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灯会
临近黄昏，一架马车在风雅斋的门前缓缓停下。
随后，一对公子佳人有说有笑地从车马上下来。
而正在门前迎客的王小二看到两人，立刻叫来了另一名小厮接替了自己手中的工作。
只见他快步跑到那女子身侧，毕恭毕敬地递了一块木牌上去后，又自觉走到两人身后的车夫面前，引导马车转向后院……
这是他到这家酒楼打工的第三个春天了。
凭借着过人的机灵劲，他成功讨来了白栖迟这位主家的青睐。
取代了原来那个垂垂老矣不懂变通的老人家，成为了这家酒楼新的代掌柜。
天资聪慧的他不但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这家酒楼经营的井井有条，甚至已经将分店开到了这大乾王朝的京城里。
取代了那位老人家之后，他自然也没有翻脸不认人。
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人家被他调到了另外的郡里管事。
他始终认为，那位老人家虽有些固执，但无论是阅历还是管理都是他比不了的。
倘若用一个句话给王小二这个人定性，那么八面玲珑再合适不过了。
他对自己的定位也十分清晰，从不逾越主家的权力。
倘若一件事是对酒楼有好处的，但主家不乐意，他必然不会忤逆，反倒会反思自己为何没能摸清主家的喜好。
对于自己这位主家，他也曾多次试探。
无论是王朝秘辛还是天材地宝，这位主家好似尽皆不感兴趣。
并非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不感兴趣，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主家眼里的那抹轻蔑……
所以他猜测，自己的这位主家，最起码也和东荒霸主那种层次的人有所关联……
但他绝不会去揣测更多，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
毕竟他深知，自己能从一个没有势力的毛头小子到今天可以左右一个王朝大势，究其根本是因为什么……
“刚才那个小厮，有点意思。”
在王小二离开后，张启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说道。
刚才这个小厮接近自己和白栖迟时，他感受到三股下界第六境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就在他准备随手镇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时，那小厮低首一抓扳指，那几道气息便瞬间向四周逃遁。
虽然对于张启元来说，不过三只蝼蚁。
再怎么逃，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罢了，但这让他对这个小厮产生了些许兴趣。
“啊？哦！
他啊，他叫王小二。
是两年前来酒楼的，因为能力不错，待人接物也很合适。
正巧前任代掌柜也该退休了，我便让他领了职位。
倒也是颇有些经营本事，现在酒楼的生意遍布整个大乾王朝，让我很是省心。”
听到张启元的话，白栖迟不由得心头一紧。
自己虽然看不透张大哥的修为，但是自己却对婆婆的隐匿法门很有自信。
他自信张启元绝对看不破自己的修为，所以之前才能以一个富家女的身份和张启元相处，若是因为王小二暴露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这样啊，那确实是有些本事。”
看到张启元没有对问题进行深究，白栖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实是有私心的，张启元的模样与十五年前救她那人一模一样。
也许对他来说只是随手的一件善举，根本不会去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但对白栖迟来说，却是她念了十五年的身影。
早在见他的第一眼，她便确认了他的身份，因此才有的后来的故意接近，邀请他看花灯会，和去桃源村。
想到这里，白栖迟对着张启元微微一笑，轻柔地说道：
“张大哥，我去准备准备，等会便是花灯会了。”
“嗯，好”
张启元并未多想什么。
他自然是知道白栖迟身份不简单的，至于接近自己的原因他也并不在乎。
对他来说，这个姑娘能让他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这就够了。
就算她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对于他张家帝子来说，还会有什么付不起的报酬吗？
……
临近傍晚，花灯会如期举行。
四周的居民纷纷走出家门，带着花灯和食物来到河边。
人们将自己的花灯放进水里，并向周围的人分享吃食，谈论趣事，十分自在。
而张启元和白栖迟则是带着由白栖迟准备的花灯，驾着一艘小舟，随着河上密密麻麻的行船顺流而去。
“这些船最后会去哪里呢？”
张启元随意地晃动着手里白玉酒杯，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与自己对坐在船上，一身盛装的白栖迟问道。
“去到玉湖，在哪里，我们会把船上的花灯放在湖里。”
白栖迟双手托着下巴，双目含笑地看着张启元说道。
她此时一身鹅黄色的薄纱裙，白色的内衬，显得分外可爱，其本身的贵气也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张启元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船头，不由得向河面看去。
目光所及，是一片由小舟组成的灯火河流。
由近及远，灯火铺满了整片河流，越到远方便越发密集，到最后几乎汇聚成一簇簇闪烁的光团。
倘若此时有人站在山顶俯视，就会看到一条亮黄色的光带，顺着河流从内城一路延伸到玉湖……
各式各样的小船上载着一对对年轻的男女。
他们有的相视而笑，手牵着手走到船头，共同欣赏这一片烂漫的灯火河流。
有的对坐而弈，眉眼间全无对胜负的执着和紧张，反倒是有种淡淡的放松与舒缓。
有的琴瑟和鸣，为这本就温馨的场景再添一段景色……
“倒是热闹。”
回过头，正对上白栖迟温柔似水的目光，张启元也不由得微微一笑，慢慢说道。
“是啊，那我们做些什么呢？”
白栖迟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看着张启元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可会古琴？”
张启元笑问道。
“自然是会的。”
白栖迟满目笑意的回道。
“好！”
只见张启元轻轻一挥，一道水流便自小舟两侧涌了上来。
水流最终交汇，缓缓铺排在了白栖迟面前，凝聚成一把水流构成的古琴。
水一直牵连流动着，伴随着小船的前进。
饶是白栖迟已是武尊境界，也不由得感叹这控物手段的神妙。
毕竟用水凝聚成一把古琴和用流动的水流凝聚一把古琴，并且让它跟着小船流动，这两件事绝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张启元自己，则是同样用流动的风又汇聚成了一把笛子。
很快，典雅柔和的音，乐便伴随着水流和风流传遍了天地。
这声音时而柔和婉转，时而急促激荡。
使得近乎所有男女都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事物，静静听着这玄妙的音乐。
而他们自身境界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些许松动。
对于他们来说，此次出行的经历与收获注定让他们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