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攀云摘月1
【警报！警报——总部正在遭受病毒入侵——】
【警报！警报——】
【解除安全防护系统。】
【是否解除安全防护系统？】
【是。】
【叮——安全系统已解除】
【崩坏系统载入中——】
……
黄昏，残阳隐没在血红色的霞雾之中，衬得地生万物似火烧的通红。
简禅站在高楼下的阴影里，带着口罩、黑色鸭舌帽，只露出白皙高挺的鼻梁。过路人匆匆，他一动不动，虽穿着衬衫长裤，但一身清爽。
“哎，我跟你说，刚才我在陈记铺子看见一个买点心的男人，坐着轮椅，长得挺好看，就是给人感觉太阴沉了。”
“陈记铺子？就很火的那家小吃店？不是说没有预订的话，现买起码排半个小时的队吗？”
“不止呢，老板说明后天休假，一下午全是挤着排队蹲点的人。”
两个女孩有说有笑地从面前经过，声音渐渐远去。
似乎被勾地来了点兴趣，简禅抬起头，摇摇向那边望了一眼，确实看见了一个坐着轮椅的背影，披着黑色风衣，身形削瘦，看不清脸。
他划着轮椅，一直到一辆不起眼的黑车前，驾驶室里推门出来一个西装男，看上去似乎要扶他。残疾男人摆摆手拒绝了，转而撑着一根拐杖，十分艰难的自己上了车。西装男顺带把轮椅也给弄了上去。
望着黑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车流中，简禅才收回了视线，思索着刚才看见的标识。
丰田埃尔法……
会有丰田埃尔法的主人，拖着残废的腿，亲自去这种小店铺排半个多小时的队买点心？
“真他妈晦气！既然都内定了还在那假惺惺地选人！浪费时间！”
简禅的经纪人蒋帆一边给自己套上外套，一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看了简禅一眼，似乎十分头疼，又瞥过眼：“别等了，那个男三的角色人已经定了，投资方强硬要求的，是杜思潇，现在去试戏就走个过场。”
简禅道：“知道了。”
见他这么冷静，蒋帆奇道：“我刚刚才打听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简禅语气依旧很淡：“之前杜思潇来的时候，已经在我面前炫耀过一遍了。”
“……”蒋帆语气怪异，吞吞吐吐地问：“那你怎么回复的？”
简禅从阴影里走出来，自顾自说道：“没什么，只是恭喜他了而已。”言罢，伸手揉了揉腮帮子，“笑得脸有些僵。”
蒋帆慢他一步，落在了后头。看着身前那个体态修长优美的年轻人，蒋帆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当然相信简禅说的是实话，毕竟简禅就是这么一个人，哪怕内心藏着再阴暗不堪的念头，在面上仍然能够伪装出一副真诚温善的模样，像一只裹着柔弱羔羊皮囊的雪白剧毒的蝮蛇。
休息室里。
简禅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隔着一扇小木门，蒋帆在外面打电话，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时而大发雷霆，时而温声细语，时而扯起假笑谄媚讨好。
怎么说呢……和简禅在人前时挺像的，只是简禅始终记得维持自己形象，从来不会发怒失态，哪怕对方侮辱的话再过分，也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脸相迎。这两个人凑一起，只能说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过了一二十分钟，蒋帆拿着手机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下，烦躁的拿头抓着头发。半晌，他才压低声音说道：“年前那个节目晚宴……你被pass掉了，我觉得是有人在搞你。你这张脸……虽然长得好，但被这么打压，也没法弄到大众面前来啊。”
蒋帆觉得心累，想当初，他好歹也算个知名经纪人，奈何手下带的那个三线明星胸无大志，他怎么努力都没法挤进一线。
蒋帆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想往上爬，而不是始终待在一个三线身边为了几个资源跟其他经纪人争得你死我活。自从第一次在新人里看见了简禅后，就冲着那张脸，蒋帆断定，不说演技，走流量路线也绝对能红遍半边天。
所以蒋帆顶着背信弃义的骂声和舆论的重重压力，踹了那个三线，到简禅这个十八线小糊豆身边来。
本以为以后就是出人头地、逍遥风光的日子，结果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简禅那张脸太过于招摇，凡是圈子里见过他的和他同类型的明星都或多或少产生了危机感。层层打压排挤之下，纵使简禅生得再好，再怎么适合这个圈子，荧幕曝光率不够，蒋帆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火得起来。
蒋帆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顶着奸诈薄情的骂名，稍不注意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当年在简禅面前的壮言豪语、展望未来就像是个笑话。
无奈之下，蒋帆只有把心思放在了歪路上。
“那个……简禅啊……”蒋帆犹犹豫豫，最终咬了咬牙，说道，“这个……我这里有几个局……还有几个老板的照片，你要不……看看？”
简禅睁开眸子，但仍是半眯着，冷冷地睨着他。
摘下了口罩和鸭舌帽后，他的五官就完全暴露了出来，是绝对属于东方古典审美的清美长相，侧脸和下颚的弧度流畅柔润，干净无害。一双桃花眼本来无论何时都是温柔多情的，只是配合上他眼底漠然冰冷的情绪就有些格外诡异了。
蒋帆被看得头皮发麻，索性自暴自弃说道：
“我知道这事做的不厚道，但我真的没办法了！圈子里的关系人脉能走的我都走了！行不通就是行不通，难道我就跟你一直这么耗着？别说我，你难道甘心吗？甘心像杜思潇那样的人一直压在你头上？甘心每天忍气吞声讨好赔笑？！”
接着他放软了声音，诱劝道，“没必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这种事在圈子里已经不罕见了。这年头，能在娱乐圈里混开的，要么有背景，要么有人撑腰。那个杜思潇，你别看他现在洋洋得意欠扁欠揍，他的金主可是房地产老板刘总！”
然而，任凭蒋帆在这口沫横飞，简禅自安然不动。蒋帆说累了，停下来找口水喝，简禅才一抬眼皮，温和地微笑道，
“蒋哥，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不去。”
蒋帆一口水直接呛住了，“你，你你？！”
“其实我觉得你说得有一句是对的。”
简禅轻声说，字字深刻入骨，“杜思潇、肖海那样的人太恶心了。每次他们的脸在我面前晃时，我都会想要……毁掉。”
“不过也就是想想，毕竟搞的我多羡慕嫉妒他们的容貌一样。”
“……”蒋帆老实说，“其实我不太理解你的思路。”
他虽然作为简禅的经纪人，知道这位表面温和无害的美人本性狠毒，表里不一，但大多数时候，他跟不上简禅的脑回路。
事后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不是简禅的问题，而是因为他自己……太蠢。
“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要用另一样东西去交换。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了。”简禅说。
“只不过……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我之前只是想看看，就算卖，能把价格标多高。”
“……”蒋帆说，“你提醒我了，在选金主这事儿上，确实得多费心思。”
他自告奋勇，“明天我就去搜集信息，找个大方好骗的、能长久榜着、有实力还不算特别难看的……”
听着蒋帆的喋喋不休，不知怎的，简禅忽然想起了那辆丰田埃尔法的主人。
“蒋哥……”简禅轻声问，“在上流圈子里，有没有一个残废、坐着轮椅的男人？……年纪似乎不是很大，很瘦，应该比较……严肃？”
“啊？”
蒋帆歪着头，冥思苦想，忽然眼前一亮，
“确实有一个！恒辉公司的总裁寇声，早年白手起家，后来被曝出是司寇氏家主的私生子，不过司寇家并不认他。再后来他生意做大，渐渐向弥海市的龙头靠拢，司寇家的二房担心他抢家产，就设计车祸废了他一双腿。”
简禅微笑道：“但其实，寇声就算没有了腿，照样也比他强，对吧？”
“那是！虽然这位寇总起初因为残废消沉了一年多，但复出后没多久，不仅拿捏了商界，还让那二房因为谋杀未遂吃了七年牢饭。不过听说自从他残废以后，人就越来越阴郁难懂，越来越沉默。直到现在，基本上是销声匿迹，从不参加什么宴会活动。”蒋帆不胜唏嘘。
“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认识他吗？”蒋帆很好奇。
简禅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清美的眉目间无限柔情，直让蒋帆浑身汗毛都炸了，
“很快，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