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杜子虚和圣人的交易
圣人坐回龙床，威严的声音传入杜子墟和一枝花的耳朵：“说！”
杜子墟抬头，看着这个从前的姑娘，如今的帝王，“草民此次前来，彻底解决陛下恶疾。不求有功，但求陛下饶恕无关之人。”
圣人心潮涌动，但仍面不改色：“朕之恶疾？朕，有何恶疾！”
杜子墟说：“草民命不久矣！”
圣人的手死死捏住扶手，语气冷冰冰：“说！”
杜子墟握紧袖子里的拳头，“风生兽也是有寿命的。草民只是大限将至。”
圣人冷笑一声：“你也会死？朕不相信！”
杜子墟说：“陛下，任何生命都是有寿命的！草民也不例外。据草民所知，寿终正寝的风生兽只会化作飞灰，消弭于天地之间。”
圣人冷冷地注视着杜子墟，“你倒是走得痛快！”
杜子墟说：“草民愿用一条命求一个安稳。”
圣人只回答了一个“哼”！
杜子墟接着说：“草民乞求一道圣谕，饶恕草民义子一枝花。”
圣人点点头：“准了！”
杜子墟站起身，对圣人说：“圣人勿怪！”
杜子墟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倒掉里面的茶，叫一枝花走近，取出一柄匕首，在一枝花的左手脉搏处划下，一滴鲜红的血落入杯中。
杜子墟对一枝花说：“你先出去找李饼，等我。”
等到一枝花去到殿外关好门，杜子墟才扯开衣襟，将匕首扎进自己的心口。他把杯子凑上去，接住流出的心头血。
一杯血接满，杜子墟将匕首抛在地上，把杯子递给圣人，“陛下请用！”
圣人缓缓接过，忍着恶心，一口喝下满杯的鲜血，将茶杯抛于地上，“然后呢？”
杜子墟虚弱地笑笑：“待到望日，请陛下再饮第二杯。”
圣人盯着杜子墟说：“共几次？”
杜子墟说：“共三次。一次朔日，一次望日，一次晦日。三次过后，陛下旧疴尽去，福寿康宁。”
圣人走向一旁的妆盒，取出一块玉佩，丢给杜子墟，“下次拿着信物来，不必闯宫。”
杜子墟双手捧着玉佩，跪下行礼，“草民告退。”
圣人摆摆手，坐在床边，右手撑头，双眼已然合上。
杜子墟踉跄走到门口，在合上门的一瞬间，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倒向地面。一枝花眼疾手快，扶住杜子墟，李饼从旁协助，稳住身体，才没让杜子墟落在地面上。
杜子墟把玉佩塞进李饼手里，“这是圣人的信物，我们先回去。”
李饼和一枝花搀扶着杜子墟向宫外走去，虽然有信物，但还是遮遮掩掩，不与巡逻的卫士碰面。
三人离开后，圣人抚着左胸，感受心脏有力地跳动。这些年来，虽然有杜子墟的血护着，但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虚弱，还有不断变化的面貌，都在诉说，如若不能彻底解决，自己可能也会变成”怪物“。
如今第一杯血下肚，明显感到心脏的有力，双手的皮肤也变得白皙，而不是缠绕着恶心的黑色的条纹，摸摸脸，似乎也光洁了不少，凑在铜镜边瞧瞧，一个正常成年女人的脸，出现在铜镜里。
圣人忍不住捂着脸呜咽，多少年了，终于看到了恢复成人的希望。虽然我圣人大权在握，但我她也是个人，也希望永远是人。
出宫后，李饼带着杜子墟父子回到自己的院子，让他们继续住在之前收拾好的房间里。
杜子墟一回来就昏睡过去，这是他们修复身体的方法，什么都不用做，睡一觉就好了。
望日，三人一起进宫。李姜隐去身形，跟在后面。
第二杯血被圣人喝下肚子，能明显看出圣人的状态变好，就连西边的战事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只是杜子墟更加虚弱，虚弱到不能自己走出圣人的寝宫，是一枝花把他背出来的。
晦日，同样的操作，最后一杯血送到圣人面前。杜子墟伏在地上，喘着粗气，“陛下，草民，草民大限已至，还望陛下，饶过一枝花。”
圣人饮尽最后一杯血，掷去茶杯，“朕，准了！”
“李饼，一枝花，进来！”圣人叫门外的两人。
“臣李饼见过陛下。”
“草民一枝花见过陛下。”
圣人绕着两人行走一圈，“年轻人果然好大胆！”
“微臣惶恐。”李饼躬身回答。
一枝花躬身，眼睛却紧张地看着杜子墟。
圣人倍感无趣，挥挥手说：“你们退下吧，送他最后一程。”
“草民告退。”一枝花抱起杜子墟，快步向外走去。
“微臣告退。”李饼连忙跟上。
当四周重新归于寂静，圣人望向天空，口中低语:“李饼，一枝花，且让你们逍遥几日。”
突然，圣人的寝宫烟雾弥漫，在烟雾中，一位少女，斜坐在一头猛虎上，缓缓向圣人走来。
刚刚沉浸在喜悦中的圣人，神经立刻紧绷，”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李姜缓步上前，气势恢宏的神族气韵缓缓铺开，“人族，你可知罪？”
圣人挺直身躯，厉声道:“朕不知何罪之有！”
李姜跳下猛虎，脚下步步生莲，“人族，我神族有獬豸下凡历劫，望你管好自己！不该动的人，不要动！”
圣人面不改色，“若我一定要动？”
李姜看她一眼，口中发出嗤笑，“若你一定要动，他们只不过是再次历劫，而人间，因缺失法度，重启乱世，这些，可都要算在你头上。”
“人族，本尊不是在商议，是在通知你！”李姜伸手，虚虚握拳。
圣人的咽喉被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眼中满是恐惧。
在圣人濒死之际，李姜松手。圣人瘫坐在地，她一手撑地，一手抚向咽喉，还不断咳嗽。
李姜冷冷地看着圣人:“人族，换个首领也不是不可以。”
圣人死死地握住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也没有感到痛，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成了一小滩。
“朕自登基以来，从未受此奇耻大辱，来日必报！”圣人心有不甘。
李姜看着她，伸手抛出一粒药丸，“既然你自己不觉得，那就让这粒药管住你。想报仇，来九十九重天找我。”
说完，随着猛虎的一声咆哮，李姜消失了，猛虎消失了，就连烟雾都消失了。
若不是自己还瘫坐在地上，若不是自己的颈上还有被掐的红印，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圣人心下愤恨:“獬豸，象征法理公正的神兽，那就是大理寺，适才来的是李饼，那就是李饼！”
“李饼！哼！李饼！朕要杀了你！”圣人刚刚动念，心口传来剧痛，噗！一口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