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多读书多看报
刘擎拿出包里的鞋面给林城。
“来，你看看这个。”
林城接过，略带疑惑，“这个是？”
“就是这个，一万对，按着这个样板给我完成，一对我给你七毛的价格。”
刘擎给他比划，“你帮我发给其他人，让他们限期内完成就行。”
“这些，在a城还怕找不到人干？”
林城不理解，这些活a城自己就能消化。
“害，我这不是没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代替我去办。”
刘擎略微尴尬，“还有就是，这不是一批，后期还有，我需要的是大量。”
实际是，他给的这个价，a城的人都看不上。
a城的人看不上，但货总得有人做。
事情不大，利润不多，还得办得稳妥，刘擎可以说是死了不少脑细胞。
左看右看，林城虽然年轻却比其他人看着务实老练，主要还是觉得他好糊弄。
刘擎这才把脑筋动到他头上，既能脱手烫手山芋，还能卖给林城一个人情。
林城没有马上答应，他沉吟着，“这手工我能做，不过价格要再提五分钱，七毛五。”
别看五分钱不多，达到一定的量那就多了。
“行，兄弟你是天生的生意人！”
刘擎竖起大拇指，“七毛五就七毛五，我答应了。”
“材料供应，必须按时。”
“后面一年的单子，都要保证先给我。”
林城的要求，刘擎一口答应，“没问题，只要你按时按量，准确无误地给我把货给我交上来。”
“明天早上，你来我办公室，把合同签了。”
这个重担交出去，刘擎吃饭也香了。
秦寿就坐在林城旁边，边听他们说话，边埋头享受美食。
他们从酒店出来，迎面就看到一张不太陌生的面孔。
“这人谁啊”
秦寿还在咕哝，陈昊已经惊喜地迎上来。
“林城？你是叫林城吧？”
他看向刘擎开着面包车离开的影子，上前搭话，“林城兄弟，我们认识一下，我叫陈昊，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不用了。”
林城直接拒绝，他一点都不想再和方明月有关的人事物沾边。
但陈昊一点也不想放过结识林城的机会，“兄弟，就看在我们爱过同一个女人的份上，认识一下？”
林城起了鸡皮疙瘩，啥叫爱过同一个女人？
“不要。”
他脸一拉就想走人，陈昊锲而不舍在后面追着跑。
“兄弟兄弟，其实我和方明月黄了，所以你听我说两句。”
黄了？
林城有些惊讶，但不多。
事实上，除了他以外，上一世没有几个追求者能忍受方明月。
毕竟没有几个正常人能一直忍受她。
他脚步没停，陈昊还在气喘吁吁追着。
“兄弟，那天聚会后我就一直想认识你，我觉得兄弟你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真的，兄弟给个机会认识一下，我是真心和你做朋友的。”
他的锲而不舍，终于让林城顿住脚步。
“兄弟我”
陈昊的笑容还在脸上，林城却毫不客气放话。
“我一般不和别人做朋友，只做交易，怎么样？你想和我做交易吗？”
“交易？”陈昊茫然，“做什么交易？”
“找我咨询，一个小时五十块。”
林城为了甩掉他，随口就找了个借口，想让他知难而退。
趁着他拧眉思索，林城和秦寿使了个眼色，快步要走。
“可以！兄弟！”
不想，陈昊真就追上来，还心疼地掏出五十块钱，塞进林城手里。
“”
林城无语。
秦寿更是瞪大眼，这和白捡钱有什么区别？
他吞咽口水，看林城的眼神像看大宝贝。
钱躺在手心，林城错愕，他抬眼看陈昊。
“五十块，你就这么给了？不后悔？”
陈昊嘿嘿一笑，“不后悔，兄弟，你说的什么咨询，那是什么东西？”
林城忽然不着急走了，他指着酒楼对面的某动营业厅门口。
“去那里坐坐吧。”
陈昊自然是没有意见。
已经是晚上八点，营业厅已经关门，霓虹灯牌闪烁，把台阶照得很清晰。
陈昊有些拘谨，看林城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下，一咬牙也跟着。
拿人钱财，林城也不好再赶人。
再者，陈昊这一操作也让他略微改观。
毕竟上一世，也只有律师等几个精英行业才有付费咨询的业务。
在普通人看来，问几句话就要收费，那是抢钱。
不管陈昊是基于什么原因给钱，都让林城刮目相看。
舍得花钱，这人颇懂得人情世故，不简单。
林城只是微一思忖，便开口，“说吧，你和我认识，想干什么？”
他问得直接，反而把陈昊搞不会了，他呐呐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城索性摊开说，“你想和我交朋友，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陈昊语塞，他要说没有目的，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想从林城身上得到什么，他一时也没想到。
“我可以告诉你，我林城出身一般，父母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三千，没有人脉没有权利也没有金钱。”
林城声音淡淡的，平铺直述，没有什么修饰词。
“所以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不了你。”
“好的工作，向上爬的机会，都没有。”
陈昊张口结舌，他惊讶于林城的气场，也意外他的直接。
林城话锋一转，“不过收了你的钱，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陈昊脱口就问，“什么明路？”
“听你的口音，是s川人？”
陈昊点头，犹豫了几秒，“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只是想提醒你，08年的时候不要回家。”
林城眼眸一黯，吸了一口气又开口，“现在你告诉我，你什么学历，擅长什么，或者比较拿手的是什么。”
“我，我没啥学历，也没啥擅长的。”
陈昊被他问得有些羞愧，低下头。
林城没有半分鄙夷，只是沉吟了一下。
“你留在a城，再熬几年，a城的鞋厂行业会到达巅峰，带动整个a城的经济。”
“你可以选择的，是留在厂里赚钱，以后工厂会越来越规范，只要手速够，赚钱养家不是问题，也不会像这么辛苦。”
陈昊眼睛一亮，但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
秦寿也想问，留在这里的人都知道，a城，尤其是这些工厂，压根就是把人当牲畜。
宿舍环境一般，吃得一般，每天八点到晚上十点，这还不算晚上加班的。
但林城只是淡淡一句，“读书，多读书多看报，就知道。”
他把五十块放在陈昊面前，“你要是不信，或者觉得我说的不值这个钱，可以收回去。”
陈昊盯着地上的钱，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再次抬头。
“你刚才说，我可以选择？那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林城挑眉，对陈昊多了几分欣赏，“有，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
“多少？”
陈昊急切地想再掏钱，下一秒手却顿住。
“五百。”
“五五百？”陈昊结结巴巴，脸色涨得通红，颓丧地垮下肩头。
他和其他外来打工人一样，身上只留了一百来块，剩下的都邮回家里。
“我没有五百。”
“那就欠着。”林城一句话，又让陈昊重新升起希望。
他瞪大眼，“欠着？你不怕我赖账？”
“我怕什么？”林城挑眉一笑，“我只是动动嘴皮，你觉得我能损失什么？”
也是。
陈昊没有马上开口，反而是思索了好一会，才用力点头。
“好，兄弟、不，林城，这五百我欠你的，等我有这笔钱，我还你！”
林城嗯了一声，“好，我等你。”
“这五百不白收你的，你要是留在a城，其一考虑留在工厂，其二就是做买卖，买卖的范围在食物，市场卖干货，卖鱼，卖肉，卖凉菜卖卤味。”
“当然，做市场就是夫妻档，脏乱差是日常。”
“如果想做大一点的买卖，可以考虑餐馆，你们川人的小火锅，菜肴，都可以。”
陈昊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可是做这些，就算有本钱也没有门路啊。”
不怪陈昊为难，这个年代的a城还十分排外。
外来人的地位低，也是食物链底层，没有多少施展空间。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城镇，在未来高速发展的时候，会百花齐放，变成外来人口的安乐窝，养老的风水宝地。
林城只是笑笑，“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说的门路自然是，但你得先攒够本钱，找个媳妇。”
陈昊搓搓手，“那个，我看那些卖衣服手机鞋子的，也赚得挺多。”
秦寿心头一跳，有些紧张看着林城。
还好林城也是皱眉，摇头，“衣服，鞋子，手机，都会在不久的未来进入萧条期，如果你真想做，只能争取在八年内。”
“八年后，再涉足这些行业，你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陈昊被吓了一跳，他呐呐着，明显不信。
林城也看出来了，他只是笑笑，“你是不是想说，这满大街，除了皮革店，就是手机店，怎么可能会萧条？是吧？”
“不只是手机店，皮革店，就连工厂，也会被淘汰掉一些。”
其中被淘汰的，不乏现在的大厂。
陈昊呆愣，和秦寿的表情一样。
事实上，秦寿开始也以为，林城是在吓唬陈昊，不想他卖衣服这些抢他们的生意，直到他看出林城的认真。
“你们的思维跟不上，就会被时代的洪流淘汰。”
林城感叹的，又何尝不是上一世的自己。
陈昊沉默了，林城说的，实在太过让人难以相信，但偏偏林城又无比认真。
他往下张望，这条车水马龙的主干道，霓虹灯招牌照亮整条路。
其中最多的，就是皮革店，手机店。
“另外一条路。”
林城忽然又开口，陈昊赶紧收敛心神。
“这一条路，只适用于你离开a城，去一线城市发展。”
陈昊眼睛一亮，带着期盼和向往，但又有些不敢触碰。
“一线城市发展，你也有两条路，一是学习考个高中毕业证，后面再继续考，然后进外企。”
“外企的福利待遇，短时间内国内跟不上。”
“二是，你去做销售，有提成的销售，比如卖房，卖车，卖保险。”
“当然，做销售要豁得出去，舍得下脸皮，未来的提成会很可观，记得去考证，高中，大专。”
林城看着陈昊，他记得很认真，虽然他边记边疑惑。
事实上，他比较倾向于，陈昊去做销售。
川人自带亲和，和东北人一样，非常擅长和人拉近距离。
贬义词是油嘴滑舌，褒义词是舌灿莲花。
陈昊记完，还不忘问一句，“为什么出去外面，就要考证，在这里不用吗？”
“在这里，不用，”林城的回答很客观，“你要是选择留下，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手快，手快就行。”
陈昊默记在心，看时间还剩下十几分钟，他忍不住问。
“林城，你能给我引荐一下信必达的刘老板吗？”
林城意味深长，“在刘老板手下做事，可没有那么轻松。”
尤其是，不了解这一方土地人的风俗习惯。
南北差异，就和粽子是甜是咸一样的道理。
林城没有多说，只是让他想清楚，如果真要他引荐，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到信必达门口。
陈昊道谢，林城和秦寿跟着回家。
路上，秦寿没憋住，“兄弟，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不是骗他的？”
“骗他？我为什么要骗他？”
林城莫名其妙，“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不只是他，这些你也要记住。”
秦寿咕哝两声，“可是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明明他们读的是一个学校，书本学的也一样，但这大半个月来，林城展现出来的，让秦寿觉得自己很呆。
说好一起蠢萌，你却自己长出脑子。
“多读书多看报，跟紧国家政策就没错。”
秦寿苦瓜脸，“可是报纸和新闻也太乏味了。”
不说这个时代，就是上一世到后面，也没有多少人喜欢看新闻。
但不可否认的是，新闻存在每天七点各大电视台，是有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