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摄政王的邀请函
已近午时,和煦的日光洒在特雷蒂斯脸上,酒气初解的他此时头痛欲裂,但这种痛却很明显不是宿醉之后的那种痛,而是……摔倒在某处后发肿的痛?
“嘶,好疼!”特雷蒂斯一触碰那头后高高肿起的包,强烈的疼痛感令他也不禁闷哼了一声,这一下摔得可是相当重了,换个人来没准要摔个脑震荡出来。
反观自己的身上,衣物不知何时只余下了单薄的内衣,他捂着头,脑海中关于昨晚的记忆则是一片空白,意识依旧有些模糊。
“好像,我是要去洗澡来着?”想了半天,也只是想起来了一点碎片般的记忆,他摇摇头,就在这时,一道敲门声传入了他耳中。
“怎么样了,还记得昨晚的事吗?”泥岩依旧是一身重甲,在得到特雷蒂斯回答后便是走进了房间,她声音中有些不自然,但语气中的关切也是掩盖住了这一点。
特雷蒂斯摇摇头,开口回答道,“我只记得,我和奥列图那喝多了酒,提前赶回了家,之后我好像是要去浴室洗澡,再然后……”
“再然后什么?”泥岩语气中略有几分紧张,连忙追问道。
“再然后啊,不记得了。”特雷蒂斯想了一会,最后也只能无奈耸肩,“记忆就在今天接上了。”
可正当泥岩就要松上一口气时,特雷蒂斯却又是一副想起了什么的了然模样,开口道,“不过嘛,我似乎记得……”
“记得什么?”泥岩刚刚放下的心闻言则是再次悬了起来,她又连忙开口问道。
而特雷蒂斯见她这副模样则是突地勾起了唇,老不正经地笑了起来,“我梦到有个长得极美的萨卡兹大姑娘亲了我一口。”
“……”泥岩一阵沉默,特雷蒂斯见她不说话,则是起身下地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走向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知道你严肃惯了,不过偶尔有个小玩笑正适合为生活增添色彩,不是吗?”
泥岩见状彻底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抛去这个想法,她想起来还有件正事要做,她将手中捏着的一封邀请函递给了特雷蒂斯,“刚才,几名近卫军送来的,再三声明要你亲启,说是有极其重要的大事。”
“现在几时了?”特雷蒂斯一瞥墙上破旧的时钟,十二点,已是午时了。
他伸手接过邀请函,风格古朴典雅,上面的火漆还很新鲜,上面赫然用两种语言写着一段文字。
“特雷蒂斯先生亲启。”
不光有古老的萨卡兹语言,还有着泰拉近几年来各国通用流行的一种语言,特雷蒂斯经受叔叔的教育,自然也是看得懂这种语言的。一函双语,看来,对方花了不少心思在这封邀请函上。
在看过里面的内容后,特雷蒂斯面色则是略微一沉。
“是什么事?”泥岩见状则是开口问道。
“特雷西斯邀请我今晚去他的府上参加晚宴。”特雷蒂斯不由得眯起了眼,“他可是深知殿下与我之间的联系,突然这般邀请,恐则有诈。”
……
卡兹戴尔,摄政王府。
作为仅次于王宫塔楼高的群塔,摄政王府亦如两足鼎立一般矗立在王宫旁,其规模也足有半个王宫那么宏大,外层的建筑上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这世上最苦冷的所在。”萨卡兹人们如此描述摄政王府,踏足其中,哪怕再凶悍的战士也只得偃旗息鼓;哪怕再狡诈的谋士也不敢施展权谋;哪怕再无畏的死士也要心生胆怯。偌大的塔群内驻扎着整个卡兹戴尔军事力量汇聚的集团——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同时,第二王廷近卫军的主体部队也都驻扎在此。
要是让一位了解特雷西斯的亲信来形容他,恐怕他的答案可以震惊无数人。
“他从不装饰自己的居所,除了一个行军板床和书桌以外别无他物。他的衣物与最普通的士兵同款,没有任何华丽的装扮在上面,他的日常饮食全部出自军营,没有任何小灶提供。他没有任何独特的爱好,做的最多的便是练武和演兵。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上,他从来一言九鼎,同时不允许眼中揉进半粒沙子,哪怕对于自己也毫不含糊。就是这样的一个摄政王,才值得所有近卫军将士的狂热崇拜。”
此时的特雷西斯正身处在一处室内的练武场中,他单手持着一柄最普通的铁剑,在不动用任何源石技艺的情况之下,与面前的红甲男子激战正烈。
金铁交击声连续爆响着,特雷西斯剑法极为凌厉,侵略的架势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突破,下劈,横扫,每一个动作都毫不拖泥带水,他没有任何防守的动作,因为他的进攻便是压制的对方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除了被动的抵挡着他的进攻以外,想要还手简直是痴人说梦。
特雷西斯眸光中满是专注与冷厉,他的剑向来没有放水的时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一个对手,每一剑尽是全力以赴,每一招都是经过他的斟酌后才发出。
很快,不过小半刻的时间内,那名红甲的持剑男子便是不敌地败下阵来。
“阿斯索特,你的剑法还需要长进。”特雷西斯冷着脸,毫不留情的评价道,“你的剑不够狠,顾虑太多,如果你要进攻,却没有放手一搏的准备,那么,总有一天,你会输的很惨。”
“是,多谢大人教诲,属下一定潜心练习,不负大人厚望!”红甲男子单膝跪地,脸上带着狰狞的战争面具,看不见表情,但是光从他那恭敬至极的语气之中可以见得,他心服口服。
“起来吧,你的剑法虽然依旧有着不小的缺陷,但是也算是比你妹妹更胜几分。”特雷西斯收了剑,朝着议事厅走去。
“谢大人!”男子站起身,跟上了特雷西斯,
“邀请函,可发出去了?”特雷西斯坐在首位,轻敲着椅把手,开口问道。
“禀大人,已经送达了。”阿斯索特恭敬地站在不远处的下位,回答道。
“你猜,他会来吗?”特雷西斯突地开口问道。
“属下认为他不会来,就算真的来了,恐怕也会将我那妹妹一起带来。”阿斯索特略一沉吟,便是开口回答道。
特雷西斯拿起一张新印的照片,正是特雷蒂斯的演出照,他盯着那张英俊年轻的脸,摇了摇头,“他会来的,而且是孤身一人。”
“属下愚昧,不解大人何意。”闻言阿斯索特则是略一躬身。
“他既然敢公开在卡兹戴尔演出,想必是认定了我不会派人刺杀他。我那个会读心的妹妹虽然不能完全解透我,但是这一层的想法她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我的确没有理由杀死一个为百姓消除痛苦的音乐家。我们的理念都起源于卡兹戴尔的未来,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特雷西斯轻叹了一声。
“况且,他也不敢驳了我的面子,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就是在给我机会搞臭他的名声,给我一个弄死他的理由。”他的眸光中闪烁着寒光,冰冷刺骨。
“那,大人您召他前来,是想要笼络他加入?”阿斯索特试探着开口问道。
“或许吧。”特雷西斯的目光突然被议事厅墙上的一张合照给吸引住了,那是一张相当古老的照片,十大王庭的所有核心成员都赫然在列,那时的卡兹戴尔民族团结,所有民族凝聚在一起抵抗外敌。
照片中的特蕾西娅笑面如花,靠在他的肩上温存的触感似乎今日还能感受得到,而那时的他,则是亲热地搂着妹妹,刚毅的脸上笑的明朗欢畅。
几曾何时,那怀中的少女还会对着他绽放天真烂漫的笑容,还会给他设计合身的衣物,还会依偎在他的怀中撒娇,甚至是哭泣……
当年的他可是发了誓,要誓死守护这名少女一生的,文明的延续选择了他们,他放弃至高的魔王权柄,退身成为了摄政王,成为了魔王手中最锋利的利刃,为了她披荆斩棘,荡尽敌寇。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变了呢?
他的目光看向其他人,心中不禁感慨。
石翼魔王庭销声匿迹;食尸鬼一族从食腐者王庭分裂出走;独眼巨人王庭远居他乡,不过问卡兹戴尔的一切事务;女妖王庭人丁稀落,日渐疲弱;温迪戈王庭则是只剩下了一群血脉不纯的废物;多少个王庭名存实亡,残存的王庭间也不见得同心同德。
良久,他收回了目光,眸光中闪烁着决绝和狠厉,哪怕最深处仍旧有着几分不舍,但是他还是开口命令道,“把这张照片——烧掉吧。”
“啊?!”阿斯索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心中大惊不已,小心地开口道,“大人,这张合照,是最后一张了……”
特雷西斯没有理会,起身离开了议事厅,背影孤独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