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陈敏真毕竟上了岁数，在外面冷风吹拂下待不了多久，抽完烟便赶紧回屋子里避寒。
陆梓璇在阳台吹了一会儿风，不久后回屋找周晓然。
“出来聊会儿吗？”
周晓然咽下嘴里的草莓，回道：“好。”
陆子凛皱眉，似乎不同意：“外头天冷，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
“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当然不能让你听见了。”
他抬眼示意，说：“书房不行？”
“行行行，我就借她一小会儿，随便聊两三句话的事，保证零点跨年的之前还回去给你行吧？”陆梓璇对他的过分关怀无语。
“没事的，我不冷。”周晓然道。
出去前陆子凛贴心找来一条毛绒披肩给周晓然披上，周晓然受宠若惊，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仍要矜持道谢，陆梓璇看到又啧啧了两声。
“我的呢？”她伸手讨要。
陆子凛无动于衷，幽幽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吹风，不怕冷的吗？”
陆梓璇一脸受伤，故作委屈道：“区区寒风怎么会冷到我，分明是弟弟的冷漠无情伤到了我。”
关了阳台推拉门，隔绝了屋内的温暖，还真是有些冻人，周晓然打了个冷颤，赶紧裹紧身上的披肩。思及陆子凛的细微举动，她不禁微微翘起嘴角。
“看你俩这样，算是成了？”陆梓璇抱着手臂问她。
周晓然连连摇头。
“没有的事，我和总监不是那样的关系。”
“不是？也对，‘不是’和‘还不是’到底有点区别。”陆梓璇轻笑，“别紧张，我又没有反对你们的意思。你没发现吗，我和我妈都挺赞同陆子凛和你在一起的，不然你想我妈今天请你吃饭是为了什么。”
周晓然不是没察觉到陈敏真一直以来向她释放的善意，包括陆梓璇，虽然有时候会试探她，有时候说话也不太好听，但从未刁难过她，在相处过程中也逐渐减少了以上位者凝视的目光看待她。
周晓然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他们，说是家人或许还远远不及，但至少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朋友、熟人，而不单纯只是真源的一个普通员工。
“不过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陆梓璇啧啧有声。
明明两个人相处看上去充满了粉红泡泡，结果一问，一个说不确定不肯定不行动，一个又矢口否认。就是喜欢玩暧昧这套是吧。
“总监还需要一些时间确认自己的感情。”
“切，他不过就是块木头。”
周晓然没出声反对。陆子凛是一块硬邦邦的实心大木头，在他自己没有下定决心做出决定之前，谁都不能让他开窍让他开花。
她能怎样呢。木头再不开窍，她就要上前去敲打他啦。
“那你呢，你确认自己的感情了吗？”
“嗯。”
“是他？”
“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伴着风飘散，可惜屋内的那人听不到。
“算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一个不着急，一个不介意，这两人注定走得缓慢。
陆梓璇好奇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答案，她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看外面，鼻尖忽然传来一丝冰凉。
“呀，下雪了。”
周晓然伸出手想接住飘落的雪，可偏偏风一吹来，便什么都接不到了。
先是零星几片雪花落下，还没等它们降落到地面，其余的雪花簌簌而下，眼前满是白茫茫的一片。
“喂，下雪了。”陆梓璇朝屋内盘腿看手机的陆子凛喊道。
“哦。”陆子凛显然对下雪不感兴趣，头也不抬。
陆梓璇翻了个白眼，走进屋里拽他。
“跨年夜，加上今年的初雪，你能不能开窍一点。”
“开窍什么？”陆子凛先是不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耐心解释，“我已经想过了，没想清楚之前尽量不去打扰她……”
他抬头无意中看到阳台外面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声音戛然而止。
看见初雪，周晓然心中微动，一时起了玩心，踮起脚想去抓住被风吹得到处乱飞的雪花，真要碰到了雪花，她又冷得缩回了手，放在嘴边呼出热气取暖。
挺可爱的。陆子凛下意识想。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起身往阳台方向走去。
陆梓璇笑了下，识趣地离开了。
阳台推拉门再一次被打开关上，周晓然没有回头，却莫名猜到那人不是陆梓璇，而是陆子凛。
“好冷。”陆子凛开口。
bingo！周晓然心中响起了正确提示音。
许是在跨年这天降下了初雪，又或是今天做的菜得到了众人的肯定，或是刚刚和陆梓璇聊完，明确得到了她们的认可和支持，总之她现在一身轻松，雀跃的情绪在心里不断蔓延。
她又伸出手去抓雪花。速度要快，猛地一抓，两手一合拢，再摊开时掌心果然落了几片雪。只是掌心温度高，雪花很快便融化，变成一小滩水渍，甩两下就消失了。
她伸手又抓了一些，这次两手小心翼翼地捂着递到陆子凛面前。
“嗯？要做什么？”
“许愿。”周晓然一本正经说道，“初雪的时候对着雪花许愿，愿望实现的几率将会提升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这能够实现愿望的初雪还挺严谨，万一愿望没有实现也有后路可走。”陆子凛觉得好笑，“你听谁说的？”
“没谁，就是我说的。”周晓然得意地挑眉，“看我示范。”
她有模有样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然后管它手里是雪花还是雪水，松手一甩就行。
“这样就好了。”
为免陆子凛嘲笑她，她许完愿后赶紧转过身不看他，却因此从二楼看到在庭院门口相拥相吻的两人。
那两人正是陆梓璇和因为不肯服软而没被陆梓璇邀请过来吃晚餐的张云枫。
陆梓璇身上披着张云枫的大衣，揪着他的衣领。张云枫双手捧着陆梓璇的脸，被冷得一激灵的陆梓璇一巴掌拍开，随后把手搭在她的腰上，两人耳语几句便开始亲吻起来，陆梓璇的手也从张云枫的衣领往上转移。
她也用冷冰冰的手贴张云枫的脸，张云枫没有躲开，也没有拍掉，她满意地又亲了几口，随后是缠绵不绝的长吻。
从如今的情形，看来张云枫到底还是服软了，陆梓璇成功拿捏了两人关系。
小雪纷飞，缓缓飘落，一对璧人雪中浪漫拥吻，好一幅良辰美景。
周晓然示意陆子凛看楼下。
“你看，我刚刚许愿让陆总和张助理和好，他们立刻就不闹矛盾了。这下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陆子凛侧头看她。
“你脸红了。”他笑道，“是不是心虚说大话了？”
“不是，是天太冷了，冻红的。”周晓然信念感很足。
“噗。”陆子凛没忍住笑出了声。
“欸，总监你怎么这样啊。”她的信念感瞬间坍塌，不满地撇撇嘴，“不许笑我幼稚。”
“没笑你幼稚。”说是这么说，陆子凛还是笑了一会儿才憋了回去，正色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初雪的时候对着烟花许愿，愿望实现的几率会再提升嗯……百分之二十五？”
“百分之二十五，比我更严谨耶。”
陆子凛带周晓然上了楼顶，视野更开阔一些。
“市区不是不许放烟花吗？”
“特殊节假日中心景区特许放一次。你往这个这个方向看，从这边可以俯瞰得到景区那边的绿洲。今晚据说在零点的时候放烟花，应该差不多了，再等一会儿吧。”
楼顶的风更大，周晓然裹紧了披肩。陆子凛出来前穿了大衣戴了围巾，见状便把围巾摘下给她。
“不用不用，您戴着吧。”
“我没那么冷。”他温柔一笑，“现在带你来吹风的是我，让你着凉了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周晓然围好围巾的时候，“咻”地一声，烟花升起，在半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璀璨光耀，一簇接着一簇。
“新年快乐啊子凛。”
几秒后仍然无人应答，周晓然回头。
“对不起总监，我刚刚……一时不小心叫错了。”
“不。”他摇头，“你是故意的。”
周晓然略感惊讶地看他。
“而且……你之前还向我撒娇了。”他指的是周晓然不许他笑她幼稚的时候。
“你是故意的。”他重复一遍。
“嗯，我就是故意的。”周晓然坦然承认，“那你介意吗？”
“不介意。”陆子凛伸手捻住她头发上沾的几瓣雪花，一触即离，并未冒犯。
“既然我们是朋友，私底下你大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总是叫我‘总监’，反倒是生疏了。”
周晓然松了松围巾，抬头对上陆子凛的双眸，星光熠熠。
“一直想跟你说，你的眼睛好漂亮。”她往掌心轻轻呵了口气，“注意别近视了。”
她的思维跳跃太快，逗得陆子凛再次勾唇笑了出来。近来她似乎越来越可爱了，他笑的次数好像也越来越多了。
“新年快乐晓然。”陆子凛眼眸里跃动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他声音暗哑，“那我也可以这样说吗？”
又一轮烟花接二连三地燃起，绽放的声音不知遮住了此时谁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