面世界隔开的围墙，外围排列了两层用铁丝连接着一桩桩的拒马栏，如同一条拒绝闲人的警戒线。不再有飞禽伴随杜欧雷奥左右了，门打开的程度恰好是马儿能过去的。进入校场后是数十年如一日所见的场景，帝国军的士兵各个都是挥汗如雨，有序地在训练。
值勤的士兵注意到了杜欧雷奥的到来，立即跑到马前大声问好。“早上好，将军大人。”当然，这句话同时也在提醒那些聚精会神的士兵们，上司来了。下一刻，整齐划一的动作，全体士兵直挺挺地面对杜欧雷奥，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问候声。“早上好，将军大人。”杜欧雷奥是发自内心地想用双手捂住耳朵，但又觉得有失风度。他做了一个扬手的手势，众士兵心知肚明，继续自己的训练。
杜欧雷奥安置好了马匹，在宽广的校场里溜达了起来。杜欧雷奥注意到了帕希斯已经脱掉了全部的上衣，结实的身体上一颗一颗硕大的汗珠从光头上滑下。艾尼亚正训练着一群火枪兵，法尔克家族提供的火枪越来越多。布罗特赞灵活地挥舞着自己的长矛，米勒罗兹和阿莱尼茨用着长矛和战锤相互比划、切磋。他们都十分的专注，杜欧雷奥也不愿去打扰他们，只是面露满意的悦色地默默走过。
怎么不见卡尔斯？杜欧雷奥感到疑惑，年轻的骑士们虽然都有各自的训练，但相距却并不远，环视一下校场差不多都可以找到，却唯独不见卡尔斯。他没有停下溜达的步子，走到校场边缘一处溪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杜欧雷奥搜寻的人，这个地方一个士兵都没有，倒是一个安静训练的好地方，夏日时这里训练的士兵会比较多，太热可以直接跳入溪中消暑。但如今秋渐深，溪水也逐渐变得寒冷。
卡尔斯穿着短袖，手里拿着木剑，他发出的每一招每一式的使出显得孔武有力，华美的挥剑动作却没有丝毫不实的意味，再加上他那张俊朗的面容，杜欧雷奥认真观察着这位展现着威力和美学的的新晋骑士。
卡尔斯收势，杜欧雷奥准备上去说出脑子里想好的赞扬时，猛然，一些画面从他的记忆里窜出，让他瞬间只能驻足原地。那是他今早奋力回忆也想不起的梦，现在都涌了出来。
他梦见了卡尔斯，还有初见时那片火海，卡尔斯驻足在火海中。不仅如此，那些火焰围绕着卡尔斯的身躯，甚至在他的眼里熊熊燃烧。在梦境中的杜欧雷奥感受到某种莫名的强大力量袭向自己，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强，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眼前的卡尔斯。那时卡尔斯的力量变得不可扼制，整个人貌似都不再属于他自己。他拔剑挥出一道又一道焰色的剑气，被剑气所击中的地方被破坏得不堪入目。其中一道剑气朝着杜欧雷奥劈开，他来不及拔剑，只好用双手挡在身前，就在此刻！
梦醒了。
醒过来的杜欧雷奥记不起梦境的内容，这些画面如今又在杜欧雷奥脑海里盘旋，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刚想好的赞美之词仿佛也被那些火焰烧得一干二净了。杜欧雷奥克制自己不再回忆，他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卡尔斯有所松懈了。杜欧雷奥当初把卡尔斯留下的根本原因只有他俩知道，并不是他是所谓的人才，只是因为他是个谜团，必须靠自己的双眼监视着他，不能让他成为歌德福纳的威胁。
就在杜欧雷奥不经意间，卡尔斯已经在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杜欧雷奥感觉到他的脚轻微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细小到只有他自己察觉得到。
卡尔斯来到杜欧雷奥跟前行礼。“早，将军。”
没有了赞扬的话，杜欧雷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一顿，磨出一句。“为什么不和其他骑士一起训练？”
“这个地方宽敞、清静。”卡尔斯的回答倒是流畅。杜欧雷奥凝视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骑士，他仍是不愿意相信他和梦境里的那位是同一个人。
这时，一个想法从杜欧雷奥脑子中生出。如果说卡尔斯身上真的有这么多秘密，为什么不自己亲身试探一下呢？话说回来，这么长的时间内，从来没有和卡尔斯交手过，这小子到底几斤几两，自己也不清楚。如果真的对决起来，他有什么力量被激发出来，伤了自己也没关系，也算试出了他到底隐藏了什么，也可以让歌德福纳的人民少一些来自未知的威胁。
杜欧雷奥嘴角扬了扬。“卡尔斯，你知不知道，你的事迹已经在整个校场的帝国军里传开了，小到炊事兵都知道你的事。”
卡尔斯不解。“我吗？我有什么事迹。”
“少装了，你看看你手里的剑就知道了，你当初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如今你的剑术已经炉火纯青了，不仅仅是剑，还有长矛、战锤、各种格斗术以及那些火器。士兵们闲聊时都在谈论骑士团内新来了一个天才。”
“是这些呀，我也只是和其他骑士一样的训练法，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话虽这么说，但卡尔斯的脸上还是洋溢出属于年轻人那种容易自满的笑容。
“对了，你都来了三年多了，我们俩还没有怎么切磋过呢？”杜欧雷奥假装像突发奇想的样子。
“难不成将军想赐教赐教吗？”卡尔斯听出来了杜欧雷奥的意思，既是如此，他也有这方面的兴致。
“像同你一样的骑士们，在校场训练四五个月就会主动来挑战我，你倒是够沉得住气。”
“那他们的结果呢？”
“当然是为自己的过度自信和轻率付出了一点小代价。”
这句话更是刺激到了卡尔斯的斗志，他迫不及待想试一下当初邀请他加入帝国骑士的人到底有多少实力。“用木剑吗？”
杜欧雷奥没想到卡尔斯这么直接，他战意上来了，自信一笑。“不，用铁剑。”
两个人分别接过士兵取来的铁剑，双双拔出剑并把剑鞘丢在一边。一上来都是一个战士的基本素养——敌不动我不动。身躯的挪动加上眼神的对峙，双方都在警惕着对方的第一次出手。但终归是年轻气盛，卡尔斯率先发难，一个箭步迈出，铁剑直刺杜欧雷奥。
将军毕竟是将军，接住这一招毫不费劲，卡尔斯也只是在骑士团待了三年而已，他学习的东西，早存在于杜欧雷奥的肌肉记忆中几十年了。他弹开卡尔斯的剑，但卡尔斯立马再出击，连续地劈砍，杜欧雷奥每次的格挡都显得游刃有余。
挡下卡尔斯一连串的攻势之后，杜欧雷奥开始进攻了。他凝聚的眼神迅疾般散开，仿佛暗示了他接下来的招式也是分散的。果不其然，杜欧雷奥每次出手的方向都大有不同，卡尔斯还算是能跟上将军的速度。他很快就发现杜欧雷奥使用的就是训练中最基本的剑术，只不过他更快更狠。
卡尔斯知道一直防守总会被攻破的，他挡开杜欧雷奥的某一次攻击后，抓住出招间隙的时间立马反击。让杜欧雷奥的攻被动变成了守。两把铁剑僵持在一起。
“不差，小子。”杜欧雷奥话语还未落脚，抬腿便将卡尔斯凌空踢开。这是让卡尔斯没想到的，他马上思考出应对之策，借力使力，他用脚在地上一蹬，再度刺向杜欧雷奥。同样在意料之中，杜欧雷奥没有硬接卡尔斯的招式，都是轻盈躲过，再一把握住卡尔斯的手腕，再用膝盖用力一顶卡尔斯胸口，这一顶让卡尔斯喘气变得困难，紧接一脚，再将卡尔斯踢飞。
卡尔斯摔落在地上，他急需喘几口气，并且思考后面的进攻不能再过于急躁了。
“你有些过于依赖你精湛的剑术，却忽略了加上体术的运用，人身体的坚固部位都可以作为武器。”杜欧雷奥一边转动手里的剑一边提醒卡尔斯。
卡尔斯在短促的几秒调整好，摆好一个战斗的姿势。“来吧，下个回合。”
这正是杜欧雷奥乐见的，换他先攻。还是先对剑，他的挥剑速度正在被卡尔斯逐渐适应。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卡尔斯之前为了集中精神而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就在杜欧雷奥刺出数剑之后，立马切换成搏斗。他重拳打向卡尔斯，这一次却是被卡尔斯稳稳接住。还没有完，杜欧雷奥试图一个勾脚去绊倒卡尔斯，但这一下也被识破。卡尔斯先出一脚踢向杜欧雷奥的腿，但将军并没有收腿，双腿缠在一起。再加上两把剑拼撞在一起，杜欧雷奥出拳的一只手又被卡尔斯抓住，就这样两人都僵持住了。
但姜还是老的辣，论劲道杜欧雷奥占了优势，他握剑的手开始向卡尔斯施压。僵持之下的卡尔斯只能瞥见朝着自己的剑刃颤颤巍巍地向自己逼近。他思索着松开被自己抓住的杜欧雷奥的手臂，双手握剑肯定会有足够的力气抵抗杜欧雷奥的压迫。却被杜欧雷奥识破了这点，正当卡尔斯准备松手时，杜欧雷奥反手将卡尔斯的手臂死死捏住，让卡尔斯再无计可施。
眼看剑刃距离卡尔斯胸口只有几厘米处，杜欧雷奥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卡尔斯的眼睛中飞快闪过、消失。他不想现在被其他事物分神，本打算不去在意，这个东西却再次在卡尔斯的眼里闪出。这次没有消失，杜欧雷奥看得清清楚楚，卡尔斯两只眼睛里都闪烁着一束小小的火花。
杜欧雷奥虽说有些吃惊，但也算是意料之中，他想看看卡尔斯到底藏有什么秘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随着小火花的出现，两人的战斗开始有了变化。卡尔斯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增强，不仅让杜欧雷奥的剑不能再向前构成威胁，反倒是自己的剑刃被卡尔斯推了过来。杜欧雷奥倒是作战经验丰富，他深知现在不能缠战，于是撒开卡尔斯的手，再顺势想把卡尔斯踢出一个安全距离。但两次的摆腿都被卡尔斯预判到并成功挡下。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往身后跳出一个距离。
趁着这个间隙，杜欧雷奥观察起了现在的卡尔斯。卡尔斯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他带着火花的眼睛中流露出更为专注的眼神。杜欧雷奥大概知道了，这是隐藏在卡尔斯身体的力量，他自己现在估计还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存在，更不会掌控这股力量，所以通过战斗被激发出来。
杜欧雷奥还想试试可不可以再试探出什么，他提起剑冲向卡尔斯。卡尔斯也冲了上来，只不过他的步伐更快，不只是步伐，杜欧雷奥明显感到他的挥剑速度也变快了，而且每一剑的力道都是之前没有的。但这对于帝国的将军来说却是恰好的速度，他开始享受这种对决。
在剑锋交错间，杜欧雷奥的脑子也在飞快转动。卡尔斯眼中的火花正在源源不断给他提供能量，时间越长他就越兴奋。当两个人再度拉开距离的时候，卡尔斯的出招却惊到了杜欧雷奥，如烈火一般的焰色气流在卡尔斯的剑上迅速聚集，卡尔斯毫不犹豫挥剑，庞然剑气直奔杜欧雷奥。杜欧雷奥知道已经躲不开了，但也不能认怂。他奋力一剑劈向剑气，袭来的冲击力将他往后拖了数步，但杜欧雷奥依然顽强地抵抗着这股剑气，他双手紧握剑柄，但还是因为吃力从而上肢不停地颤动。
没错了，杜欧雷奥心想，这就是自己梦里所见的卡尔斯，现在他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那片火海呈一样的颜色，只不过他的力量应该还没有全部展现出来。
杜欧雷奥坚持几秒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能力抵消这股力量了，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于是卯足了劲向那块岩石挥了一剑，果然剑气被改变了方向，剑气劈中那块岩石，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还没结束，伴随着焰色的剑气缠绕在卡尔斯的剑身，他挺剑再上，杜欧雷奥来不及再多想了，他硬着头皮接招，心想试试还能不能再激化这股力量，让它全部爆发出来。双剑撞击在一起时，杜欧雷奥看见了卡尔斯脸上的微笑，这种微笑他这三年从未见过。笑容中过盛的自信，好似已经在期待这场对决的胜局，属于卡尔斯自己的胜局。
卡尔斯的剑速度愈发地快，但老练的杜欧雷奥知道不能再和他比剑速，退为防守。每当卡尔斯眼看就能伤到杜欧雷奥的瞬间，这种想法都被杜欧雷奥格挡的一剑所打消。
卡尔斯剑上的气焰在减弱，他和杜欧雷奥都注意到了这点，杜欧雷奥本想转守为攻，但没想到卡尔斯接下来的举动更疯狂。他每一剑都挥出强横的剑气，像是与其让气焰白白流失，还不如把它全部用出去。杜欧雷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不再硬接这招，他都是将袭来的剑气顺势又挥向其他地方。他留意那些剑气所去的地方，只是被剑气出现剑痕或者激荡起烟尘，还没有达到破坏的程度。
卡尔斯双手握剑，把最后一点气焰全力挥出，杜欧雷奥也尽全力去迎接这招。他接住这道剑气时，自己的剑刃开始不断地出现裂痕。他知道自己的剑只能最后一次招架这招了。他把剑气朝着溪流挥了出去，剑气飞入溪中那一刻，轰然一爆。水滴如雨还夹带几条鱼儿落下，空中浮现一道彩虹。
目睹这一幕的杜欧雷奥是目瞪口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力量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巫术了，他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词语——魔人。但在短促的思考中，杜欧雷奥想起在伯伦卡亚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帝国军的先驱者们也有人曾经拥有过这种类似的力量，只不过只是出现在历史的书籍中，如今帝国军骑士里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杜欧雷奥紧锁的眉宇上是布满汗珠的额头。他思考出三个结果，要么卡尔斯真的就是可以比肩先驱者的天才，要么他体内藏有还未熟练掌握的巫术通过剑术展现了出来，再或者说，卡尔斯就是拥有人族面孔的高等魔人。
杜欧雷奥把目光移向卡尔斯，他手里的剑被刚刚所发的剑气震得粉碎，整个人累瘫在了地上。原来之前的那股力量会过多消耗他的体能，因为单凭两个人的对决所流失的体能还是不足以考验到帝国的骑士。
杜欧雷奥确认卡尔斯眼中的火花已经消失之后警惕地靠近他。他直接开门见山。“你刚刚所发的剑气是什么力量？”卡尔斯摇摇头，好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欧雷奥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他一把扶起卡尔斯，卡尔斯勉强站稳之后，杜欧雷奥袒露了一些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加入我们帝国军的骑士团吗？”
“虽然我不记得我俩刚见面时发生了什么，但您一定看见了什么让您和刚刚一样目瞪口呆的事发生。”
“对，你现在也知道了，你身体里有股不可言状的力量，所以我必须亲自监视着你，以免你为祸歌德福纳。”
卡尔斯露出苦笑。“时间过了三年了，还是对我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凡人不放心吗？”
“你现在的表现可一点都不像凡人做得出来的，卡尔斯，这三年以来你除了每天像这个世界的士兵一起训练之外，你还做过什么？”杜欧雷奥的语气逐渐严肃。
卡尔斯思考了片刻，将食指的戒指展现在杜欧雷奥面前。“这枚戒指可以赋予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的世界观，听起来确实有点荒唐，我本来应该和这里人和事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三年里，我也渐渐承认和融入了这个世界观。”
杜欧雷奥恍然大悟，就是这枚戒指，就是这枚戒指给他带来的力量。巫术也好，魔人也罢，卡尔斯刚才的威力就是这枚戒指所赋予的。这就说明了有可能卡尔斯既不会巫术也不是魔人，只是发挥出了藏在戒指中的力量而已。杜欧雷奥此刻十分好奇那枚戒指。“你把戒指交给我看看。”
“抱歉，拔不下来。”卡尔斯用着仅存的一点点力气，给杜欧雷奥拔了拔戒指。
既然拔不下来杜欧雷奥也没有强求。“那么，卡尔斯·奥比，现在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在和我的同伴一起回去之前，”卡尔斯将手放到左胸的位置，那是骑士装上徽章的位置，“我会一直都是伯伦卡亚帝国的骑士。”
看见此举，杜欧雷奥久久悬在心上的大石算是可以暂时放下了，即使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依旧是个谜团，但可以肯定一点，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伯伦卡亚的骑士。杜欧雷奥心里暗暗琢磨，他必须要帮助卡尔斯迅速掌握他的那股秘密力量，让它不会成为伯伦卡亚人民的威胁，而是成为某天战争爆发后伯伦卡亚最锋利的剑。想到这里杜欧雷奥不禁露出了笑容。
杜欧雷奥摸出早上时准备好的那枚钥匙递给卡尔斯。“这是帝都歌德福纳的一处宅邸，你以后就住在那儿吧。”
卡尔斯还是一贯性地拒绝。“将军，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住在军营也挺好的。”
“拿着吧，冬天要来了，军营会很冷，其他的骑士都有自己的住处，就你还老和士兵们混住在一起，哪里有一点皇家骑士的样子。”
卡尔斯不好再推辞，接过了钥匙。
“去洗洗干净，到时候晚上和我一起去歌德福纳。”
经过了一天的训练之后，夜幕已至。卡尔斯一路跟着杜欧雷奥来到了歌德福纳城内，一向沉稳的卡尔斯还是被歌德福纳夜的繁华吸引住了眼球，他之前一直住城郊，今天第一次被眼前的盛景所震撼。卡尔斯换上了洁白的骑士装，在人群中骑马很显眼，不时注意到逛街的少女边看他边偷偷捂着嘴议论，还眼带笑意。这让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学校的生活，虽然他不想自恋地以为别人就是在议论他俊朗的样貌，却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杜欧雷奥察觉卡尔斯很享受歌德福纳这种繁华的生活，其他的骑士们每天结束了训练都是自由支配时间，只有他留在了枯燥的校场。“要不，我给你放几天假吧，你这三年都待在校场也挺无趣的，好好在歌德福纳玩一玩。”
“不用了将军，我也不是个贪玩的人，光看看也就满足了。”
和杜欧雷奥分开之后，卡尔斯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住宅，位于僻静地段的两层小楼，卡尔斯安置好马匹之后，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在钥匙插入钥匙孔的时候，他的耳朵捕捉到了细微的声响，是从门内传出的，难道自己的住宅第一天就进贼了？
卡尔斯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已经落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直到锁芯的一声响，卡尔斯猛地推开门。但入眼的却是被打理整洁的客厅，灯火也全都被点亮了，丝毫没有被盗的痕迹。这时他才注意到一个女孩正用着惊慌的眼神看着他。那个女孩光着脚坐在靠近壁炉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块已经被咬了一口的曲奇，腿上放着只剩饼干残渣的盘子。
两个人几秒的对视却生出了极度的尴尬。卡尔斯率先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女孩嚼着嘴里的饼干，毫不客气地说：“你平时是不是都用这么土的话和女生讲话的呀，还有，你这记性也不太好吧，不过我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昏迷被将军带回瓦伦特庄园时，就是我照顾的你！”
卡尔斯拍了拍脑袋。“哎呀，忘记了忘记了，原来是你呀，当时的事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卡尔斯边说边放下了戒备，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果然，和卡尔斯以往在学校的日子一样，眼前这个女孩也被俊朗的笑脸所吸引，小脸蛋上都泛起了微微红晕。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强作镇定地卡尔斯。“谢是不用，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的将军大人安排我以后都住这儿。”卡尔斯挥动着手里的钥匙。
“你就是将军说的要在这里住的客人？”女孩的大眼睛里又是惊奇又是喜悦。但女孩后知后觉才发现之前她的言行有失礼仪，她用手擦了擦嘴，再把自己的连衣裙皱起的地方扯一扯，向着卡尔斯就是一个鞠躬。“对不起客人，我不知道是您，刚刚失礼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卡尔斯很不适应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连忙说道：“不用这样不用这样，”卡尔斯等她站直了身子又补充道，“以后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帝国那些皇族和贵族，这些多余的礼数就免了吧。”
“好的，对了客人，我叫莉贝塔，还没有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孩的语气变得礼貌了很多。
“卡尔斯·奥比，还有，也别称呼客人，或者大人之类的话了。”
“那叫你什么？”
卡尔斯想着以往很多女孩在学校都把他叫奥比学长。“你干脆就叫我学长好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莉贝塔对这个称谓感到疑惑，但也没多问就一口答应了。说着卡尔斯就解开了系在骑士装肩上的披风，这时的莉贝塔条件反射一般地走近卡尔斯。“学长，需要我帮你更衣吗？”这回换到卡尔斯脸红了，他赶紧推辞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卡尔斯询问了他的房间在哪儿之后就顺着楼梯上了阁楼。但莉贝塔却紧跟在后面。“学长，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我什么吃的都会做哦。”
卡尔斯无奈地笑了笑，又不好意思老拒绝眼前这个热情的女孩。只能想出一点活儿让她去做了。“帮我热一杯牛奶吧，待会儿送我房间里来。”
“好嘞。”莉贝塔爽快地答应了卡尔斯下达的第一个任务。
当莉贝塔端着热牛奶进入卡尔斯的房间时，卡尔斯还在边转悠边打量自己的房间。他把长剑和火枪从身上卸下，将骑士装整齐挂了起来，换上了莉贝塔事先准备好的睡衣。莉贝塔靠近卡尔斯时还可以透过睡衣纽扣间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胸肌，这让莉贝塔害羞得不敢抬头。
“学长，这间房间还满意吧？”莉贝塔将牛奶放在卡尔斯手边的茶几上后接着问道。
“确实不错，你把牛奶放下了就去休息吧。”
莉贝塔倒是不满意地嘟了嘟嘴。“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说完才发觉自己又犯傻了，她还没有习惯和卡尔斯的主仆关系，又把自己傲娇的那套拿出来了。她站得笔直，抿着嘴唇做好了像往常在瓦伦特庄园里说错话时会管家大声批评的准备。
但卡尔斯也像个说错话的孩子一样，只是挂着尴尬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女孩。“我这不是希望你早些休息嘛，那我不赶你走了，你随意，想干啥都行。”从前都是和女孩打打招呼就敷衍过去了，现在天天要面对管自己起居吃穿的女仆，让卡尔斯有点犯难。
“学长，你不为我上一句说的话而批评我吗？”
“我都说了，这里不用讲究这么多礼数，也不至于批评你。”
莉贝塔心里暗喜自己逃过一劫。她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来对地方了，这个宅邸比瓦伦特庄园小了不少，干起活儿来轻松多了，而且还少了条条款款的规矩。最重要的是和这位英俊的帝国骑士住在一起，这是多大的幸运呀！
“那学长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卡尔斯差点再一次脱口而出让莉贝塔下去休息之类的话，但他缓了缓，有个问题确实需要向在歌德福纳一直生活的人打听打听，卡尔斯认真地看着莉贝塔。“你知道流亡街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