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神医
几人慌乱着遵从，无人想到长乐只是个孩子。
“陆夫人，这里痛吗？”见她艰难点头，长乐的手又换了个地方，
“这里呢？”
她的手触摸到的地方，几乎都是陆夫人最痛的地方。
长乐心中了然，又问了几处痛不痛，陆夫人说得吞吞吐吐，好像痛又好像不那么痛。
“是不是喝多了水会好一些？”长乐面色凝重地问。
“嗯，发病时候，喝了郎中开的药，会好点儿，但后来还是会痛，不能根除。”
“平日里口干口苦吗？”陆夫人点头。
“大便怎么样？”
“夫人大便一直很干。”小丫头回答，她看婆婆说话太艰难了。
“张开嘴巴，伸舌头我看看。”
舌头颜色暗，舌苔薄腻，又搭上脉搏，脉弦，这是肾结石。
陆夫人忍着疼痛，仔仔细细回答长乐的问题，她感觉小神医虽然年纪小，好像看出了门道，但长乐严肃凝重的面色让她心中打鼓，
“小神医，我的病是不是不能好了？要是不能治好，能不能让我少受点罪？”陆夫人哀求，她几辈子没有这么痛苦过。
“没有事儿，这只是小问题。吃了药，照我说的做，您还有几十年高寿呢。”长乐安慰她道，这只是普通的结石，要不了命。
“那我得的什么病？”
“结石，肾结石，就是你体内长了些小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发作起来疼痛难忍。没事儿的。”
“结石？身体里长石头？”一众人都惊愕，从来没有听说过。
“每人体质不同，人吃五谷生百病。”
长乐坐到桌子旁，写起了药方，平静的神色，无人把她看成一个孩子：
金钱草，海金沙，鸡内金。
“拿去加三大碗水，先泡一个小时，大火滚开，改用小火，共熬四十分钟，放凉倒出，分两次喝下。
下一次倒一碗半水，熬二十分钟，服用十五天左右，服药期间大量喝水。”对老嬷嬷安排完，长乐又转头看向陆夫人，
“夫人您一定记住，每日都要多蹦跳，实在痛的不想动坐在马车上专门找不平的路多多颠簸，这样有利于结石排出来。”
嬷嬷丫头们抓药忙起来，陆夫人这会儿也缓过劲儿了，看长乐说的头头是道，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多信了几分：“宁郎中，刚刚是我有眼无珠，您多担待。”
长乐道：“无妨，别人见我年纪小，不信我也正常。陆夫人，那个是贴身伺候你的姐姐，我教她一点儿按摩手法。”
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走上前。
“姐姐，请把夫人的鞋袜褪去。”
“穴位在足底，第二、三根脚趾骨趾缝纹与足跟连线处三分，在第一份处。”
长乐边说边上手按揉，用指关节点压。长乐还在耐心地讲给丫头听。
躺在床上的陆夫人刚开始觉得有一点点痛，后来觉得很舒服，很放松，迷迷糊糊想睡着。
……
当晚，几人住在了陆家。
饭后，吴含宜带着长乐和王珮逛花园，婆母特意要她好好招待贵客。
夜风凉凉，丫头们打着灯笼走在如画的花木扶疏的曲径上，别有一番风味儿。
逛了一会儿，长乐谢了含宜的招待，说要回房休息。
“长乐妹妹要说谢，可就折煞姐姐了。沾嫂嫂的光，我也托大，当回姐姐，长乐妹妹不生气吧？”含宜很聪明，长乐治好婆母的病，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
“含宜姐姐哪里话，是长乐沾了大姐姐的光，才有幸认识了姐姐。”
“既如此，以后我也是长乐的姐姐了。”含宜说着，从头上拔下一只嵌红宝石金钗，插到长乐发髻上，“妹妹别嫌弃，今日仓促，来时我定会专门为妹妹打造一套首饰，以表我对妹妹的谢意。”
长乐看向王珮，王珮微笑点头。
长乐只得收下。
……
躺在熏香的大床上，连日奔波，倦意袭来，长乐很快和周公约会去了。
“姑娘！姑娘！”
长乐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只见刘嬷嬷伏在眼前，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嬷嬷，怎么啦？”问完后知后觉，自己是在陆家。
旁边的丫头，长乐看见了，是陆夫人的大丫头，神色匆忙：“宁郎中，夫人腹痛得厉害。”
长乐一把掀开被子，赤脚往外跑。被刘嬷嬷一把拽回来，摁着稍稍收拾了一番。她心里火急火燎，在医院实习时，她曾亲眼看见主任医师听说病人情况不好，手里的碗一扔，拔腿往外冲的模样，深知作为医者，抢救病人也许就在关键的几秒钟。
后来回神，想到陆夫人只是简单的结石，要不了命，才稍稍安心些。
主院，长乐看见陆夫人疼得脸都拧成了麻花，在床上无力地翻滚，“哇——”陆夫人忽然趴到床头，吐了一口黄水，又翻身躺回去。
“陆夫人，你要忍着些。”长乐看着几个手足无措的丫头，“姐姐，你们受累扶夫人起来。”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听宁姑娘的话，扶我起来。”陆夫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
长乐赶忙扶着，“陆夫人，发作时候，是排出结石的最好时机，再喝点水，起来走，跳。来，都搭把手。”
被迫走了一会儿，陆夫人去出恭。
“宁姑娘，刚刚我觉得有硬硬的东西随着小解出来了。约有米粒大小。”陆夫人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很惊奇，长乐说是结石，她真的感觉有东西排出去了。
“陆夫人，药照常再吃半个月，如果发作，就喝水，走路，这样好的更快。”
陆夫人感激又内疚：“耽误您歇息了，宁姑娘，不！宁神医，您快去歇息吧。含宜，帮我送送小神医。”看着陆夫人的脸色好转，精神也渐佳，屋里人都喜气洋洋，吴含宜更是抿着嘴角。
……
第二日下午，长乐满载而归，只是清县太远了。长乐还得在王珮家住上一晚。
这次，因为长乐帮了吴含宜的忙，吴夫人不像上次，那样防备着，而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特别热情，一口一个“侄女儿”地叫，仿佛长乐是她的嫡亲，很久不见一样。
专门设宴款待她，旅途劳累，马车上吃了点心，且没有胃口，长乐看着面前的香酥八宝鸭，什锦丸子，乳鸽汤……那么多好吃的，只尝了几口，就饱了，深感遗憾。这回二妞没有跟来，也不好意思打包，若是二妞在，这些饭菜，她定能替自己多吃几口。
住了一晚，长乐早早去向王珮辞行，住在别人家中总归是别扭。再由王珮领着去找吴夫人辞行。
“大姐姐，多保重。”
王珮恋恋不舍，虽然和长乐见的次数不多，可她对她的帮助很大，还有刘嬷嬷，看见她，就像看见了祖母。
“大姑娘，在这里好好的，老夫人才能放心。”刘嬷嬷道。
王珮眼睛里闪着光，说不出话来。
一起往吴夫人的院子里走去，院子大了也要弊端，要走上好大一截路。
“马上到婆婆院子了。”王珮指着前面的垂花拱门道。
“珮儿来了！”一个身着紫色锦袍，手拿折扇的男子从垂花门里出来，出现在面前。长乐定睛一看，正是王珮的男人，吴公子，秋意已深，还拿着折扇装风雅，爱作装逼的人，不分时候。
“这位是？”
“请大姑爷安。”刘嬷嬷道。
“哟，珮儿，这是祖母新给我们认下的妹妹吧？妹妹，我是你姐夫，咱们上次见过的……”王珮还未介绍，长乐没说话，吴公子就往长乐身边凑。
王珮挡在中间：“夫君，宁家妹妹出来几日了，牵挂祖母身子，现下要走了。”
“见过姐夫，大姐姐，我们回去了。”
谁知吴公子的脸皮竟然那么厚，绕过王珮，堵住长乐去路，一脸色眯眯的：
“我一见到妹妹，就觉得十分亲近。新妹妹闺名叫什么？喜欢什么胭脂水粉？说来姐夫给你买。妹妹，那么着急干什么，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吧。”
长乐心里烦，如果不是在吴家，定然给他一包迷药，不！不举的药，叫那个色眯眯的东西终生不能人事！
“是宁姑娘来了吗？夫人在里面候着呢。”一个大丫头闻声迎了出来，吴公子才退后了。
吴夫人又添了谢礼，让出来回去问老夫人安。
……
终于到了王家庄子。
长乐把所有谢礼都拿出来，老夫人笑着要下人全部送到长乐院子里去。长乐知道，老夫人看不上这些，便不再虚套。
长乐除了陪老夫人，依旧该吃吃，该制药制药。
……
“刘家的，你跟去这几日，可有见长乐丫头有什么异常？”老夫人低声问。
“回老夫人，老奴看乐姑娘心思单纯，眼神清明，并无儿女之情，怕是咱们公子的心思她还不知道。”
“青屏也说，那个丫头回来听说钰儿去了学堂，一切照旧。奇怪，咱们钰儿在整个望城也是数得着的，她不眼馋？”
“不是公子不优秀，老奴看是乐姑娘还小，不到思想这件事的时候。”
“她若是个好的，咱们照拂她一二，也不是不可，若是招来一个心思深重的，把钰儿哄得无心读书，就得不偿失了。”
“可能是咱们公子大了，屋里伺候的不能光用阿墨那几个笨小子了，有个姑娘也好，心细，又知冷知热的。”
“成。”老夫人看向院子里忙活的几个身影，陷入了沉思。
长乐不知道，专心搞钱，给自己躲过一劫。要是她和王钰有一点暧昧，怕是……
……
有了上次吴家公子的事儿，长乐觉得自己需要防身的药品，多配制些迷药，软筋散，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她还研制起来男子不举的药：甘草、附子、肉桂、麻黄、淫羊藿……边磨粉边想：就这种渣男，还只得大姐姐为他寻死觅活？有病啊，不是瞎一点儿，马上全盲。
恋爱脑要不得！没有男人，姐也能活的很好！
可见这个时代对女人多不友好，嫁人做什么，还是金啊银啊更合她的心意。
又想到，生在这里，万一被迫嫁人，所嫁非人，只能自己解决了，未雨绸缪，嗯，谁敢动姐，谁就是找死。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帮忙的青屏疑惑：
“姑娘，你笑的有点儿吓人，今儿个做的是什么呀？”
“是……算了，你还是不要听了。”
长乐的话勾起了青屏的兴致，她知道长乐很随和，喜欢开玩笑，且不爱生气，更很少罚她们。
“姑娘，到底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长乐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意，看长乐神神秘秘的样子，青屏拼命点头：“嗯！”
“你听了不要后悔。”长乐想，将来青屏也要嫁人，不图害人，自保还是很有必要的，听听也无妨。
青屏再次点头，又有点儿悔意，但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看着她重重点头的一刹那。
长乐附到她耳边道：“是让男人房中不行的。将来万一你嫁的男人不贤惠，咱们几包药下去，保管让他断子绝孙！”
小丫头的脸“唰”地红了，好像被巴掌打过一样发烧，臊的她，撅起嘴，扭过头，嗔怪道：“姑娘，你……你……奴婢再也不理你了。”再说，贤惠不都是说女子的吗，谁人用来说夫君？
“谁惹我家青屏生气了？说出来，我给你出气。”王瑾恰好走过来。
青屏一跺脚，跑了。
长乐笑道：“开个玩笑，她还当真了。”
“长乐，祖母说下个月十五是你生辰，你打算怎么过？我给你说，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姐姐我也很穷的。”王瑾笑着调侃道。她从老夫人院子里来，专门询问长乐的意见。
要说长乐不感动是假，来到这里，唯一想起自己生辰的居然是毫无关系的王老夫人。
不过，以渣爹的细致周到，大概率不会让自己在这里过生辰。没有看见望城家中每月送来礼品吗？美其名曰是感谢老夫人照顾长乐，实际还不是变相巴结王家？他怎么会错过这次宴请王家人的机会？自己挣来的东西不能带回宁家，她不能便宜了兰姨娘那群人。
她亲去了主院，谢谢老夫人事无巨细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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