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差点儿当了师傅
谷铁拿来了一根棍子，塞到老张的嘴里，上次大山缝合时候，姑娘就是这样交待的。
张叔点头，自己这样的泥腿子，走的离大户人家的奴仆近一点儿，他们常常会露出满脸的嫌弃、鄙夷。而大姑娘，眼睛里除了悲悯怜惜，没有半点儿轻视嫌弃，她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竟然愿意给自己这个泥腿子治疗腿伤，娇气个啥，有啥疼痛不能忍？
然后，长乐先用凉一点儿的开水洗手，甩掉手上多余的水珠，再把手上洒满酒精，洗完手。让二妞和曾郎中也照此法洗手，王钰也有模有样地洗了手。他感觉长乐做的好像是一种仪式，一种祈求上天让患者快快好转的仪式。
在曾郎中和王钰的错愕震惊中，开始了她的手术。
先用酒精给创面消毒，伤口里面有几粒碎屑，也都一点一点夹出来。反复清洗几遍，穿针引线，双面缝起来，打结，剪断，再缝合，打结，剪断……
“缝合手术并不难，最容易出问题的是后期，如果伤口处理不好，容易感染，发烧，危及生命。所以，前期的伤口一定要处理干净，手术用具，针线、剪刀的要用开水煮，都不可掉以轻心。”
长乐边做边讲给曾郎中听，这时节学术传播慢，能多一人知道，也许能减轻好多人的痛苦。
把老头感动得，如果长乐不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是个有身份的千金小姐，他差点儿跪地磕头喊师傅。
缝合结束，二妞有眼色地给长乐擦汗。长乐用白细布把伤口包扎好：
“好了，今晚上一定注意，发热时候要吃药。过了今晚，几乎没有危险了。但要记住不能沾水，天气太热，病人要在阴凉处，尽量不要出汗……”她细细地交待养伤事由。一旁的妇人跪倒地上，给她磕头，她示意二妞把人扶起，她实在不想动弹，妇人红着眼睛把长乐交待的注意事项又说了一遍。
“大姑娘，今日的诊费多少？”张婆子忐忑地问。她现下没钱，但这不是赖账的理由。
“听闻张叔是为救谷伯伯才受的伤，长乐蒙谷家照顾多日，诊费就免了吧。”
张婆子自是千恩万谢，一抬头看见二妞，长得又白又胖酸酸的：“二妞长得水灵，跟着大姑娘有福气。”
二妞扭头不理她，之前，谁让她夸自家孙女，贬低自己？
谷铁感激地看向大姑娘，大姑娘真是个好人呐。
长乐歇息了一会儿，喘了口气，准备起身回去。
一个老妇人拉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过来就跪下：“请，请大姑娘安。”
长乐心想：这是张叔家什么人？
“老人家请起。”长乐不喜欢别人跪她，瘆的慌。
“大姑娘，心善，能不能看看我家小孙子是咋回事？”
“婶子，你没有看见大姑娘累坏了吗？”张婆子赶紧讨好道。
“我知道大姑娘累，我只想问一声。”老妇人巴结讨好对着长乐道，“大姑娘，我小孙子总是爱尿床，你刚刚喊过他起夜，一会儿又尿了，整夜没有睡觉的时候。”
她说着，拽出来害羞躲在身后的男孩子。
“成了，谁家孩子不尿床？少喝点儿水不就完了。”一旁有人说道。
“不是，不是那回事儿。”
见长乐愿意倾听，老夫人说了孙子的病情，一会儿一尿，每次尿一点儿……
“大娘，我知道了，这没有大事儿，你把咱们吃的大葱捣碎，用块儿生白布绑在肚脐上，不出几日就能改善。”
……
“‘汪！汪汪！”这么久了，只顾着救人，没有顾得上看看拴在角落处的团子，他生气了。
长乐走过去，拍拍它的头。团子挣着身子，往长乐身上蹭。
“这是你养的？”王钰道。男孩子没有不喜欢狗狗的。
“嗯，我捡回来的。很有良心，见了我就像见了亲人。”长乐蹲下来，抱着团子的头。
“它叫什么？”王钰说着伸出手想摸一下。
“汪！”团子龇着牙。
“傻了吧你，这是王钰哥哥，是好人，不能咬！”长乐像是在批评一个孩子。
团子低头，“呜呜”地叫着，像是做了错事，又像是受了委屈。
“你对狗狗说话怎么像和人说话一样？”王钰奇怪道。
“因为狗狗……和三四岁孩子一样聪明，它能听懂咱们的话。”长乐认真地科普道。只是差点儿脱口而出“智商”这个词儿，不能太怪异，万一被人认为是异类，点了天灯可就不妙了。
“你怎么学会缝合伤口的？”王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带来的震撼太多了。
“当时也是无法，原来我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说人的伤口太大，可以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长得更快。大山哥的伤势吓人，我只管咬牙试试，没想到成功了。上次我很紧张，手都在抖，这回好多了。
倒是你，第一次看见，竟然一点也不晕血，让我刮目相看，要是做郎中，至少合格。”
王钰本来想问问是什么书，被长乐一夸，忘了这茬儿。心中顿时升起小小的雀跃，嘴角微微弯起，脸上似火烧。“咳咳！长乐你……你再出诊时我帮忙。”王钰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
……
一晃过了几日。
庄子处的荷塘里荷叶如盖，露出一个个鼓胀得要破裂似的微粉尖尖苞蕾。
“刘家的，备车，去吴家请大姑奶奶回家消暑赏荷。”老夫人一直挂念着大姑娘，光听他人说，总归是不放心，终于等到了合适的理由。
……
王珮带着乳母抱着女儿来了，见到祖母，感慨万千，双膝跪下，伏在老夫人膝前：“祖母，珮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挂心了……”
老夫人红着眼圈，擦着眼角，“好，好，回来就好……”
“大姑娘，一切都好起来了。”刘嬷嬷赶紧劝说：“以后尽是好日子了，老夫人不能太激动。”
“大姐姐……”王瑾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次大姐姐的状况和上次相比，脸色开朗多了。
“大姐姐。”王钰心中也是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