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抗性
进入到技梦者实验基地，勾俊皓才明白了之前薛凯口中所说的tht。
这里的一系列高尖端都是用人民币堆砌出来的，几乎没有国外的设备，反而国标大企的产品不胜枚举。
不少在世面上根本没见过的机器贴着随处可见的商标，里里外外都透露出技梦者计划就是一个纯内化的产物。
走进一间医疗房，陈年躺在里面，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边观察边分析着陈年的各项数据。
是王婉转，她看见玻璃外面的勾俊皓之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很快就出来。
勾俊皓看着插了满身心电监护的陈年，明明上周还那么有精神，拿手刀追着我砍，究竟是谁的错。
“陈年对梦元的抗性增强了，前天我们在一次多层次实验中，他的身体产生了很剧烈的反应。”
王婉转和勾俊皓两个人站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王婉转夹着一根女士香烟细细的抽着。
“要说的只有这些吗？你不应该告诉我，具体让他做了些什么，才变成这样。”
勾俊皓言语里有些执拗，他一直对王婉转是很客气的，他看得出她是个有温度的人。
王婉转看上去忧心忡忡的，似乎是在决定要不要说。
“小皓，你现在还不是这个计划里的人，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吧？有的事我不能告诉你。”
王婉转在空中吐了一个好看的白色圆圈，她的黑眼圈很深，看样子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我要看你们实验的监控录像。”
勾俊皓咄咄道。
王婉转笑了，像在听一个笑话。
“我加入，给我看。”
勾俊皓上前一步逼近王婉转，靠近了才发现他比她高大半个头。
“给他看。”
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徐谦穿着同样的研究员衣服冲他俩走过来，薛凯跟在他老师后面，手里拿着个平板。
很快，勾俊皓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
“a级标的，陈年，血型b，心率80，第二十四次筑元尝试，入梦时间：15：06，预计停留28分钟。”
画面中陈年看上去就是在沉睡，周边的仪器看上去比自己上一次入梦要复杂许多，一切都很平静，除了右上角的时间在争分夺秒的跳动。
站在监视器旁边调试的王婉转难以掩饰的兴奋神色，看样子前期陈年所做的都成功了，但就在距离苏醒前两分钟，也就是入梦第26分钟，15：32时，陈年全身突然开始不受控的剧烈抖动，心率飚到了140。
勾俊皓看到这儿，似乎有什么唤醒了他上一次入梦时那种痛苦的感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心跳过速，强制召回。”
“尝试召回失败。”
“左耳出血伴随无意识呕吐，强制召回。”
“尝试召回失败。”
“陈年，听得到吗陈年。”
王婉转试图唤醒陈年的意识，所有人都知道梦中是可以听到别人的声音的，但大多数时候充其量就能算是个背景音。
“尝试召回失败。”
“梦境结束倒计时30秒。”
“尝试召回失败。”
“撑住啊陈年。”
“梦境结束倒计时20秒。”
“尝试召回失败。”
“梦境结束倒计时10秒。”
“快，面罩，准备除颤。”
“倒计时五秒……5，4，3，2，1——梦境结束，感谢惠顾泷安生物科技，lonran您的睡眠时间管家。”
勾俊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既然你来了，就证明你想好了。看了这个你还愿意加入吗？”
徐谦温文尔雅的说，语气很平和。
“不要做了，这样有什么意义。”
勾俊皓睁开眼看着徐谦说。
“勾俊皓，你在说这话之前，恕我直言，你有做成过什么事情吗？”
“我……”
勾俊皓如鲠在喉，他没有，一件也没有。
“从小父母关怀，兄长陪伴，有什么是他们要求你一定要去做到的吗？就连高考这件唯一需要你去做的事情，你都失败了。”
徐谦大声说道，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一阵阵回音。
失败了，败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这一群人说不要做了。你知道陈年做到了什么吗？他妹妹现在小学三年级，上学那天起所有的学费，吃穿用度都是陈年解决的。他比你大不了多少，而你除了有张你爸给你的卡，你有什么？”
“用不着你告诉我，我有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就算是你也不配教训我。”
勾俊皓冷冷的说。
“那我说个别的，本来如果你早点答应加入，参与这次筑元试验的人就是你，要不是你在那里犹豫不决，他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勾俊皓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怔。
“别这样徐工，他还是个孩子，这次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才让陈年铤而走险。”
王婉转走到徐谦和勾俊皓中间隔开了他俩。
“如果你愿意让我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你，我当然可以。”
徐谦镜片后的眼神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用不着。”
勾俊皓看见陈年醒了，边怼徐谦边推门走进了医疗房。
薛凯刚要伸手去拦，就被徐谦制止了。
“让他去，他今天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徐工，刚才为什么要故意那么说，您就不怕勾俊皓真甩手不干了。”
“不会的，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打电话给刘，我们已经得到他了。”
……
陈年看见勾俊皓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只是浅浅的说了一句：
“嗨。”
“你感觉怎么样？”
勾俊皓拉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就是疼呗，你知道的，都习惯了。”
“你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吗？”
“嗯，护士跟我说了，我被困在梦元里出不来了，我一直都对梦元有抗性，我知道的。”
“那你还做，不要命了吗？”
勾俊皓这句话的内容是在责备，说出来却充满了担心。
“总得有人去做啊，你又不肯来。”
陈年苍白的笑着，本来就好看的脸有了另一种帅气。
“勾俊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
“你别加入好吗？你加入我就没有价值了，我和我妹真的很需要这份收入。”
陈年直白的看着勾俊皓说。
“不，我要加入。”
勾俊皓一直盯着地面的眼睛蓦地抬了起来。
“就算是为了帮你我也会加入，你放心你不会没有价值，他们不就是找不到人来筑这个梦境么，我来筑。”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就是去建造层次的。”
陈年听了不由得坐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能自由入梦，但是不能控制梦的走向，让你去做构建这件事，本来就是强人所难，所以我来筑，你只用穿梭就好。”
勾俊皓中肯的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商业机密。”
“不过我确实是进入到深层次之后失控的，其实在拓展的前期，我也遇见过这种出不来的情况，但是像这次这种要被吸走的感觉，还是头一回。”
陈年仔细回想着，放下戒备后的样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别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对了……你耳朵没事吧？”
“放心，没事，这里都是最好的医疗，而我又很皮实。”
“是吗？刚才那个徐谦可是跟我放了很多狠话呢，我真怕他们不好好治你。”
“大概是为了激你吧，他平时不这样，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尊重，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真的？”
勾俊皓表示怀疑。
陈年闭眼点头又睁开道：
“是真的，虽然我辍学了，但我其实对等离子体电子这些微观运动都很感兴趣，只是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于是我就放弃了，能接触到这种大型的科技公司，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陈年，这话只存在于我俩之间，你真的认为技梦者计划能实现吗？”
勾俊皓说完顶了顶腮。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科研这事很难说，不是花钱花精力就会有回报。”
“那你的这种付出，值得吗？”
勾俊皓拿视线扫了扫满身都是线的陈年问。
“我记得我奶奶曾经说过一句话：
所有不值得的一切一旦熬过了那最后的0 01，就都是值得。”