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不舒服,还是勾引男人去了?”
闻时月从岑聿安房间出来,在路边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闻家。
——她别无可去。
今天是闻老爷子七十寿宴。
大部分人都去了酒店,平日热热闹闹的闻宅此刻寂静的有些诡异,黑漆漆的天空被薄雾笼罩着,将月亮的清辉也一并拦住,只隐隐绰绰散下一点光,四周绰约树影随风轻曳,发出呜呜的声响,庄严的闻家老宅坐落在黑暗里,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但凡她踏足,便会将她吞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闻时月手指紧紧攥住身上的西服外套,站在房间门口,深呼吸,踯躅再三,推门进去。
二舅妈蒋亚婵和二表姐闻裕娆正坐在客厅。
见闻时月回来,闻裕娆顿时像点燃了火药桶。
“闻时月,你死哪去了?”
“你知不知道小陆总一直在找你?”
闻时月低垂着眉眼,长睫遮盖住紧缩瞳孔难以扼制的恨意。
声音克制恭顺。
“表姐,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
闻裕娆嗤笑。
“不舒服?是不舒服,还是勾引男人去了?”
她上前,趾高气昂把闻时月的外套猛地拽下来。
一手钳住闻时月的手腕,另一只手强硬地把她阻挡的手拉开,像是检查什么物品一般,仔仔细细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扫视了个遍,又动作轻佻地拎起她的衣襟。
闻时月顿觉得肺像是封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喘不过气,窒息感与羞辱感犹如潮水铺天盖地砸下来将她瞬间淹没。
始作俑者却好像根本没察觉到她的难堪,手指轻轻拍打她的脸颊,细长的眼睛飞快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妒忌。
“我们表妹的脸蛋确实不错,有勾引男人的资本,不过呢,你可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在外面跟野男人胡来,以你的身份,能嫁给小陆总这样的人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要是敢让小陆总发现你不干不净的放弃你,你可别怪我和妈咪心狠。”
“好了小娆,别跟你妹妹开玩笑了。”
蒋亚婵拿起青瓷茶杯放嘴边啜饮一口,神情是一贯的优雅,轻描淡写将闻裕娆对她的欺凌定性为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时月,你可知小陆总对你很上心?首饰、包包,样样都是小陆总亲自挑了送过来,次次邀你你都拒绝就算了,这次舅妈亲自为你们牵线,你还是这样……”
蒋亚婵语气微顿,指尖漫不经心敲打着桌面。
“怎么,你是觉得小陆总这样身份配不上你吗?”
闻时月用力攥紧手指,指甲嵌入血肉的疼痛才能让她勉强克制内心的憎恶与冲动,她勉强张嘴,喉咙发涩。
“不是的舅妈,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还没有到考虑这种事的年龄……”
蒋亚婵笑意浅浅打断。
“女孩子就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多为自己打算,像小陆总这样的人错过了可就真的再难找了,这是舅妈精挑细选为你找的,你要好好珍惜。”
小陆总这样的人?
小陆总是什么人?
陆家最无法无天的小少爷,表面温和绅士,一表人才,其实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对年轻的躯体有着极变态的执著,光他玩死的少男少女一只手就数不过来。
如果不是她恰好知道内情,还真会以为蒋亚婵是慈祥厚爱、为她着想的好长辈。
“下周五,小陆总从霖城回来,你们见上一面,这次不许再拒绝了。”
“……”
闻时月觉得有只手在拖着自己,一点一点,坠向悬崖。
闻家就是一个巨大的、残忍的斗兽场。
她身处中央,四周都是虎视眈眈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生吞撕碎生吞的猛兽,想着以她身为石走向高位。
她孤立无援。
她无处可去。
倘若……
倘若命运女神能予她一只垂怜的手。
闻时月站在原地,闭了闭眼,浑身发冷。
蒋亚婵敲打完她,带着闻裕娆上楼。
只剩被闻裕娆扯掉的西装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沾了灰,还有两个不深不浅的鞋印。
闻时月垂眸,静静看了几秒,蹲下身,白皙指尖抚过那件曾为她带来温暖的西装外套。
已经变得冰凉了。
……
闻时月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
距离小陆总回来还有一周,闻时月却总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踩在了地狱边缘,下一秒魔鬼就会轻飘飘将她推进去。
失眠,恐慌。
睡着也会很快被噩梦惊醒。
连着熬了三天,闻时月精神萎靡,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听不进去老师讲课,又不敢在远近闻名的“魔头教授”课上睡觉,只好悄悄往窗户外看,转移注意力好捱到下课。
往常空旷的校门口此刻堆满了人,为首的校领导点头哈腰,姿态谄媚的不知跟旁边的男人说什么。
闻时月总觉得那人身形有点眼熟。
但又说不出来是谁。
她三层教学楼向下望,只能隐约看出一点五官的轮廓,面貌看的不甚清晰。
闻时月脑子里诡异地蹦出三个字。
岑聿安。
京城,天子脚下。
家族势力盘根错节。
但能让京城大学校长这么恭敬的……除了顶级权贵岑家的掌权人岑聿安,闻时月一时间想不到别人。
想起那天夜晚西装落到肩膀的温度,冷硬布料和裸露在外的柔嫩皮肤摩挲带来的奇异触感。
闻时月心扑通扑通狂跳。
脸颊迅速升温。
她快速收回视线,动作幅度极小地用手指扇风,试图让脸颊温度降下来。
冷静了一会儿。
闻时月没忍住又往窗外看去。
一行人已经走到教学楼下。
男人穿着精致熨帖的灰色西装,身形笔挺流畅,不算热烈的阳光温温柔柔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浅浅光晕,闻时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还真是岑聿安。
这大佬来他们学校干什么?
参观?
投资?
闻时月心里嘀咕。
总不能是来找她要西装的吧?
不知道旁边的人跟他说了什么。
岑聿安骤然抬眸。
怦——
锐利的视线穿破夏日闷热的空气。
明知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岑聿安不可能d发现她在偷看,闻时月仍有种被捕捉的惊惧。
心跳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