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接骨
“娘，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大山和一群人抬着一个人闯了进来。
看见一身泥土，身上斑斑点点的暗红，脸上分不出鼻子眼睛，被抬进来的男人，谷婆婆手里的木勺“啪嗒”掉到了地上。
“铁哥，咋啦？”谷婆婆惨白着脸问。
“娘，都怨我……”大山哭得不能自已，帮忙的人说清了缘由。
原来，主家今日给结了前几日的工钱，说近几日活少，不用来了。谷伯伯和大山看收工早，去街上转转，早就说要补添些农具种子什么的。
在街道拐角处，大山撞上了一辆疾驰的马车，马儿惊了一下，吓到了车里的贵人，护卫一脚跺倒了大山，谷铁连忙拉着儿子跪下道歉，那群人却不依不饶，谷铁无法，情急之下，只得把儿子护在身下……他的腿不能走路了。
长乐心头一紧，不能走路，谷伯伯可不是娇气的人，被抬了几里路，这腿是不是骨折了？
谷婆婆一下子慌了神，脸色蜡黄，唇无血色。
“为啥不去镇上找郎中？”长乐问。
“去了，可镇上唯一的郎中被人请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镇上可有药铺？”长乐问。
“有，药铺挨着医馆，都没有人。”
“医馆和药铺是一家的吗？”
“不是。郎中姓孙，药铺掌柜姓吴。奇怪，今天咋都不在？”
长乐不说话了。这么巧，没有意外的情况，就是出意外了。看谷家人平日里的生活，和人结仇的可能性不大，不会是……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就是城里人还忘不了自己，看自己在谷家人的照顾下生活得挺好，心里烦？借机会教训教训他们？
如此，谷铁要想医治，只能往县里去，县里的郎中也不一定会给他医治。再说天太晚了，有好一大截山路，不好走。帮忙抬人的都是些穷苦人，有的只是力气，帮不上什么忙，他们说了会子话，在谷婆婆和大山的感谢声中，哀叹着走了。
谷铁疼得脸上直冒冷汗，话都说不出来。谷婆婆不停地垂泪，大山红肿着脸却也攥紧拳头，掉着眼泪，二妞呆呆地站在一旁抽噎着，被吓傻了。怎么办？
长乐悄悄拉了一下大山，示意他到屋外去。
屋子外面，长乐小声问到：“今日打谷伯伯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大山眨巴着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若有所思，过了半晌说道：“有个龇着黄牙的人边打边骂爹爹，骂什么……你本事大，就你本事大……主子的话也敢不听……大小姐，那人我们都不认得，爹爹可是一句嘴都没有敢还，只是不停地磕头认错。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样骂爹爹。”
长乐不说话，兰姨娘得有多恨原主，打发到这里不算，还三番五次地想害死她。
既然现在换成了自己，她李长乐的字典里没有害怕两个字，最不稀罕的就是哭，眼泪是哭给心疼自己的人，那些有爹娘疼爱的人，才动不动就哭。
像她，是没有哭的资格的。她如果被人一吓唬，就哭天抹泪的，孤儿院也早被泪水淹没了。
别说谷铁是因为自己才遭到这飞来横祸的，就是看在谷家人对她用心照顾的份儿上，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打定主意的李长乐，回屋里对谷婆婆说：“我也学过些医术，没有郎中，我来给谷伯伯治病！”
接着看见几人错愕的脸……
……
长乐先洗净了双手，一脸严肃地轻轻揭开谷伯伯身上盖着的被子，谷婆婆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开始还是半信半疑，可她的一举一动，干脆利落，竟有种资深郎中的感觉。
长乐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查看谷铁受伤的部位。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谷伯伯的肌肤，感受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疼痛或异常的地方。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后，长乐紧紧皱起的眉头松快了些。她发现谷伯伯只有左腿明显肿胀得厉害，而且只要稍微一碰，他就会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呻吟声。
万幸万幸，只是骨折，没有造成内脏破裂，否则，任她有天大的本事儿，在这种条件下，也束手无策。
长乐知道情况不乐观，观察得更加认真。她慢慢活动着谷伯伯的左腿关节，试图找出骨折的确切位置。终于，在某个角度时，谷伯伯突然忍不住大叫一声，脸色更加苍白，霎时间头上布满了汗珠。
长乐心中一沉，她已经可以确定：谷伯伯的左腿骨折了！而且从伤势来看，似乎还相当严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并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二妞，去烧一锅开水；婆婆，找些布条，这么宽的；大山，你帮我砍些木板儿，二指宽，一指厚，要打磨光滑。”本来惊惶的几人，在长乐的铺排下，有了主心骨，各自忙起自己的事儿来。
不多时，二妞喊：“大姑娘，水烧好了。”
长乐先让打出半盆开水，把谷婆婆准备好的布条，大山削好的木片都放进大锅里煮。
盆里的开水凉一会儿，用手摸了摸，对谷婆婆道：“婆婆，你给伯伯把伤口擦擦吧。”
虽然环境和设备与上一世的医院没法比，幸运的是伤势并没有累及到内脏器官。中药也能接骨，现在连这些都没有。她当机立断，决定先用绷带将谷伯伯折断的腿部固定起来，以免再次造成伤害。
她对准红肿处，轻轻地摸了摸，说了声：“谷伯伯，你不怕疼吧？”
谷铁顶着惨白的脸，张开干裂地嘴唇：“大姑娘，谷铁贱命一条，生来就是受罪的，能活着就是老天保佑，大小姐只管动手。”
长乐先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捏住谷铁受伤的部位，然后逐渐加大力度，两只手使劲一拽。就在这时，只听谷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然而，长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继续用力拉扯着谷铁的小腿。终于，在长乐的努力下，骨头被成功地接上了。
“木板！布条！”大山递过来，满头大汗的长乐在谷婆婆的帮忙下，小心翼翼又手法娴熟地先用木板固定，再用布条，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缠绕在谷伯伯受伤的腿上，并尽可能地系紧，以确保夹板和绷带能够起到支撑和保护的作用。放夹板，缠绷带的过程中，长乐全神贯注、一改刚才的风风火火，动作轻柔干脆，看得谷家人十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