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若信我，我便让你成仙神
夜色渐渐深沉。
皎洁的圆月挥洒着光辉，几声虫鸣声传来，给这份寂静的夜色多添了几分静谧，幽静。
忽来的一阵柔风吹过，紫竹林晃动，竹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阁楼二层。
许安一袭白衣伫立于栏前，倚栏听风。
虫鸣声，竹叶声，在他眼里缓缓交融成一曲自然的奏乐。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夜色，缓缓叹息一声。
“这世界多美啊，可惜总有人想去破坏它……”
一缕清风吹过，拂动三千青丝。
他手中端着一盏酒盅，举头邀月。
身旁，竹桌上小火煮着一壶温酒，腾腾的冒着热气。
竹桌对面摆着一杯温酒。
不过从竹酒上方已经溢散的热气来看，这杯酒的主人已经迟到了。
突然，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师尊？”
听到动静，许安头也不回道。
“羡年，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到我这来干嘛？”
李羡年看向竹桌上已经凉透的竹酒，笑道。
“师尊在此等我，我怎能睡得着？”
许安回首，淡笑道。
“既然知道我在等你，那你为何这么晚才来？”
说着，许安指向竹桌上的竹酒。
“你看，酒都凉了。”
闻言，李羡年嘿嘿一笑，端起竹酒一饮而尽。
“师尊的酒，即便凉了也是琼浆玉露。”
“你倒是贫嘴，好坏都让你说了。”
许安笑骂一声。
“晚卿已经睡了？”
李羡年点点头。
他来到栏前，望向头顶皎洁的明月叹道。
“师尊，今晚的月亮可真美。”
“嗯。”
许安端着竹酒，轻轻晃动。
不过他眼角的余光却在看着李羡年。
许久。
见李羡年依旧不肯吐露。
许安再次开口。
“酒也喝了，月也赏了，你若没其他事就回去睡觉吧。”
李羡年苦笑一声。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师尊您啊。”
在许安的注视下。
李羡年双手伸向脑后，缓缓解向那道蒙在他眼前十几年的黑布。
“在您一眼看出晚卿的过去时，我就知道，我的秘密终究瞒不住您，倒不如我亲口向您解释。”
“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我想，我太想了！”
李羡年摇头，声音都开始隐隐发颤。
“这个秘密我已经藏在心底十几年，就连晚卿也不知道，没人理解我的痛苦。”
“直到我遇见了师尊您，我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他们都不相信。”
“他们以为我疯了。”
“其实我没有疯，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黑布缓缓滑落。
李羡年转头看向许安。
“师尊，徒儿害怕，这十几年来，每每抬头我都能看到。”
“所以我用针刺瞎自己的眼睛，用黑布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宁可变成一个瞎子。”
“但是我错了，我还是能看到！”
“他们，就悬在世人头顶！”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好多尸骨，好多好多……”
看着李羡年颤抖的身躯，许安叹了口气。
他将面前这个少年拉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怕，从今往后，有师尊在，便无人能动你们分毫！”
“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李羡年双目浑白，眼眸中倒映着无数芝麻粒大小的血孔。
一个血肉之躯，竟是被逼的用针将自己的眼睛硬生生刺瞎。
可想而知，当时李羡年在看到那些东西时，内心有多么崩溃。
整日被那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恐惧包围，李羡年当时没被吓疯都不错了。
他还能鼓起勇气将眼睛刺瞎，迫使自己忘记这件事。
其心性已经远超常人。
李羡年将黑布重新系上。
两人对坐于竹桌前。
许安为其续上一杯温酒。
“倒是让师尊见笑了。”
“无妨。”
李羡年双手捧着酒杯。
“师尊，您是不是也能看到？”
许安面色淡然。
“看到了又如何。”
闻言，李羡年也是摇头苦笑。
对啊，以许安那神鬼莫测的实力，他又怎能看不到。
“不过你也不必这么悲观。”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那群东西，暂时还没有想入世的意思。”
闻言，李羡年抬起头。
“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天外那些东西暂时还无法入世？”
许安摇头。
“他们想下来，随时可以，不过没必要。”
“没必要？”
许安挥手，将酒壶下的火苗撤去。
“你可知，他们身后的尸海，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生灵砌成。”
“其数量之多，何止亿万。”
“他们之所以不下来，是因为他们在等。”
李羡年皱起眉。
“等？他们在等什么？”
许安沉默了半晌，徐徐道。
“他们在等世人成长。”
许安食指轻扣桌面。
“我且问你，你会为了一窝蚂蚁而亲自耗费体力去消灭它们吗？”
“或者说，当你拥有一窝鸡蛋时，你会选择吃下这些鸡蛋，还是等鸡蛋孵出鸡仔，饲养长大以后再食用？”
听到许安的话，李羡年若有所思。
他好像明白许安的意思了。
许安抬头望向天穹那轮皎洁的圆月，再次开口。
“任何事物都有价值，他们不入世的原因，就是在等。”
“当今世人还处于成长阶段，武道之巅便是宗师。”
“看似很强，但对那些东西而言，宗师就如同蝼蚁一般。”
“不，准确的说，凡间宗师连蝼蚁都算不上。”
闻言，李羡年面露震惊。
“武道宗师拥有一夫当关，抵御万军之力，但面对那些东西，真的连蝼蚁都不如吗……”
“嗯，的确不如。”
许安并没有撒谎，而是道出了实情。
得到答案，李羡年抿起唇角。
一时间，他莫名有种信仰坍塌的感觉。
从小灌输的便是武道之巅，宗师最强。
可现在，许安却说宗师面对九天之上的威胁，却连蝼蚁都不配。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看着神情低落的李羡年，许安并没有出声安慰，反而问向对方。
“羡年，你可信，这世上真的有仙神存在？”
听到询问，李羡年扯出一抹笑容。
“师尊，我有些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
“倘若是以前，我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现在……”
说着，李羡年看了一眼头顶的圆月，紧接着他再次低下头。
“他们就悬在世人头顶，由不得我不信。”
“你说他们？”
许安伸手向上指了指，面露嘲讽。
李羡年见此有些发愣。
他难道说的不对吗？
“那群鬼东西算什么仙神，一群诡状殊形之物罢了。”
“那师尊的意思是？”
许安盯着李羡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说的是真正的仙神！”
李羡年突然想起晚卿为他描述的王府覆灭之事。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难不成，师尊您就是……”
许安微微摇头。
“你若信我，我便让你成仙神！”
“成为真正的仙神！”
说着，许安的手重重落在李羡年肩膀上。
今夜，少年将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