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孕”
第二日，春红来了。
“大姑娘安。”春红十分谦卑
“春姨娘坐，青屏，看茶。”
“大姑娘，奴婢不能坐。”
“姨娘先坐下，长乐有事请你帮忙。”
看长乐表情郑重，春红笑着看着长乐，用好听的嗓音表忠心：
“我的好姑娘，您跟奴婢哪里用得上请字，这不是折煞奴婢吗？您要是想要奴婢的命，奴婢也绝不会皱皱眉。”
“姨娘说笑了，这几日把脉，长乐发现姨娘的身子好多了，过了年也许就能有好消息。”
“真的？大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春红听见自己会有身孕，真是喜从天降。
“姨娘知道我娘亲是怎么没的吗？”
春红一怔。
“是被人害死的。”长乐面无表情道。
“啊？那人也太狠心了点，夫人如此宽厚……”
谁是凶手还不是一目了然吗？她也怕了，幸亏自己当时并不太受宠，缩在后院，像个隐形人，翻不起浪，否则怕是没有早就命了……
“春姨娘，我需要证据，而且，此人不除，将来你有了身孕，我们也防不胜防。”
春红想了一会儿，重重点头：“大姑娘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大姑娘直说，要奴婢怎么做吧。”
……
“好，大姑娘，奴婢知道了。”
隔了几日，看见春熙院的丫头去了主院：“夫人，春姨娘身子不适，想请为郎中来诊脉。”
“哟！你家姨娘不是天天贴着菡萏院吗？怎么不请她去瞧瞧？”兰姨娘阴阳怪气道。
“夫人，大姑娘说……说……”
“说什么？”兰姨娘恨恨地想，最好是绝症，明日就死透的那种。
“大姑娘说，说春姨娘像是喜脉，她不敢确定。”
小丫头不好意思，大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看这种病？
“……”兰姨娘气得牙都快咬碎了，这才多久，狐媚子就有了，果真那丫头在家就没有好事儿。
“你先回去，郎中随后就到。”兰嬷嬷哄走了小丫头。
“夫人，冷静啊，夫人。”
“嬷嬷，那狐媚子真是该死，怨我，没有一下子弄死她！”兰姨娘五官扭曲。
“夫人，那贱人有没有身孕还不一定，那丫头见过几个喜脉？诊断错误太可能了。再说，就算侥幸有了孕，不见得生的下来。”
兰姨娘听着兰嬷嬷娓娓道来，慢慢恢复了理智，嬷嬷说的对，她不能乱了阵脚，不能叫旁人拿住了话柄，管家权好容易从贱人手里要过来，她还有轩儿，贱人的孩子就算此刻落地，也赶不上她的轩儿！
“兰嬷嬷，你亲自去找郎中。”兰姨娘看着兰嬷嬷，一字一句道。
“是，春姨娘怀了老爷的骨肉，夫人看重，命老奴亲自去请郎中。”
……
宁思源还在衙门，就接到了长乐打发人送的喜讯，一时间他激动不已，他一直嫌轩儿一个太单调，看来老天看见了他的诚心，给他送来了。
他一下值直接到了春熙院，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春红，春红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娇羞的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他背挺得笔直，自己还很年轻，宝刀锋利，一时间，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老爷，”春红抚着平坦的小腹，轻声唤他，“奴婢很欢喜……”
“来人，再拨俩人来春熙院伺候，以后春熙院中所有一切，都要最好的……”
春红眉眼含笑，坐在绣凳上看着他，一脸幸福、崇拜。
……
一转眼到了年底，马上过年，瑞雪飘飘洒洒，把整个院子装扮得似画中一般。
春红诊出有孕半月多了，宁思源觉得这个年过得真是太舒心了！他身着湖蓝色锦袍，墨黑色大氅，看着琼树玉枝忍不住吟诵：
六出飞花四面来，连山连水皓皑皑。
“父亲真是文采斐然！好诗！”
宁思源回身：“长乐来了。”
“长乐给父亲拜个早年，祝父亲来年好运，更上一层。”
“好！好！来年更上一层。”
一家人在长春院吃团圆饭。
院子里张灯结彩，尽显过年气氛，屋里还着人插了一瓶早开的红梅，红艳艳的，很喜庆。
兰姨娘为着要在宁思源面前显出自己的贤惠能干，费尽心思把年夜饭准备的异常丰盛。
往年的年夜饭，春红是没有资格来的，即使来了，也应该在后面伺候。
今年的她却是乌黑秀发高挽，头上戴着红玛瑙合欢花流苏步摇，上身银红色折枝梅花掐腰袄，腰身紧了，衬得身材凹凸有致，下面粉蓝色百子裙，腕上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许是因为怀孕保养得好，面色红润，如同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汁水饱满得要溢出来似的。
她粉面含春，羞怯、兴奋地坐在宁思源的右手边，宁思源看看春红，再看看脂粉遮不住眼底疲惫的兰姨娘，对着春红，笑得更灿烂了。
看着身旁两人郎情妾意，左边的兰姨娘气得咬牙切齿。
“老爷，今晚的醋鱼做的格外合奴婢胃口，还有这道酸藕。”春红樱桃小口轻轻开合，一点一点，吃的很香。
“合胃口就多吃点。”宁思源贴心地把一碟子鱼肉往春红身边挪了挪。
“恭喜老爷，恭喜春姨娘，民间都说酸儿辣女，姨娘这胎定是个哥儿。”常嬷嬷喜气洋洋地助攻。
兰姨娘听见这话，手中的筷子一顿，恨不得站起来，抓起春红，把她的脸挠花。
伺候在旁边的兰嬷嬷贴心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使眼色要她冷静。
“恭喜老爷，恭喜春姨娘。不过老奴好像听说，怀了姐儿，贴心，娘亲肤色光润，怀了哥儿，肤色粗糙，看姨娘这肤色……”兰嬷嬷故意不说了。
“就是，我记得我怀轩哥儿时候就是脸上长了很多斑，很久才下去。”
“老爷，许是咱们儿子特别孝顺体贴……”
兰姨娘的话让宁思源想起了往事，看着虎头虎脑的轩儿，觉得自己今日有些过了，忙给兰姨娘夹了一筷子菜：
“英儿，今日的晚饭准备的有心，你辛苦了。”
兰姨娘端起酒杯：“老爷，这些都是妾应该做的。”
“呕——”春红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怎么了？春红？”宁思源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儿，老爷，可能是咱们儿子知道过年了，想爹爹了，要给妾身给您拜个年。”
宁思源欢喜地看着春红的肚子，忘记了刚才兰姨娘敬的酒。
兰姨娘这顿年夜饭，几乎没有吃下，好容易进嘴里那一点儿饭，都堵在了胸口。
比起他们个个面带假笑，浮夸的表演，长乐嘛，全程做了个合格的观众。
只看戏，不点评。除了说了几句吉祥话，只剩下大吃大喝，想她刚刚穿过来，在庄子上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吃的饭。
好吃的饭菜摆在面前，不吃白不吃，浪费粮食要遭天谴的，她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学过五讲四美三热爱，不能浪费。
……
回去之后，长乐对常嬷嬷道：“嬷嬷，安排人盯紧兰姨娘，春红今日这样闹，她怕是要沉不住气了。”
第二日，春红来到菡萏院给长乐拜年，“大姑娘，昨日看那毒妇吃瘪，奴婢很开心。”
“所以，你要格外小心。她害起人来不会手软。”长乐肃色道。
“不怕的，反正奴婢是假孕。”春红得意笑道。
“假孕也不行，怕她丧心病狂，对你不利。早知道有些药极伤身体，不仅不好怀孕，还可能减寿。万一给你下药，记得留下药渣儿做证据。”
听着长乐的絮絮叨叨，春红心头一热，
“嗯，奴婢知道了，多谢大姑娘。”
“如果兰姨娘给你送过补品或补药，你把这副药喝了，很快就会来葵水。”
“还有，让青屏去你院子里伺候吧。万一她起了歹心，青屏跟着我，识了些药材。还有，我若是出门，院子里的二妞、乌兰姐妹，你都可以信任，有事你只管遣人来喊。”长乐不愿意为此折了人命。
“谢大姑娘。”春红看长乐像个老妈子一样，事无巨细，唠唠叨叨，把她放在心上，说不感动是假。
真诚，长乐一贯觉得，人心是肉长的，真诚可以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