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大了。”
“嘘。”
女孩柔软与点点似有若无的梨花浅香从身后拥上,岑聿安尚未反应过来,来人已经努力踮脚捂住他的嘴,侧脸紧贴着他的颈边,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脖颈,一张,一合。
女孩的声音低软急促,落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像是一把轻飘飘的小木锤,一下一下落点在心脏的鼓面上。
他能清晰听到她的心跳。
“不要出声。”
岑聿安非常安静地眨眼。
闻时月的心思全然不在屋内,视线焦灼地盯着面前紧闭的门板,屋外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伴随着几句低声咒骂和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的询问声。
大约过了十分钟。
声音才渐渐平息。
闻时月僵直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现在可以出声了吗?”
“哦,哦,好的。”
闻时月呐呐收手,突然猛地后退一步。
太近了。
刚刚为了躲避二舅妈情急之下随便推开一个屋子进去,没想到屋里有人,闻时月又惊又慌,又担心那人出声将二舅妈的人惊扰过来,情急之下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此刻退开才注意到。
太近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她几乎是紧紧依附在男人身后,柔软与宽阔结实的后背相贴。
闻时月的脸颊腾的一下浮现出一抹艳丽的红。
岑聿安漫不经心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系成的温莎结,骨节修长的手指放在落在暗色领结上,在昏暗的橘色夜灯下显出一点莫名的色气妖异。
岑聿安按下房间灯的开关。
闻时月下意识紧闭双眼。
再睁眼。
男人英挺俊朗的面容便全被她收入眼底。
他的眉骨凌厉而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暗金边框勾勒的眼镜,整个人显出一副玉质的温润优雅,好像没有任何攻击性。
但闻时月见过他危险的模样。
他的瞳仁颜色很黑,静静注视着人的时候冷感与压迫感便齐齐弥漫扩散,只是此刻被薄薄的镜片挡住,再被偏橘调的灯光柔化,竟也能看出三分温柔。
岑聿安。
岑家现任掌权人。
岑家在京城可谓是根深蒂固,富可敌国,能掌控整个岑家的岑聿安更不必多说。
闻时月很小时候就听过岑聿安的传闻,他16岁被亲妈岑盛宁从晋城带回岑家,短短两年,就以雷霆手段收复了岑家上下,成为了岑家绝对的掌权人。
其过程短短四个字就可以概括。
大开杀戒。
可以说,岑聿安,就是京城权力与财富的象征。
和她,是高悬于天空的霜月与地上堆叠的淤泥的区别。
闻时月在报纸、新闻、媒体上见过岑聿安无数次,也在闻家的寿宴,兄长、长姐的成人礼上偷偷窥探过他一眼。
那是站在人群中便一眼就能被人望见,矜贵优雅的男人。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个紧闭、私密的地方撞见他。
还是在——
她为了东躲西藏,衣衫发丝凌乱,妆也花了大半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闻时月心若擂鼓。
她猛地攥紧手指,喉咙慌张地吞咽,心跳一声一声更加剧烈。
“对、对不起岑先生!冒犯您了!我,我是……”
闻时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知为何,她不太想将闻家的龌龊明晃晃摊开在这样犹如朗月清风的岑聿安面前,即使她知道他足够危险。
“无妨。”
岑聿安像是完全未在意她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天生的疏冷,低垂眉眼,长睫倦懒地滑落,脱下身上的外套,轻飘飘盖在她身上,姿态绅士又随意,目光蜻蜓点水在她身前扫过,又迅速移开。
闻时月循着他的目光低头。
原本便露肤度极高,大v领的礼服在逃跑过程中早已变得松松垮垮,半掉不掉的坠在胸前,大片细腻雪白的肌肤被酒精熏染上点点似有若无的粉意,便愈发显得暧昧可口。
女孩本就泛着红晕的脸颊顿时红的更加浓烈。
她紧紧握住岑聿安盖在她身上的西装。
硬挺的面料划过滑嫩细腻的肩头皮肤,刮起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谢谢您。”
女孩的声音毕恭毕敬,带着一点不安。
岑聿安低头看她。
她看起来很瘦弱。
他的西装落在她身上,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只有错落的红色裙摆下方露出一点细腻雪白,像是被华丽绸缎堆叠出的勾人香艳。
勾人犯罪。
岑聿安认得她。
闻老爷子的外孙女,也是闻老爷子最想抹掉的存在。
他曾经在闻家宴会上见过她几次。
那时的她瘦瘦小小,也就是个孩子模样。
她是不被允许参加宴会的,但孩子可能天生就对这些热闹的事情感兴趣,所以即使她不被允许,也会忍不住躲在角落里偷偷去看。
后来岑家跟闻家没了合作,关系远了,他就没再来闻家的宴会。
直到今年,闻老爷子又有促成两家合作的意愿,甚至把老一辈的交情都搬了出来,他才过来。
没想到几年过去。
她已经从小丫头长开了。
闻时月久久没听到岑聿安的回声,忍不住抬眸飞速扫了他一眼。脱下西装外套的男人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衣袖挽起,露出白皙好看的腕骨。
没有腕表,没有玉镯,而是一条看起来有些年头、颜色暗沉的红绳,空荡荡落在白皙手腕上。
闻时月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又觉得这样的偷窥像是亵渎,很快收回视线,目光来回游移在脚边地面,不敢再抬头。
岑聿安像是对她的表情很有兴趣,饶有兴味地扫视,漫不经心丢下一句。
“长大了。”
长大了?
什么长大了?
闻时月满头雾水。
但是看岑聿安没有追究的意思,还是非常恭谨地说了声对不起冒犯又道了句谢,才打开门出去。
岑聿安看着女孩裹紧西装探头探脑开门的孩子气的模样,又想起她突然从隔壁阳台翻窗进来,黑夜中自认为悄无声息贴到他身后,紧贴着他后背落下的柔软触感。
冷淡锋利的眉梢微挑。
好像也不算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