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魂
三天。
徐梦尘沿着路走了整整三天，近在眼前的玉脉城依旧遥不可及。
夜晚，一片隐蔽的山洞之中，烛光摇曳。
徐梦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啃着干粮。
那是一块比脸还大可以称之为馒头的食物。
同样，是不从未碰过人间烟火的陆青青师姐特意下厨房做的。
“就算不能吃，也能防身！”陆青青如是说着，将馒头强行塞进了徐梦尘的包裹。
不得不说，做工看起来比斗篷好一点。
而且它真的是能吃，虽然口感味道如同嚼板砖，但绝对顶饿。
三天下来，徐梦尘也才啃了一个小坑。
不远处，一个飘忽的身影在黑暗中眼巴巴地盯着他。
徐梦尘尝试从馒头上掰下一小块，没能成功。
他改变了主意。
哐啷啷金属机关声，刀匣展开，九柄刀如扇叶排列。
徐梦尘的手按着第一柄刀上，不过想着前几日刚用它挖了土还没洗。
转而拿起第二把。
他用刀切下一小块馒头。
然后丢给黑暗中的身影。
身影愣了一下，然后从藏身处现身。
半透明的身影，飘忽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下一刻就站在眼前。
少妇半张脸被头发遮住，无神地盯着徐梦尘，一只好看的桃花眼，眼珠真如桃花般鲜红。
“你好呀。”
徐梦尘觉着还是先打个招呼，毕竟老话说得好，出门在外，礼多人不怪。
“你好。”少妇幽魂面无表情道，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诡异而又神秘的笑容，咕涌的黑血从牙齿的缝隙中淌出，
她说。“还我命来。”
“就不能换个台词。”徐梦尘吐槽。
手上却不慢，斜劈出一刀。
只是他的刀虽快，却只能从少妇幽魂的身上穿过去。
他又反劈一刀，目标换成了少妇幽魂的脑袋，还是砍在空气中。
无实体么！
少妇幽魂嘴里“嘿嘿嘿”的几声，仿佛是在笑徐梦尘不自量力。
下一刻，徐梦尘的拳头就在砸在她脸上。
力道之大，少妇幽魂的脸瞬间变形，仅剩的一只眼睛被打得凸出。本该是鼻梁和眼眶的位置深陷，留下一个深深的圆环凹痕。
“不！不！这不”她惊呼，变形的脸上逐渐恢复，就像是被挤压的海绵逐渐
徐梦尘可不准备给她恢复的时间，抡起左拳，对着少妇幽魂脸上就是一顿胖揍。
眼看着少妇幽魂的鼓出的眼睛从血红变成白色。
“停！停！”
她慌乱地捂着脸，梨花带雨的哭腔，听着是个正常女人的声音。
“怎么都有二阶段！”徐梦尘心道这次可不能再上当。
左拳左一下，右一下，毫不留情地将少妇幽魂已经不成人样的脸捶成一坨面团。
他一鼓作气，直到将少妇幽魂的从半透明打成全透明。
眼看着煞气散尽，他才放下了拳头。
“那是什么？”几乎透明的少妇幽魂捂脸蹲在地上，心有余悸地从指缝中瞅着徐梦尘的左手。
徐梦尘用袖子遮住镇元锁，“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他捡起滚落在一旁的馒头，眼见馒头上沾满了土灰石子。他有些心疼，这可都是粮食啊。
他不再理会少妇幽魂。拿着馒头坐回石头上，借着蜡烛的光仔细拂去馒头上的脏东西。
好一会儿，少妇幽魂逐渐缓过来。
她对着徐梦尘款款行了个礼，变形的脸逐渐恢复正常样子。
“妾身李氏，多谢这位道友之恩。还不知道友名讳”
“徐尘。”
徐梦尘捧着馒头正要下口，见到还有一撮灰沾在上面。
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他轻吹了口气，馒头塞进嘴里，又从包裹中拿出水壶，喉头涌动猛灌一大口。本来就没吃晚饭，一番打斗，还真是耗体力。
斜眼看了李氏，依旧是一副破破烂烂临死前的样子。
“就不能正常点，”他道。
李氏装愣，“妾身不明白，这并非妾身所能决定，妾身入土前怎么样，现在就是怎么样。”
“我记得你入土前，可没有脑袋和手。”
“说错了，是临死前。”
“你这招吓吓不懂行的凡人得了。”
“修士定义的死亡。本源碎，方为湮灭。至少，在你头断的十息之后，本源才碎。”
那股本源破碎流出来的气息，徐梦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不会有错。
“所以按理来说，你该是无头无手的模样。就算不纠结这一点，但你并非怨魂，就算死，也该是完整魂魄。”
“徐道友还真是懂得多啊。”
李氏笑道，身上破烂的衣裳逐渐恢复成正常，她透明的手撩开头发，另半张脸成了窟窿的脸也恢复如初。
一双娇艳的桃花眼，滴溜溜地盯着徐梦尘上下打量。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上次路边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明明英气不凡，却穿着一身野人似的衣裳，背着一件漆黑的铁盒子，脑袋顶上还有一根开花的草。
哦，原来是包裹里花盆中伸出来的植物。
不过这身打扮还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除了打扮，此人说话行为也很是怪异，明明有股出世已久的老成，却仿佛愣头青。
不过世上怪人多了去了。
李氏按下好奇心，收回目光，试探地问道：“不知徐道友是出自哪座仙门的大人！”
徐梦尘打哈哈道：“一介散修罢了。”
见李氏多次偷瞄着自己吃，他有些不好意思，愣愣将手里馒头递出去，“来点？”
李氏也是一愣，“幽魂也需要吃东西吗？”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吗？”
“妾身也不知。妾身也是第一次做幽魂。”李氏莞尔一笑，桃花眼眯成一条缝，“不过想来就算吃也不是吃阳间的食物。”
“有道理。”
徐梦尘点点头，问道：“你跟我多久了？”
“妾身在死去的第二天子时化魂，想来三天不到。”李氏如实答道。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第一次做幽魂，不知道何处去。”
徐梦尘随口问道：“你对灵界了解多少？”
反正现在无事，纯当聊天。
“不多，妾身天资驽钝，法力低微，死前不过后天三境。终生不过在出生之地晃荡，连玉脉城也只去过一次。”
几番聊下来，徐梦尘感觉李氏仪态端庄，言语有序像是出自书香门第，并非表面上的轻浮放荡之人。
当下问道：“你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李氏沉吟片刻，“妾身可以不回答嘛？”
徐梦尘啃着馒头，连摆手，道：“没事，为难就不必说。我就没事瞎问问。”
“那他成鬼魂了吗？”
“我不知道，大概是没有。遇到的那群人中，应该只有妾身成了鬼魂，至于其中的缘由，妾身也不能说。”
“嗯，没事。”
“”
一人一魂，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哦，对。”徐梦尘猛然想起来，“你说去过玉脉城！你可知道，此处离玉脉城还有多远。”
李氏闻言道：“此去呀，玉脉城，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徐梦尘一口水没灌下去，差点给馒头噎死。
“咳！咳！咳！”
怎么哪里都有谜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