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碎神魂
说完后，林慕云突然站起来，哈哈大笑。
浑身被鲜血浸染的他，大笑的样子状若癫狂。
周围的玄天宗弟子都被吓了一大跳。
似乎都觉得曾经的天骄是不是被打击的已经得上失心疯了。
要知道，因为修炼一途断绝的修士疯魔是很常见的，更不要说林慕云还接连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崔然目光一凛，刚想用灵力再次让林慕云跪下去，却被崔浩用眼神制止了。
此刻的他们胜券在握，林慕云不过是在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现在施压难免有些咄咄逼人，不符合他的形象。
而且，他要好好享受胜利的时刻。
看到曾经贵为天骄，走路都从未正视过他一眼的林慕云变成这样，崔浩的心中充满快意。
曾经的第一天骄，变成了第二。
第二没有人记住。
只因为林慕云的出现。
后来又有一个邓复明。
崔浩面上淡然的微笑越来越僵硬，拳头也已经攥紧，指甲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但是突然，他松开手，脸上淡然的笑容又重新变得自然。
现在，林慕云，还有那个同样不正眼看他的邓复明。
一个疯了，一个死了。
天才又如何！
有太多的天才因为光芒万丈而提前燃尽，只有他这样韬光养晦，徐徐图之的，才是赢家。
他崔浩才是青云宗名副其实的第一天骄。
林慕云注定被他踩在脚底。
崔浩甚至现在都想要和林慕云一同大笑出声，可又觉得破坏了他一直经营着的翩翩公子的人设。
面上虽然仍旧保持着淡定，可是崔浩炽热的眼神已经在夏清颜和楚凝秋诱人的娇躯上反复打转。
楚凝秋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再加上现在夏清颜极为厌恶林慕云。
那可以选择成为道侣的人选。
只有他崔浩了。
宗门的两大绝色，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夏清颜依旧用凄凉的眼神看着林慕云。
楚凝秋闭上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对林慕云的不忍。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崔浩在她们身上上下打量的火热目光。
林慕云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等到林慕云安静下来。
玄天宗的众人才发现，林慕云没有疯，眼神出人意料的平静。
平静中带着锋芒，像是一柄已经磨去锈迹暮气重新绽放出光芒的宝剑。
他环顾四周，宗门的执法堂重新翻修后，按照崔然的意愿装修得富丽堂皇。
他却觉得这些繁复的金色装潢像是一朵朵沉闷的乌云，环绕在他的头顶，压得他喘不过气。
楚凝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知道宗门的规矩。”
“如果退出宗门，要废除修为，清除脑海中的关于玄天宗功法的记忆。”
“以你现在的神魂强度，想要清除记忆，极可能会摧毁你的神魂。”
“轻则再也无法修炼，重则变成完全痴傻的孩童。”
“你想好了？”
楚凝秋盯着林慕云，她不相信林慕云真的会退出宗门。
以现在林慕云神魂的伤势来看，只要清除记忆，神魂必然碎裂，而神魂碎裂则代表再也不能够进行修炼。
更不要说现在的林慕云神魂如此脆弱，如果碎魂，绝对会变成痴呆。
所以无论是林慕云是魔族内奸，还是不是魔族内奸，都不可能主动碎魂。
更不要说，在许多年前，林慕云曾经亲口答应过她的誓言。
林慕云说的事情从来未曾失约。
除了这一次他答应自己会安全回来。
可就算如此，楚凝秋也还是不会觉得林慕云不会为了离开宗门碎魂。
林慕云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唤出神魂。
一道透明却布满裂痕的缩小版林慕云出现在众人眼前。
其中最为惊心的是眉心处延伸到脚下几乎将神魂劈开的裂痕。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林慕云的神魂一脸淡然，本就强撑着的魂躯，即刻间就化作光点消散在天空。
和正常消散神魂不同，林慕云的神魂消散极快，像是在求取解脱一般，楚凝秋根本来不及阻止。
神魂乃是修士修行的根本，神魂碎裂就代表着……
林慕云从现在开始，终生无法修炼。
“我已经主动碎了神魂。”
“脑海的记忆也都清除，够了吧。”
大道替楚凝秋做出回应，昔日林慕云加入玄天宗的誓言再次在天空中响彻。
“我林慕云，将会一心修道，守护宗门，还有宗门里的家人。”
“如若违背，大道惩戒之。”
“若林慕云离开宗门，定当自废修为，清除脑海中记忆，绝不泄露玄天宗功法，今天的天道誓言也不再生效。”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大道仿佛都为林慕云这样的天骄堕落，发出一声叹息。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宗门的。”
发完誓的林慕云转过头来，稚嫩的脸庞对着楚凝秋认真地说道。
昔日童音仿佛在楚凝秋的耳旁再次响起。
楚凝秋回忆起了那天父亲看向林慕云严肃的目光。
其实，父亲让林慕云发下的天道誓言里，没有保护家人的那一句。
那是林慕云自己加的。
父亲在林慕云走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连父亲都知道林慕云誓言里的家人是她。
看着林慕云神魂消散在天空中，一直以来都坚信着那天誓言的她觉得心好像突然空掉一块。
再也没有办法填补。
回忆起月轮山试炼之前，林慕云百般推辞不去参加的情形。
如果真的和魔族有勾结，不应该是主动要求前去吗？
为什么会一直躲避，直到她听了崔浩的话，主动找到林慕云开口。
林慕云才答应去月轮山。
林慕云真的会因为天魔道体的原因勾结魔族吗？
楚凝秋突然觉得，是不是一直都是自己想错了。
他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保护她吗？
林慕云看着失魂落魄的楚凝秋，仰头看向昏暗的天空。
大雨倾盆，乌云遮天蔽日。
林慕云却觉得一直以来遮蔽他天空的乌云，散尽了。
林慕云没有变成痴傻，不仅如此，他原本摇摇欲坠的身躯反而变得更加挺拔了，就连伤势都仿佛好了几分。
“我早就已经掌握无伤碎掉神魂的秘法，不必楚宗主提醒。”
“不过，在我离开宗门之前，我有一物要呈给楚宗主。”
“就当是违背誓言的赔礼。”
林慕云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若是以往，楚凝秋会很受用地从林慕云地嘴里听到楚宗主这个称呼。
楚宗主三个字，在楚凝秋的耳朵里听着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