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五月
五月。
终于混到这个时候了。我找到了房子,还没找到工作。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了一个不知名公司的实习生,试岗一星期,不知道能不能转正。
我也不知道,更加想死。这些日子,疲惫更加的明显。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累,说不出的累。
开始一点一点的搬东西。
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多的东西来。徵专门跑来,和我一起搬东西。第一天搬了大多数,剩下的我装在箱子里,一点一点腾过来。
我的那些小玩意,我看的比我的命还重。
我来回了三趟,已经筋疲力尽。沉重的箱子,从宿舍到校门口,一阶一阶提下来,遥远的距离,从学校到出租房,暴晒的太阳,身心的疲惫的我,边走边哭。
你不是说,享受这种痛苦吗?其实你根本不想,甚至脆弱的不堪一击,稍微一点压力就会让人崩溃。这样的痛苦实在是太大,吃不下,就把眼泪堵出来。
以为吹吹风就会好些,其实根本没有。
一边流泪,一边想要有人狠狠的探入。想要嘴唇反反复复的碾压,想要皮肤的抚摸如沙漠遇甘霖,连同着身体都被施以疼痛般的爱意,以为那就是自己想要的极致释放。
哭过之后,脑袋是浑浊的,脸是滚烫的。被生活无情欺负过之后,就要找个舒服的东西填补回来。
我想到了徵。
好想给他发消息,在他来到之前,去洗澡洗头发,泡沫从头顶顺着水流下来,感觉像新娘的头纱;然后穿着吊带裙和袜子坐在床上等他。
我料定了他会来的,安慰我。他早有那种心思,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只有处男才会有时间和精力来试图和一个异性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
“你来我的出租屋吧。”我说。心里想的确是:真的要吗?我们长久以来的朋友关系就会一夜之间倾塌,不复存在。
最终欲望掌握着身体的控制权,它命令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谁?
我们共同的好友。
是偷情吗?
是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亲他的唇,是湿润的,柔软的。我感觉空气热起来了,还差点什么,或许火已经被点燃,全凭意志忍受着。
“你太累了。”他说,“要吃点什么吗?”
“嗯。”我说。其实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是什么身份?
要紧吗?我转念一想。不要紧。
我好想坐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看着他的我,是什么样子。疲惫,兴奋,刺激,还有欲拒还迎的克制。像亲吻之后的拉丝,抽离之后的黏液,恶心又无法拒绝。
真的吗?
真的要吗?
我问自己,把他当什么,把我又当什么?
我站起来,不知道怎么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看着他,忍不住叹气。算了,教训只叫我吃尽了苦头,我不能一点东西都没有学到。
我们坐在阳台,看下面车来车往。商业街哪怕过了午夜也依然灯火通明,听见嘈杂的喝酒声,风穿过我们之间,吹散热意。
我还有想法,甚至还想退而求其次,手?这样的忍耐实在是要了我多半的理智,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他还傻傻的问东问西。
难道要我开口要吗,这种事情?和处男在一起就是要不断的去忍受他的生疏,他的笨拙;看上他的单纯,却又希望他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无师自通,或者身经百战。
不过说到底,都是为了给我更好的体验。
我真的不能再想了,变得烦躁起来。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脑袋里的念头要么做,要么滚。
我看着他,心想先亲后摸,脱衣服,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可是还有另外一层挣扎。
他问我:“你不舒服吗?脸这么红。”想用手摸我额头,但是摸了自己的额头,用手背来碰我。
“好像是有点高。”他说。然后看着我,问:“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要。”我拒绝,但是念头更加强烈,它逼着我要对他做那种事情,可是我不能。
我想到从前看到的一句话,说瞎子晚上打灯笼走夜路,不是为了照亮地下的路,而是为了防止别人撞到自己。
我不仅要保护别人,还要保护自己。
然后我的大脑又开始说,戴呗。
有风险的,我说。
偶尔一次不会的,你上一次都半年了。这么久没亲密关系,真的不难受吗?
确实。我也超想的,但是一次之后会有无穷的隐患,我不想再躺再在那里被人用机器捣鼓,照着大灯一览无遗的、还有精神和言语羞辱。我不要,不想。
“不要。”我说。把他吓了一跳,“那喝点热水吧。”
“嗯,不早了,我好多了,你回去吧。”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行为给了他很多想法,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结束。我这样把对方当工具的行为,实在是可耻;但他也未必没有把我当作意淫的对象。
两个人都相同的龌龊,不过我更无耻罢了。
他说你好好休息,我下次休息再来看你。
门关上了。他走了,我的心是热的。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别扭的心思,反反复复的试探,拧巴的拉扯,不到达极点是无法停下来的,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不情不愿的换各种姿势,其实已经……
可是,情绪结束之后,仍然是大片的空白。
情绪没有永动机,所以那些空白要怎么去填补呢?
一幅画里有留白,可是我死活想把自己画满。然后被向前的时间拉扯着翻滚,我一直跟不上,还是跟不上,没有喘气的间隙。从始至终被落下,有人转头,只看见一个假装自己还好的人在微笑。
“还好吗?”有人问。
“还好。”自尊抢答道。
于是没有人回头看了。自己也累了,足够累了,便想,死了,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