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送走
这边兰英儿已经想到了宁思源发疯的原因：
“老爷，您莫不是听哪个小人嚼舌根子了？康儿是怎样的人，这么多年您不清楚吗？他一直为有您这样的姐夫而骄傲，在外常常以您为荣……”
“以我为荣？呵呵！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大冬日手上生了冻疮都不曾懈怠一分，好容易走到了现在的地步，全给你们毁了！”
“毁了？”兰英儿如五雷轰顶，宁思源可是她的天，如果宁思源被罢官了，她……也就完了！彻底完了！
“老爷，我回家去打弟弟一顿，叫他给您赔礼道歉。”兰英儿慌了。
“晚了！你这个贱人，我这就找人发卖了你！”宁思源面色阴沉，狠狠道。
“老爷！”兰英儿扑过来，抱着他的腿，哭泣道，
“老爷，英儿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些年，英儿对您是真心的！我弟弟纵使混账些，没道理故意害老爷，害了老爷，他能落到什么好？老爷，您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整你，害我们离心呢？”
宁思源沉默了，官场上尔虞我诈，面上一团和气，背后捅刀子的事儿屡见不鲜。
……
“姨娘好口才，可惜兰家公子没有你的机智和善变。即使官场上尔虞我诈，也得有把柄可抓。兰公子在大街上打着爹爹的名号强抢民女，害死人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可会给爹爹的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长乐走了进来，
“爹爹，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兰公子当街强抢民女，已经很多次了，好几回都是姨娘帮她善的后，现在说不知道，或者轻描淡写揭过去……”长乐冷冷地看着兰英儿。
她嗫嗫嚅嚅：“不，妾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声音越来越低，后来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宁思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长乐，兰康毕竟的馨儿和轩儿的舅舅……”
“爹爹糊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我等升斗小民？如果现在大义灭亲，上级没准会判爹爹一个失察，如果故意包庇，爹爹熟读律法，结果如何，比长乐更为清楚。”
长乐冷静的话惊醒了他。
宁思源的脸色慢慢地狠辣起来，兰康和自己的前途相比……那是他咎由自取！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大姑娘，你和王家、秦王府都能说上话，您去求求情，救救老爷！”转眼间，兰姨娘突然改成抱长乐的大腿了，这锅，又想丢给自己。
宁思源也看向他，长乐明白，渣爹这是既不想丢官位，又不想丢名声。鱼和熊掌怎会兼得？
“爹爹，王家和秦王府的大门，哪里是女儿一个小孩子的面子可以叩开的？”长乐苦笑道。
宁思源在官场这些年，他很清楚，这种泛泛之交，锦上添花，许有几分薄面在。
保命，他摇头，不足以！
“哎呀呀！你这个贱人！害人精！你们一家子害人精！害了我的娇娇，还要害我儿！”宁老太太哭天抢地，由宁娇娇搀着走了进来。
长乐心头反而松了一口气，小丫头传信速度可以，自己可以从对战中抽身了。
宁娇娇逮着兰英儿又踢又打，宁老太太趁机拧了两把。
“源儿，今日你不赶走了这个祸害精，老娘就死在你面前！”
宁思源思来想去，大义灭亲最好，又有些狠不下心。
“爹爹，决断宜早不宜迟。”
“老爷，为着轩儿和馨儿，请留下妾身，哪怕是留妾身做个粗使丫头啊！”兰英儿不停磕头，额头渗出丝丝鲜红。
宁思源眉头紧锁，轩儿，他唯一的儿子。
“老爷，老夫人，您知道妾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知道夫人为何生了大姑娘后再也无法怀上身孕了吗？”春红突然过来，“都是她，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先是买通产婆，弄坏夫人的胞衣，让夫人无法有孕，又下药，让奴婢没了孩子……”
春红也是恨极了兰姨娘，对着她拳打脚踢。
“好你个贱蹄子，没有我，你如何爬上老爷的床！”兰姨娘怒斥春红，她欠宁娇娇的，欠宁思源的，欠宁长乐的，唯独不欠她的。
“没有我，你也许早就被卖出去了，还能当上姨娘，享这半个主子的福！”
宁思源拉住春红，“你说清楚，夫人为何不会再有身孕？你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可有证据？”
“奴婢小产后，想来想去觉得兰嬷嬷送的补药有问题，留心查了查，找到了南城的一个土郎中，姓潘。奴婢一说出兰嬷嬷的长相，他立马把那老奴啥时间去的买了什么药，买了几次说的清清楚楚。”
春红心虚地看向长乐，“老虔婆不仅这段时日去过，她和这郎中来往五六年了。”
“五六年了？”在场的人都不解。
“就是，就是夫人！”春红豁出去了。
“娘亲？”长乐迷惑道，“娘亲不是产后体虚，气血两亏而亡的吗？和这有什么关系？”
“是她！”春红猩红着眼，指着兰姨娘，“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给夫人的药里下了料，让夫人身上一直不断，最后血亏而亡！”
“啊？原来……这是真的吗？长乐幼小失恃，不是天命，是人为啊。”长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捂着脸，慢慢地蹲下去，肩膀一耸一耸，十分可怜。
一会儿，她仰起泪水模糊的脸，泪眼朦胧，看着宁思源，
“爹爹，听常嬷嬷说，母亲成亲前，身子十分强健，长乐一直内疚，如果没有我，是不是母亲依然健在。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是自己的到来夺去了母亲的命，后悔不已。谁知……”她哭得不能自已。
“委屈你了，孩子。”宁老太太身为母亲，她也落泪了。
“老夫人，老爷，奴婢还听人说起过，说有些产婆，有人出钱，她们会丧天良的故意弄坏产妇的胞衣，致使产妇无法再孕。”
宁思源恶狠狠逼向兰姨娘，“你自己交待，还是我去抓人？”
“不是，不是我……是那接生婆自己没本事，不小心弄坏了……”兰姨娘最后的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样细小。
“老爷，大姑娘，大度要分对谁。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一味纵容，岂不是等于犯罪？想想前段时间奴婢刚没有的孩子……”春红声泪俱下。
“源儿，把这个毒妇给我打死，我的乖孙孙都是她害的。”宁老太太一听那么多的孩子都因为兰英儿没有了，心中那个恨呐，更多了，胸口一起一伏，口中喘着粗气。
“祖母，放宽心，爹爹会料理的，您莫要为这不值当的人气坏了。”长乐上前为她抚着胸口，“让祖母躺下，平躺。二妞，去取我的针箱子。”
“源儿，不能饶了这个毒妇！”宁老太太很给力，躺下时还不忘嘱咐儿子。
“爹爹，祖母不能动气了。”长乐轻声对宁思源道。
宁思源想了又想，“来人，把兰英儿打二十板子，遣送回乡下庄子上，从此以后，生老病死，不必来报。”
天道好轮回，乡下庄子要迎来新主子了。
他颓然坐到了太师椅上，本来都好好的，仕途，家庭，外人眼中的美满生活，怎么忽然变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