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帝王二字，通常代表孤独，所以君王总是喜欢以孤，寡自称。
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帝王心中的孤独，又有几人知晓？
秦王攥着手里的经书，直至将其攥的发皱。
他眼眸低垂，看着书页上那明晃晃的‘儒经’二字，发出低沉的笑声。
这笑声道尽了秦王身为一国之君的苦涩与无奈。
“如果统一天下的代价就是让朕成为一名人人口诛笔伐的暴君。”
“那么，就让朕一个人独揽这些骂名好了。”
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看到的风景也就不同。
夫子心系天下人，这本无错。
可站在帝王的角度来看，夫子，还是不懂他。
他比谁都想让大秦休息，他也明白连年的战争会导致民生哀怨。
可他若不这么做，后世人们又怎能真正的休息？
“历史的滚滚长河不会因为一个王朝的崛起衰落而驻足，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是非功过而发生改变。”
“朕到底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所有的评判，就让后世人们自行决断吧。”
……
根据史书记载。
百年前，这片天下一分为三，被三朝共治。
当时最繁盛的王朝当属大秦王朝，漠北王朝，以及南境的蛮荒王庭。
其中，三大王朝又属蛮荒王庭最为强大，曾一度力压两大王朝。
和其余两大王朝的社会结构不同。
蛮荒王庭可以说是人人皆兵，他们居无定所，以游牧为生。
他们信仰蛮神，往往一柄弯刀，一匹铁骑，就可以杀得敌人胆颤心寒。
曾经，蛮荒王庭的铁骑屡屡冒犯边境，让大秦和漠北两大王朝头疼不已。
并不是打不过，而是打不到。
王庭的骑兵机动性很强大，边境战时，他们往往以骚扰为主，进攻为辅。
直到磨的你人困马乏，战意低迷时，他们将毫不犹豫的出手，一击必杀！
正面又打不过，胜时又追不上，这仗打的两朝无比憋屈。
所以当时的两朝君主就做了个决定，两大王朝一起出兵，直捣蛮荒王庭老巢，彻底粉碎他们的信仰。
当时两大王朝各集结了数百万大军，宗师武者上万。
大军浩浩荡荡，剑指南境疆域！
据史记描述，这场仗在当时打了整整十年，几乎将整个南境疆域犁了个遍，这才使蛮荒王庭元气大伤，修养至今也没恢复过来。
战争的本质便是利益驱使。
两大王朝因为这场战争，收获了大片疆土，国库一时间变得无比充盈。
但也因为这场战争，导致整个武道一途几乎断代。
当时的两大王朝加起来，剩余的宗师武者也不过寥寥数千人。
时至今日，武道一途变得更加低迷。
而夫子，就是当时在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当世大儒。
曾以一口浩然气，镇压数万王庭铁骑。
先帝相继过世后，后代的君主依旧把这个条例视为两朝铁律。
若蛮荒王庭来犯，不论两朝是否交战，都应同仇敌忾，共同抵御。
两朝更是为王庭之人取了一个特殊的称呼：“南蛮”
时代变迁，后来随着蛮荒王庭陷入内乱，无暇骚扰两大王朝。
大秦和漠北，开始了属于他们两大王朝的外争内斗。
这份争斗，直到数十年前，当今秦王和漠北君王相继成为时代的君主后，更是变得水火不容起来。
这两位当世君主都很有野心。
他们都想趁着蛮荒王庭内乱之际，迅速吞并另一个王朝，继而以蛮荒王庭为跳板，完成一个历代先王都未曾完成过的壮举。
那便是，一统天下！
时至今日，两朝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万万没想到的是，两朝之间的战争局势，并没有因为蛮荒王庭的插手而陷入胶着。
反倒是边境的一名叫做罗宁的将军，悄然发生改变……
……
随着罗宁欲战天下人一事已经过去一个月。
此时，原本荒凉萧瑟的南阳关前，人影绰绰，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旅行的商队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结伴而行，在关前拉拢着属于自己的利益。
武者，侠客，以及一些隐藏世家也出现在世人眼中，他们朝着边境蜂拥而来，各有目的。
南阳关前，黄沙呼啸，卷起满天尘埃。
空气中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意。
城下满地枯骨，干涸的血迹，将斑驳的城墙染成了暗红色。
一阵狂风吹来，卷起地上染血的黄沙，将裸露在外的尸骨掩埋。
罗宁手持血戟，伫立在城墙之上，静静的俯瞰城下的人群。
战甲上的鲜血未干，衣角滴答着浓稠的血液。
此时的罗宁，如同高高在上的魔神。
血戟倾斜，将上面插着的一名武者尸体抖下城墙。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那名武者的残躯映入众人眼前。
见此情景，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皆是感到胆寒。
“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七位宗师了吧！？”
“人屠罗宁，果真名不虚传。”
“可恶，若非我只有后天的实力，怎能容忍他如此嚣张！”
“我先天之境都未开口说话，你个后天的来这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
他们谈论着，却再无一人敢上去挑战。
只因罗宁先后斩杀七名武道宗师，在他们心底埋下一颗惊惧的种子。
对方手段之残忍狠辣，已经深入人心。
于此同时，罗宁淡漠的声音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下一个上来送死的，是谁？”
狂妄！太狂妄了！
众人心中燃起怒火。
有人想要出手，却被身边的长辈拦了下来。
这些人，便是此行来到南阳关前的各大家族。
家族小辈一脸愤愤不平。
“您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教训这个罗宁？他实在太嚣张了！”
长辈却是摇摇头，笑道。
“孩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你要时刻记得，遇事千万不要冲动，更不要把个人的情感，牵扯到家族的利益当中。”
“你死了事小，要是家族的利益因你而损，那事情可就大了。”
对这些家族而言，他们并不在乎王朝之间的争斗，他们在乎的只有自身的利益，以及家族的利益。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世家的这些老狐狸们都懂得藏拙，喜怒不形于色。
即使罗宁杀了七位宗师又如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罗宁的实力虽强，但个人的力量再强，又怎么会强的过集体的力量？
所以他们这些世家此行前来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压罗宁的嚣张气焰，而是在静等着罗宁落败。
一旦罗宁落败，他们就可以与王朝一起瓜分对方的残躯，让家族的利益经久不衰，变得更加强盛。
可家族的小辈却不懂这些，他们凭着一腔热血，遇事比较冲动。
所以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就要悉心教导这群懵懂的小狐狸。
让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能逐渐成为一名洞悉猎人陷阱的老狐狸，遇事洞若观火，头脑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